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大脑是如何组织信息的
人类探索神经提升的历史由来已久——试图找到某些方法来改造我们的大脑。我们训练大脑,使其变得更加可靠、更加高效,以帮助我们实现目标。法学院、商学院、医学院、音乐学院、体育学院,无不致力于开发大脑潜能,以期取得更高成就,在竞争日益激烈的社会中占据一席之地。完全依靠人类智慧的力量,我们设计了一套用以解放杂乱大脑的系统,帮助记录那些无法记住的细节。这一系统及其他创新设计都旨在改善我们的大脑,借助外部机制释放大脑的某些功能。
约5000年前,神经提升取得了最大的进步之一——人类发明了一种用以提升大脑记忆、检索功能的革命性方式。书面文字的发明一直被视为一种突破,但实际上人类对文字语言的利用仅仅停留在早期简单食谱、销售单据及商品库存的记录上。约公元前3000年,我们的祖先开始从游牧生活向城市生活过渡。他们兴建了越来越多的大城市和商业中心。城市日益增多的贸易给商人的记忆能力带来巨大挑战,因此,早期书面文字成为商业交易记录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之后,书面文字逐渐扩展到诗歌、历史、战争策略、复杂建筑群修建指南的书写。
在发明书面文字之前,我们的祖先只能依靠记忆、草图、音乐进行编码以保存重要信息。当然,记忆并不总是可靠的。但这并不是因为大脑的存储功能有限,而是因其检索功能有限。一些神经学家认为,几乎每一个有意识的经历都会存储在我们大脑的某个地方,但问题是如何找到这些记忆,并将它们拉出来。有时,我们回忆出来的信息是不完整、扭曲的,甚至是带有误导性的;有时,我们的脑海中会突然蹦出某个完全不可能发生的零星场景片段,它们鲜活生动,甚至让我们忽略了基于大量观察所获得的真实信息。也许我们所观察到的信息才能帮助我们更准确地做出医疗、投资方面的正确决策,帮助我们决定究竟应该信任谁。这种喜欢编故事的功能仅仅是大脑机理的一种,是大脑工作产生的副作用之一。
我们需要意识到,思维及决策模式已经历经了几千年的演变发展,我们像狩猎采集时代的人类一样不断收集着信息。我们的基因还无法满足现代文明的要求,但幸运的是,人类已经知道如何克服这些进化限制。你将会看到人类如何应对源自文明之初的繁杂信息并组织这些信息;你还能看到社会中最成功的艺术家、运动员、战士、企业高管、学术权威如何通过规划自己的生活,最大限度地发挥创造力并提升效率。这让他们得以更少地关注世俗杂事,从而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那些鼓舞人心、令人欣慰且有成就感的事情上。
过去20年来,认知心理学家已经提供了多种证据证明人类的记忆是不可靠的。糟糕的是,我们对许多错误的回忆都拥有惊人的自信。这不仅仅意味着我们错误地记住了某些东西(当然这已经够糟糕的了),我们甚至不曾意识到这些错误,反而固执地认为自己所记住的东西是真实可靠的。
大约5000年前,最初发明书面文字的人实际上仅仅是试图提升大脑中海马体的能力,这是大脑存储系统的一部分。他们通过将记忆的一部分记录在泥板、洞穴墙壁,以及后来的纸莎草纸及羊皮纸上,有效地克服了人类自然记忆的限制。后来,我们开发了其他机制,如日历、文件柜、计算机及智能手机,以帮助我们组织和存储信息。当计算机或智能手机不堪其重时,我们可以买一个更大的存储卡。这种内存既是一种隐喻,也是一种物理现实。我们正在将大脑神经需要处理的一系列信息转存到外部存储设备,使其成为大脑的外延,成为神经的增强剂。
这些外部记忆机制通常可以分为两大类:一是遵循大脑自身组织系统的机制;二是重新塑造大脑组织系统,甚至克服某些大脑限制的机制。更深入地了解这些外部机制,可以改善其应用方式,提升我们处理信息的能力。
一旦记忆外化于书面文字,书写者的大脑及注意系统便得以解放出来,转而关注其他事物。但很快最初的书面文字就出现了存储、索引及访问的问题:书面文字(及其所包含的信息)究竟应该存储在哪儿才能不会遗失?如果书面文字信息本身就是一个备忘录,类似于石器时代“待办事项”之类的表单,那么,书写者则需要记住查看这些信息,以及这些信息存放的位置。
