第1章 十五载(序)
北有微风,南有煦阳,两相交融,同沐君朗。
沐同镇,是北方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镇了,没造就什么出奇的风景,没出过什么鼎鼎的人物。千年以来,它还是它,冬天的雪依旧下得那么不徐不疾。
时三秋也慢慢悠悠地走在被薄雪覆盖的小道上,身上挂着一层白。好在,小道不长,教室的门被他慢悠悠推开。
屋里陶姐姐正在讲月考的卷子。陶姐姐是学生给的爱称,这位数学老师也是他们的班主任。只不过脾气实在太好,深得众拥。
时三秋朝她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卷子被他随手夹到夹子里,开始把头扭向窗外,不知是看着落雪还是单纯思考问题。
林浮羽看不惯他这副装十三的气质,拿笔戳了戳他:“过了?”
“嗯。”
时三秋刚刚被教务处叫走,就是去商量特长生提前录取的事。他唱歌很好听,在省里拿了金奖,被首中看上了。
“老萧,你看他那样。”林浮羽又戳戳左手边的萧剑南。
“啧啧啧,得了便宜还卖乖。”
俩无良少年同时鄙视了时三秋。又看到时三秋眼神落在了徐九月身上,摇摇头,叹口气,就不再有啥小动作了。
徐九月追了很长时间的时三秋,却敌不过一个图书馆里偶遇的湛兮。
时三秋和湛兮好了两个月。
可是徐九月再也没看过时三秋。
她忘不了当年不长眼的男生撞倒他还不道歉,被时三秋一拳挥上去的场景。可好像会唱歌就该和会唱歌的在一起。
时三秋是赢了比赛,赢了免试入学的机会。可好像又输了些什么。他对徐九月,总有种说不清的冲动。
“三秋,听哥的,首中必须要去。徐九月肯定也会去首中的。”萧剑南悄咪咪地传话。
但还是被陶姐姐叫起来了。
“剑南你上来,把这道题解一下,就用我刚才讲的解法。”
自信起身,拿一支粉笔,三下五除二解了出来。
“嗯,就是这字儿还是……”
走过道的萧剑南脚下一浪,朝着戚含疏傻笑了一下。后者也是微笑。
萧剑南读初一的时候就被陶姐姐叫办公室去参观戚含疏的卷面。可到现在都是没改,倒是和戚含疏结下了深厚得过分了的友谊。
“中午一起吃泡面吧,我买了西红柿的。”小纸条总是少不了的。
“好。”戚含疏应下了。
林浮羽看着旁边这俩哥们,笑而不语。
另两位也早就习惯了他这臭屁模样。
时三秋趁着下课,还是拦住了徐九月。然后就那么盯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用考虑怎么说委婉了。我是成绩不太好,可又不是明天就中考。”说完徐九月转身从后门出去了。
戚含疏接过萧剑南泡好的泡面。
“嗯?不是说西红柿的吗,怎么没味儿。”
“干挑的,加了卫龙。”
戚含疏扶额晕倒,这已经是她吃过的第一百零七种黑暗方便面料理了。
“你放心,我一定能活到第一百零八种。”
萧剑南嘿嘿笑着,又带上了些傻气。深吸一口气,欲要讲话。
“表白就算了,你字儿能写得横平竖直了再说吧。”
“你要不要这么绝情啊。”
戚含疏咽下最后一口面,挑了挑眉,审视了一圈萧剑南。
“要的。”
“我会努力的。”萧剑南作奋发状。
“去把碗刷了去,我先回去了。”说着把碗给萧剑南,自己回教室休息去了。
流光容易把人抛,岁月是把杀猪刀。
到中考前一个星期了。
时三秋这段时间很勤奋,当然,也是被迫的。同学们看着这个保送的家伙每天悠悠哒哒地乱转,就给他分配了些值周的轻活。
一周值七天吗,值周。这半年哪还有什么周末,加班加点地上课吧就。
“你俩,把脚抬抬。”时三秋拿笤帚碰了碰林浮羽、萧剑南。
“去去去,别耽误我俩学习。”林浮羽跟哄苍蝇似的。
时三秋无奈,只得扫其他人的脚下。
自从时三秋值周后,徐九月的脚下那是干干净净,甚至连同桌的都是一样。
这让时三秋更是无奈,一屋不得扫,何以扫天下啊。
“九月,你妈妈说让我提醒你别太累了。”时三秋小声提醒了一句。
“滚~”
“哎,得嘞。”
就是这么该死,时三秋和徐九月两家居然是故交。不过之前时三秋一直在外地上学,见的不多罢了。
哦,这个班还有个班长。叫周枫林,和林浮羽关系贼铁,上下铺。初一就一米八几的大个,可到现在,脾气都是很好,尤其是对林浮羽。
总有人以为俩人好上了。可不是吗,裤子都穿一条。
“说个事儿,啊。”周枫林清了清嗓子。
“有个毕业晚会,得出个节目,人数不能太少,要求十个人以上。徐九月你组织一下。”
嗯,徐九月是文艺委员。唱歌没时三秋好听。
破天荒的,徐九月叫时三秋组织这次活动。
就说了一句话:“没空。”
可时三秋不仅有空,还很高兴。万里长征第一步啊,肯说话了就行。
一改往日多少带点生人勿近的态度,迅速撺掇起了一支队伍。
很不幸,林浮羽被拉过来了,原因是长得帅。
帅怎么形容呢,描眉画眼地写出来太过单薄。稍微夸张一些,这家伙收的情书比练习册还厚。
萧剑南也被鼓捣进来了。
“我五音不全你弄我干啥。”
“你嗓门大,凑合着念下开场白。”
“你看看你看看,拉驴上磨还得抽两鞭子。”
就这么着,演出还算不错,陶姐姐看完还抹了点泪,自掏腰包买了些吃的又开了个小班会。
哭得稀里哗啦。
戚含疏在萧剑南包里留了封信,没有声张。
林浮羽把周枫林最爱错的题整出来让他临阵磨枪。
时三秋还是陪着笑,也不见徐九月目光。
就这样,看不见的兵荒马乱,各自奔赴战场。
六月的沐同镇,风势大了些,阳光烈了些,蝉鸣不绝,故事要开枝散叶。
且迎着朝阳看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