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认可她
那张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在我面前是那么陌生。
从得知顾沉已经醒来,顾沉爸爸都未过多停留,他只是在床边看了看,用男人的语气告诉他好好休息,别给顾沉妈妈添麻烦。
这些年的劳累奔波,顾沉妈妈习惯了这些亲情的疏远,甚至孩子的健康比不上生意来得重要,对于那些亲戚而言,顾沉只是对他们有莫大的帮助,平常有什么好事自然也不会想到顾沉一家。
面对顾沉妈妈不舍他离开还有些责备没有陪伴顾沉的犀利语言,但他没有生气,只是默默听着。
离开前,他说了一句大多数男人都很有感受的一句话。
“我不去赚钱,怎么养你们,这是我们男人的责任所在。”
说完这句话,大致也就释然了,再多的不是好像也都说得过去。
我走得很轻,但他还是睁开了眼,眼珠子转了一下又盯着我,他表情还停留在那份悲凉中,脸上的肉也似乎少了一点。
“额,你醒啦。”
“嗯。”
这句话显得特别愚蠢,就好比你在朋友面前吃饭,朋友还问你你在吃饭吗,明知故问。
但他表现的懒得跟我计较,又闭上了眼睛,好在并没有让我处在尴尬的处境。
顾沉妈妈怕我站着累,又给我搬了一个椅子让我坐下,我告诉她不累,但她还是要求我坐下。
另一只扎着针还要推着吊瓶的小杠子的车,这一刻的病人形态在我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在说路上,碰到来往的护士,他们提出要帮我推车的意思,我委婉的拒绝了,然后他们又朝我笑了下,让我注意安全,慢慢走。
出去买东西的何玲,在跟陈亦哲出去溜达一圈之后,看到病床上,并没有人,又想到,顾沉醒来我可能是去看顾沉了,立马就赶来了。
还好,陈亦哲想到了会来看望顾沉,同时也买了一些补品过来,这一趟也不算太亏,他买了很多,好几天的量,这一刻体现了,友谊的宝贵。
“阿姨好。”
“阿姨好。”
“你们好。”
很直白的见面方式,何玲一向大摇大摆惯了,见了长辈还是有些腼腆,身子往陈亦哲身后躲了躲。
陈亦哲为了不尴尬,一直保持微笑,趁顾沉妈妈不注意,稍微往前挪了一步。
看着那么多亲戚的到来,都是看在亲情上吧。
可是我们想错了,那些表面上说是来看看顾沉,表达了他们的焦急,和关心,可却在医院从没待多久,一般就是很快就找理由离开。
我们以为颜倾青是那种,家里的公主什么都不会的那种,脾气大,娇气。
可她恰恰相反,她很懂得要怎么跟顾沉妈妈相处打好关系,怎么把最重要的位置把握好,一切都拿捏的刚刚好。
她对顾沉的感情有时候也挺纯粹,因为顾沉躺下这几天,她比我们都要来的担心,何玲跟我说,那几天总能看到颜倾青往顾沉房间里跑,她手里提的应该是饭。
我感到诧异,莫非她会做饭?