假设这些书面文字是关于可食用植物的。也许这是书写者在看见自己最喜欢的叔叔因为误食了某种有毒浆果时写下的——目的在于记录该浆果的外形以及怎样将它与其他拥有类似外形的营养植物区分开的有关信息。信息检索也是一个问题,因为信息存放的位置有太多的可能性。根据书写者的需要,这些信息可能与其他有关植物的信息存放在一起,或者与其他有关家族史的信息存放在一起,也可能与有关烹饪的信息存放在一起,甚至可能跟如何给敌人下毒的信息存放在一起。
下面我们就来探讨人类大脑及其结构最有的两大特质:丰富性及联想访问性。丰富性指人类所思考或经历的许多事物都存储在大脑的某个位置。联想访问性指人类的思维可以以许多不同的方式进行访问,可以是语义访问,也可以是感知联想访问——一些相关的文字、类别名称、味道、一首老歌、一张老照片,甚至一些能触发人类意识的随意的神经活动都可能触发人类的记忆。
无论信息存放在哪儿,我们都能够随时提取,这就是计算机专家所说的“随机存取”。DVD(数字多功能光盘)以及硬盘都以这种形式存储信息,录像带却不是。你只需要在DVD机或硬盘上点一下某个位置,就可以跳跃到电影的任意位置;但想要在录像带中找到某一特定位置,则需要先将整个录像带看一遍(顺序存取)。人类从多条线索中随意提取记忆的能力是很强大的,计算机专家将其称为“关联记忆”。你可能听说过关联数据库——它实际上就是人类记忆(我们将在第3章重点探讨这一内容)。
拥有关联记忆意味着:如果我想让你想起消防车,我们可以采用不同的方式引导你的记忆。我可以给你制造警笛的声音,也可以给你一段口头描述——一辆红色的大卡车,卡车的一侧搭着梯子,主要用于应对某种特殊的紧急情况。我可以采用关联游戏的方式,让你在1分钟之内列举出你所能想到的红色事物,从而引导出消防车的概念(大多数人都能在这个游戏中关联出消防车),也可以让你列举出尽可能多的急救工具。所有这些事物都与消防车的属性相关:红色,具有急救工具的属性,警报器,大小与形状,我们经常可以看见穿着统一制服的男女坐在上面,只有很少一部分机动车会载有梯子。
如果你开始思考上一段最后一句话,还有什么车辆会携带梯子(例如,电话公司的维修卡车或窗户安装工、屋顶修理工及烟囱清扫工的面包车),那么你会得出一个重要结论:我们可以采用很多方式,甚至是无穷无尽的方式来对物品进行分类。这些线索中的任何一项都有独特的路线能够到达你大脑中代表消防车的神经元节点。
消防车的概念在前言图1中以一个中心圆圈表示——大脑中一系列神经元对应的一个神经元节点。这个神经元集群与其他代表消防车特点或属性的神经元集群连接。在前言图1中,能最快从大脑中检索出来的概念与消防车的神经元节点挨得最近(在大脑的实际结构中,也许它们并不一定挨得最近,但它们之间的神经连接最强烈,能更快速地得到检索)。这样一来,代表红色卡车的神经元节点与消防车的神经元节点之间的距离,就会比代表后部安装有独立方向盘的神经元节点更近。
除了大脑中代表事物属性的神经网络外,其他一些事物也能与事物属性关联起来。消防车是红色的,但我们也可以想到其他红色的事物,比如,樱桃、西红柿、苹果、血、玫瑰、美国国旗的一部分,以及太阳少女牌葡萄干盒子。你是否曾经想过,当别人让你列举一系列红色事物时,为什么你可以如此快速地列举出来?那是因为当我们集中于“红色”这一概念时(这里用某一特定神经元节点代表),我们的大脑实际上通过神经元网络向其分支发送电化学刺激,直到到达大脑中与其相连的其他事物。在前言图2,我列举了以消防车为例的神经元网络中所残留的其他信息,如颜色为红色的其他物品的神经元节点,带有警笛的其他物品的神经元节点,等等。
前言图1 消防车神经元集群图
某些记忆常常会激活其他记忆。这可以是一种优势,也可以是一种劣势。如果你想检索出某一特定记忆,神经元激活的意识流会在不同的神经元节点中形成竞争,让你的神经元节点塞车,导致大脑无法清醒,最终,你什么也想不起来。
前言图2 消防车神经元网络集群及其残留信息图
古希腊人试图通过诸如记忆宫殿和位点的方法训练大脑,提高大脑的记忆能力。与此同时,他们与埃及人成了信息外化的专家,他们发明了现代化的图书馆,成为外在知识的盛大存储库。我们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同时产生如此多智慧活动的火花(也许人类日常经验已经到达了某一特定的复杂程度),但人类组织自己的生活、环境和思维的需求一直很强烈。这种需求并不是简单就能学会的,而是一种生理必然——动物会本能地组织他们的环境。大多数哺乳动物都会本能地将它们的排泄物放置在远离其吃饭睡觉的地方;狗学会了整理它们的玩具,并放在篮子里;蚂蚁学会将聚居地死去的蚂蚁搬至埋葬场;某些鸟类和鼠类在其巢穴周围对称地布置障碍,以便更好地观察是否有入侵者。
有一点还需要注意,大脑本身不会按照我们所期望的那样进行组织。它是预先配置好的,虽然具有极大的灵活性,但仍旧建立在历经几千年发展的系统之上,被用于处理与我们今天不同种类、不同数量的信息。说得更准确一点,大脑的组织方式与你组织办公室或浴室、医药箱的方式并不相同。你不能把东西随意放在任何你想放的地方。大脑的进化体系是杂乱无章、脱节的,它囊括了多个系统,其中每个系统都有自己的思维(可以这样说)。进化并没有设计东西,因为它不构建系统——它只依存于系统,从历史的角度看,它传达了一种生存优势(如果有更好的方式出现,它会予以采纳)。没有伟大的首席设计师指挥系统,它们也能协调地一起工作。与其将大脑比作一栋新的建筑物,不如将它比作一座宽敞的旧房子,每一层楼都进行了零碎的翻新。
所以我们来打一个比方:你有一座旧房子,里面的每件东西都有些过时,但你仍然很满意。在某一个炎热的夏天,你在某间屋子里安装了空调。几年之后,当你手头更宽裕的时候,你决定安装中央空调系统。但你不会因此拆除房间里已经安装的空调——为什么?因为它随时可能派上用场,它已经存在于那里,已经牢固地安装在墙壁上。又过了几年,你遇到一个棘手的暖气管问题——墙壁水管漏水。管道工需要破开墙壁铺设新的管道,但你的中央空调系统却挡在了那儿,一些管道需要移除。因此,工人们将管道避开墙壁,围着阁楼绕了很长一段距离。直到那年寒冷的冬天,当你的非封闭式阁楼导致你的管道冻结时,这项工程才得以完成。如果你当初决定让管道穿过墙壁,这些管道也不会被冻住,但你不能这么做,因为中央空调系统挡在了那儿。如果从一开始就计划好这一切,你一定会做出不同的决定,但你没有这样做——当你需要某些物品时,你就会不停地添置它们。
进化也以几乎相同的方式构造着我们的大脑。当然,进化是没有意志的,也是没有计划的。进化并没有决定赐予你位置记忆。通过不断的改良与自然选择的进化过程,你的位置记忆系统逐渐形成。它不断进化,独立于你的事实数据记忆系统。这两种系统也许本应该同步进化,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某些时候,两者甚至会产生冲突。
我们有必要了解我们的大脑究竟是如何组织信息的,这样,我们就能更好地利用它,而不是与它对抗。大脑就像是不同系统的大杂烩,每个系统解决某个特定的适用问题。有时这些系统会同步协调运转,有时它们又会相互对抗,有时它们甚至都不愿意“理对方”。有两种重要的方法可用于我们控制并改善这一过程:解码——信息输入记忆系统的方式,检索——唤起记忆的方式。我们将会在第2章和第3章对其进行剖析。
人类组织注意力与记忆系统的需求从未如此强烈过,我们的大脑也从未如此忙碌过。我们面临着事实、虚假事实、闲言碎语和谣言,所有这些都冒充真实信息向我们袭来。我们总是试图找到自己所需要知道的,并为此筋疲力尽,但与此同时,我们实际上已经做了更多。因此,合理安排众多事情对我们来说已经成为一项巨大的挑战。30年前,旅行社帮我们预订飞机票和火车票,商场店员帮助我们寻找所需要的东西,专业打字员或秘书帮助忙碌的人们处理信件;如今,我们却需要自己完成大多数工作。信息时代已经淘汰掉人们所从事的许多工作,我们每一个人也都可以被称作信息专家。我们可以完成10个不同的人的工作,与此同时,我们还能兼顾生活、孩子、长辈、朋友、事业,以及个人爱好和喜爱的电视节目。这也就难怪,有时记忆会与另一种记忆混淆,导致我们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方,或者忘记一些简单的事情,比如我们常常找不到眼镜或遥控器。
每天都有数以百万的人丢钥匙、驾驶证、钱包,或写有重要电话号码的碎小纸片。我们不只是找不到这些东西,还会忘记那些本应该记住的东西,比如电子邮件或网站的密码、信用卡的PIN码——这些与我们丢失钥匙具有同等的认知。这些都不是琐碎的事情,它并不像人们遗失的东西那样可以被轻易代替,比如肥皂条或水果盘中的葡萄。我们并没有大的记忆障碍,却有具体的、对一两件事情短暂的记忆障碍。在疯狂寻找钥匙的几分钟时间里,你(可能)还记得你的名字、家庭地址、你家电视机的位置和你早餐吃过什么——钥匙仅仅是你不幸遗失的记忆。有证据表明,一些事物比其他事物更容易被遗忘。我们常常找不到汽车钥匙,而不是汽车;我们常常遗失钱包或者手机,而不是办公桌上的订书机或者厨房里的汤匙;我们常常找不到大衣、毛衣、鞋子,而不是裤子。了解大脑注意力和记忆系统的相互作用,可以大大减少记忆失误。