但这个事实的确存在我想法中。
我经常看到顾沉的床头还留一点儿粥,起初我以为是她在外面的粥铺打包进来给顾沉喝,在医院外面有家粥铺很良心的粥铺,专门为了那些想喝粥的病人做的,价格良心用料也良心,味道也好,这医院很多家属都会特地去买,打包给病房里的病人吃,我住这段时间,何玲也打包了几次,听他说,粥铺的老板是对老夫妻,很和蔼,还会问何玲够不够,还会推荐喝哪种适合手受伤的粥。
直到那天,顾家的亲戚在探望顾沉,闲谈之中,有个眼尖的问了一句,这是那家粥铺打包来的粥呀,还挺香。
顾沉妈妈把颜倾青拉到她身边,颜倾青故作娇羞,低下了头,早就看明白了颜倾青的这步棋子下的有多好。
“这是我未来儿媳颜倾青做的,专门给顾沉养身体养胃熬的,别看咱们颜倾青细皮嫩肉的,可会照顾人了,每天都来看望我儿子,可真招人喜欢。”
那句未来儿媳无非就让众人明白了她在顾家存在的地位。
如果不是因为顾沉学业有成,给家里带来了一些荣耀,事业上也算得上是如鱼得水,会帮衬一些家里人,根本就不会有这些亲戚的存在,更别说来看望他。
我冷哼一声,对于这些表面功夫表示不屑。
手背处传来一丝的温度,我低头一看,顾沉不知何时,已经把手放在了我的手背上。
在进来点时候,来看望顾沉情况的护士,见我的点滴瓶的药水已经滴完,顺带帮我简单的把针拔了,上面还贴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白色胶带。
他好像故意的,闭着眼睛,在养神般,没有在意我的反应。
那些所谓的亲戚,此刻也挤在了这个小小的房间里,顾沉醒来的时候出乎了大家都意外,他们正商量着,如果顾沉不醒来后面的事情要怎么个法,转眼就看到顾沉睁着眼看着他们,但是他又不说话,就这样安静的,顾沉妈妈一激动,立马把医生从外面叫进来,这下大家也停止了商量,他们一个个高兴的喊着太好了,小沉终于醒了,又问他怎么样,但是顾沉依旧没说话。
我找不出一个开口的理由,颜倾青看我的表情好像原配在看侧室那种骄傲,顾沉妈妈跟他们交谈的我甚至看到她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把她这些年的风霜表现出来了。
因为陈亦哲平时要上课,这个点也该往学校回去,何玲告诉我,要送他去下车站,她还要回去上课,我点了点头,让他们路上小心,
顾沉妈妈为了感谢亲戚这几天在这的劳累,又提出要请他们吃饭,在安顿一下,这时候亲戚都安静下来了,之后他们确定了地点,然后都离开了这个房间。
“你们帮我好好照顾下顾沉啊,谢谢你们了。”顾沉妈妈转头叮嘱我们,又把有什么事该怎么样的过程与考试前的恶补联合在一起,让我们一定要记住这些事项,我只好一个劲点头。
“你就说吧,你怎样才能离开顾沉,现在情况这么确定了,你还这样腻在这里。”
初中那年的告白,让颜倾青的形象在我心里彻底埋下了种子,她也曾是那么卑微,一发不可收拾的爱着一个捂不热的人。
我不止一次问陈亦哲,爱一个人何必如此卑微。
陈亦哲只是笑了笑,随后告诉我,那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所以才会这么想,等你真的爱一个人,愿意为他做很多事情,你就会知道,这种感情是控制不住的。
我又问,为什么颜倾青那么努力的对他好,却还是没法打动顾沉呢?
陈亦哲告诉我,你之前跟我说,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喜欢,但凡其中一个人不喜欢,那么他们就没有戏,相反的,她喜欢顾沉,那顾沉就一定喜欢颜倾青嘛,咱们不能道德绑架呀。
听完我就释怀了,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有个美好的结局,颜倾青是,陆川河也是,大家都在爱而不得里循环。
我回思完,淡淡的回答了颜倾青这个问题。
“你觉得你这么努力,就一定能感动得了他吗,不可能的,颜倾青,一块没有温度的感情是捂不热的。”
“是啊,捂不热,初中那年,我打听到,顾沉身边总有个女生,跟他一起上下学,还会被顾沉送到家,那时候,我就寻思着,这个女生一定很受顾沉喜欢,那天一看,也不怎么样,长相一般,顾沉怎么会带着你那么久呢,后来我总算明白了,这样能打动男孩子的,一定不是外表,而是其他东西,我找到了你,你告诉我,你会经常给顾沉送蛋糕,我就在那天做了蛋糕,还按照你送的口味去做,结果顾沉还是拒绝了我,还把蛋糕打翻在地上,我看着你们离开,我至今难忘那个背影,那时候起,我就发誓,一定要不择手段的得到顾沉。”