了解我们经常丢失什么、不经常丢失什么,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大脑是如何运转的,以及我们为什么会出错。在这本书中,这些你都可以看到。我希望它可以帮助你减少类似的损失。实际上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做一些事来降低丢失东西的概率,即使丢失了某些东西也能够快速找回来。如果能够更好地遵循这些指引与计划,我们就能够更透彻地理解它们(任何认知心理学家都会这样说),所以在这本书中,我们会探讨组织大脑的不同方面。我们将回顾人类已经尝试多年的组织系统的历史,以便我们认清哪种系统成功了、哪种系统失败了,及其成功或失败的原因。首先我将会阐述我们为什么会遗失东西,那些聪明而且有条理的人究竟做了什么才不容易遗失东西。书中有部分内容将会涉及我们怎样像小孩子那样学习事物。幸运的是,某些孩童时代的思维经过重新审视,可以对成年人起到帮助作用。也许本书的中心是探讨如何更好地组织时间,这样做不是为了让我们变得更有效率,而是让我们拥有更多时间去放松,有更多时间去维系重要的关系,有更多时间去创造。
我们还将探讨如何组织工作,这也被称作动机组织。公司就像放大的大脑,每个员工都像神经元一样工作。公司就像所有个体的集合,每位员工向着某个共同的目标,都承担着某种特定职能。由于分工合作,公司的日常业务通常会比个人单独完成做得更好。在大型企业中,通常会有一个部门负责按时支付账单(应付账款),还有一个部门专门保管钥匙(工厂钥匙或安全钥匙)。虽然单个员工容易犯错,但只要整个系统就位,单个员工的一时分心或缺乏组织的行为就不至于中断整个系统的正常运转。当然,企业的组织也并不总是完美的。由于存在跟我们遗失汽车钥匙相同的认知模块,企业也会失去一些东西——利润、客户、市场竞争地位。我曾经是一名管理顾问,在从业过程中,我看到了效率低下和缺乏监督所带来的大量不同种类的问题。一些公司,无论是繁荣兴旺还是身处危机,都未能察觉它们所面临的问题。从这些公司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一个有组织的大脑能够帮助我们做出正确的决策。当我还是本科生的时候,我遇到了两位伟大的导师——阿莫斯·特沃斯基和李·罗斯教授,他们都是社会判断和决策领域的科学先驱。他们痴迷于我们如何评价身边的人、怎样与他们相处、怎样将偏见与误会带进这些关系中,以及怎样克服它们。阿莫斯与他的同事丹尼尔·卡尼曼(在阿莫斯去世几年后,因与阿莫斯的合著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发现了人脑在评价证据、处理信息时的系统误差。我在大学教授这些知识已经有20年时间,我的学生帮助我找到了解释这些误差的方法,所以我们能够更轻松地做出改进我们的决策。医学决策的赌注尤其高,因为每个错误的决定都可能带来直接且严重的后果。有资料显示,大部分医学博士不明白自己所被训练过的简单规则,也不明白什么是统计推理,结果他们只会给出糟糕的建议。这样的建议可能导致你选择药物治疗或手术治疗,而这种治疗治愈的概率很低,很大程度上你只会变得更加糟(第6章将会探讨这一问题)。
我们都面对着前所未有的海量信息需要记忆、众多的事物需要记录。在这个iPod(苹果公司设计和销售的便携式多功能数字媒体播放器)与拇指时代,当你的智能手机可以录制视频、可以浏览2亿个网站、可以准确告诉你蔓越莓烤饼中含有多少卡路里时,我们中的大多数人仍然依赖着我们在前计算机时代所形成的系统。这当然意味着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关于计算机最流行的比喻是基于20世纪50年代的狂人时代的组织策略:桌面上有无数个文件夹,里面包含许多文件。即使是“计算机”这个词本身现在也已经过时了,大多数人并没有使用他们的计算机来计算任何事情——相反,计算机更像是每家厨房都有的一个杂乱无章的抽屉,通常我们家将其称为杂物抽屉。一天,我去一个朋友家,我在他的杂物抽屉中发现了以下物品(我仅仅只问了一个问题:“你有放东西的抽屉吗?当你不知道应该把东西放在哪儿时,你总是随便将其放置其中的那种抽屉。”):
•电池
•橡皮筋
•烤羊肉串的肉扦
•绳子
•封口扎带
•照片
•37分零钱
•一个空的DVD盒
•一张没有盒子的DVD(糟糕的是,跟上面的空DVD盒不是一套)
•感烟探测器的橙色塑料盖,因为油漆味可以触发探测器,他如果决定给厨房刷漆会用得上
•火柴
•三个不同尺寸的木螺钉,其中一个已经没有了螺纹
•塑料叉子
•专用于垃圾处理的扳手,实际上他也不知道那是用来干什么的
•2张前一年夏天戴夫·马修斯乐队(Dave Matthews Band)演唱会的门票票根
•已经存在了至少10年的2把钥匙,家里也没人知道这2把钥匙究竟有什么用处(但他又不敢将它们扔掉)
•2支都已经不下水的钢笔
•五六个他都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小东西,但又不敢将它们扔掉
实际上,我们的计算机就像这个抽屉,却还要比这杂乱很多倍。我们存放着许多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文件,当我们偶然读到某封邮件时甚至会感觉很神秘,我们拥有同一个文档的多个版本,甚至经常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最新版本。我们的“计算机机器”已经成为一个大型的、不体面的、杂乱无章的杂物抽屉,里面塞满各种电子文档,有些甚至我们都搞不清它们起初是用来干什么的。我的助手让我看了她的电脑,其中的一张存储盘里存放着如下一些东西,大多数人的电脑上都经常存放着这些东西:
•照片
•视频
•音乐
•猫戴着派对帽,或被处理上人类嘴巴的微笑着的猪的屏幕保护程序
•税务文件
•行程安排
•信件
•支票账户登记
•游戏
•预约文件
•需要阅读的书籍
•关于工作的各种文档:休假申请、季度报表、考勤表和扣除工资后的养老金申请
•这本书的副本(以防我的原稿丢失)
•数十个国家语言的键盘布局、字体文件,以防她需要键入罗马尼亚语、捷克语、日语、或古代或现代的希伯来文字符。
•小型电子“备忘录”,用来提醒她重要文件的位置,处理某些事情的步骤(比如新建一个备忘录、删除一个备忘录或改变某个备忘录的颜色)
我们竟然没有失去更多,这真是一个奇迹。
当然,我们中的一些人比另一些人更有条理。人与人之间在很多方面都有差异。我们构建了一个精确的模型,用于描述各种各样的差异,这个模型包括五大因素:
•外倾性
•宜人性
•情绪稳定性
•经验开放性
•责任心
在这五个因素中,有组织的条理性特质与责任心因素最为相关。责任心包括勤奋、自制力、毅力以及对秩序的渴望;而且它也可以用来预测许多重要的人生结局,包括死亡率、寿命、教育程度,以及一系列与职业成功相关的标准。同时,责任心与手术和移植后的恢复效果关联更大。儿童早期形成的责任心也与其几十年后取得的成果相关。总之,有证据表明,随着社会日益细化和复杂化,责任心也变得越来越重要。
记忆与注意力的认知神经科学——我们对大脑及其进化与限制的深入认识——能帮助我们面对所处的世界。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到,急速奔跑只是为了能够站在原地。大多数美国人都睡眠不足,承受着巨大压力,无法腾出足够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其实我们可以做得更好。很多人在这方面做得很好,我也得以与他们进行了一番探讨。《财富》(Fortune)500强企业的首席执行官们和其他成就巨大的人的私人助理,都能让他们的老板在开足马力工作的同时,还能找到时间娱乐与放松。他们以及他们的老板,并没有被过多的信息打败,其原因要得益于组织的艺术。这些艺术中,有些是新的,有些是陈旧的;有些系统听起来很熟悉,有些却不然,甚至有些听起来拥有惊人的细致与微妙之处。不过,它们都可以带来巨大改变。
没有任何一个系统是适用于所有人的——我们都是独特的——但在接下来的章节中,我将会介绍一些规则,让我们每个人都能够按照自己的方式组织大脑,让我们找回那些之前用于组织杂乱无章的头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