颜倾青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犀利,她一步步向我走来,最后她的眼神定格在放在我手背上的那只手,她没有立刻动手拿开,她怕吵醒顾沉,怕顾沉知道这一刻。
顾沉的手指动了一下,很轻微的,但我还是感觉到了,我知道他在装睡,没有人会一醒来,还继续睡的,也就颜倾青会相信吧。
“颜倾青,你真是执迷不悟。”
冷冽的声音想起的时候,颜倾青愣住了,随后她立马笑着过来拉着顾沉的手,顾沉丝毫不领情,狠心把颜倾青的手甩开,然后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强压着怒气。
“我没有,顾沉,我都是瞎说的。”
这一刻无论她做什么都晚了,一切都晚了,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
他消瘦了很多,这一切本来脸上就没有多少肉,现在更加的显得单薄,我想到了陆川河的样子,甚至他比陆川河还要单薄了。
我从没看见过顾沉这么虚弱的一面,而这个虚弱是因为我。
颜倾青的尴尬在这一刻异常的卑微,最后,在我们无声的平静之中,她最后爆发了内心的山洪。
我一边想着,一边告诉自己,千万要控制住他们的情绪。
“为什么,我做这么多,你都不感动一下,就因为许久?这个小贱人?”
我还没看清她的脸色,迅速的被一股力推倒在地,那天的情况太过于混乱,以至于我快忘了顾沉最后是怎样稳住颜倾青的。
兔子被逼急了都还会咬人,更何况是人。
她是令人可怜的也是令人感到可恨的。
很多年以后,颜倾青的模样已经被散发了母爱的光辉,我见到她的时候,那个一米多高的小人,在幼儿园与我碰面,他真的跟颜倾青一个模样,甚至我好像看到了颜倾青当初敢爱敢恨的那股劲。
他奶声奶气的叫了声,阿姨。
我抱了一下他,从他后面偷偷把拉链拉开,塞进了一叠纸般的物体。
那年,所有的误解都被解开,大家都认为颜倾青那般优秀的女孩子想必家庭也是十分优越。
这个世界真的没有完美的人,她有多优秀,就有不堪的一面,只是努力让光辉把不堪给覆盖了。
“为什么呢,许久,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你。”
我们在幼儿园门口又一次碰面,她拉着我就在原地跟我交谈起来。
“不必羡慕我,大家都是一样的,你有多努力就有多幸运,你看到也只是我光辉的一面,就像我当初只看到你的光辉羡慕你一样不是吗?”
我手里提着的正是准备去看何玲的礼物,在风中吹着袋子有些微微颤抖。
“是啊,没想到,最后,那些在年轻时犯下的错,现在我们都在买单,谁也逃不掉。”
说完,她摸了摸旁边小人的头,她发出来内心真正的笑容。
这一刻,我突然后悔偷偷给他塞了东西,当晚上回去,颜倾青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她应该会觉得这个世界是对她不公平的。
而她的自卑来源于家庭的不和谐,所以她告诉自己,要让别人觉得自己很优秀,拼命读书,让自己在学校有很多的追求者,时间长了他开始择优,最后她选中了不是追求者的顾沉。
他越是不理,就越是激发了颜倾青好强点心理。
颜倾青的父母,母亲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而父亲是个实打实锤的酒鬼,每天在家于酒吧之间徘徊,喝酒了,自然也会有点神志不清,他把那扇不是很大的门,狠狠撞出砰的一声。
这时母亲就会把她塞进衣柜里让她不要出声,默默承受着父亲的责打,母亲刚开始还会流泪还会哽咽,渐渐的就咬着嘴唇,最后那一下,力度很大,一个手无寸鸡之力的女人跌倒在地上,她的眼睛跟衣柜里的那双极度不安,恐惧的眼睛对上。
颜倾青不敢出声,她一摸脸,手上都是液体,她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找受过教育的高等人,而不是父亲这种没受过教育嘴里的词总是来回那几个狠的带着不干净的屏蔽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