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内省说——摆正自己的位置,正确地对待他人
曾国藩语录
人贵有自知之明。一个人只有清楚地了解自己,清醒地认识自己,才能看清自己的不足,然后去改变、完善自己,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
1.认识你自己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出自老子《道德经》,意思是“了解自己的情况,对自己有正确的估计”。其中,智,是自我之智;明,是心灵之明。你了解别人,你就是有智慧的;你了解自己,你就是高明的。
曾国藩长于战略规划及组织建设,具体的业务层面不是他的长处。他对自己的长处和短处颇有自知之明,所以对部属充分授权,放手使用而不包办。这样,部属既有成长空间,又有事业成就感,所以都很乐意为他效劳。
湘军总攻太平天国首都南京前夕,曾国藩在前线指挥部视查。按常理,作为统帅怎么都要在总攻前夕表现一番,但曾国藩没有这样做。午夜时,他执意要回后方。部属请求他坐镇指挥,曾国藩说:“带兵打仗不是我的强项,我留在指挥部肯定会干扰你们的指挥,那样就容易打败仗。”
曾国藩本是个文人,并不懂什么行军打仗的事,他直接指挥过几次战役:靖港之役、湖口之战、祁门之战,每次都是大败亏输。尤其是湖口之战,他差点被逼跳湖自尽,幸好身边的卫兵及时拉住了他。他由此认清了自己在指挥作战方面的不足,此后,他一直致力于调度将领,从不插手具体的作战指挥。
曾国藩前后任用的将领有左宗棠、李鸿章、李续宾、李元度、曾国荃、胡林翼等人,这些人都是鼎鼎大名的战将。
曾国藩认为,做人不仅要看到自己的长处,更要看到自己的短处,而且要勇于向别人承认自己的短处。他给曾国荃的信中写道:“弟谓余用人往往德有余而才不足,诚不免此弊,以后当留心惩改。”曾国藩始终不放松对自己的反省,常常以一种自责的心态来要求自己,体现出了他严格的自律精神。
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就要着手去改变、去完善。
曾国藩的做法是从一开始就注意结交名家,向名家多学习,让自己向他们看齐。他比较推崇的名家有两位,都是当时的理学重要代表人物。一位是大理寺卿唐鉴,曾国藩结识他以后,经常向他请教,并写信告诉友人说:“我最初治学,不知根本,自从认识了唐鉴先生,才算从他那里学到了一点学问。”“听了唐先生的话,我就像瞎子见了光明一样。”
另一位是著名理学家倭仁。倭仁每天从早到晚的言行饮食,都有札记。凡是自己的思想行为有不合乎义理的地方,都要记下来,以期自我纠正。曾国藩还效仿倭仁:每天将自己的想法和行为都记下来,以便随时反省自己;他还为自己规定了12门课程,每天照着执行;定期将所写笔记送交倭仁批阅。
另外,曾国藩还与当时的一些京师名流学者结识,学习他们的长处。如,何绍基擅长书法诗词,令曾国藩一生都很重视写字和作诗;吴嘉宾学有专长,告诉曾国藩治学应专攻一门。曾国藩非常佩服,写信给几位弟弟说:“读经要专守一经,读史则专熟一代……诸子百家,但当读一人专集,不应东翻西阅。一集还没有读完,就不换读他集。”
在这些人的影响和自己的努力学习下,曾国藩无论是性格还是行事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提高,逐渐养成了沉稳凝重的个性,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够从容不迫,应对自如。
可见,一个人只有深入地了解自我,才能有正确判断其他事物的基础。所以说,深刻地认识自己是进步与修身的基石。那么,“智”与“明”二者,哪个又更高一筹呢?智者,知人不一定知己,知外不一定知内;而明者,知己知人,内外皆明。显然,“明”才是对世界本质的认识,具有真正的无限性和客观全面性。欲求真知灼见,必返求于道。只有自知之人,才是真正的觉悟者。
《战国策·齐策》中的邹忌就很有自知之明,没有被旁人的吹捧冲昏头脑。他说:“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这里,他把吹捧者的内心揭示无余,自然不会被“妾”和“客”所欺骗。
《太平广记》中记载了这样一则故事:一位监察御史文笔不行却爱好写文章,别人奉承他两句,他就拿出一部分钱财请客。监察御史的夫人劝他说:你并不擅长文笔,一定是那些同事在拿你寻开心。监察御史想了想,觉得夫人的话有道理,以后,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再不肯出钱请客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可怕的自我陶醉比公开的挑战更危险。自以为是者不足,自以为明者不明。自明,然后才能明人。流星一旦在星空中炫耀自己的光亮,也就随之结束了自己的一切。自高必危,自满必溢。胜时就认为完美无缺,成就大就居功自傲,名声高就目中无人。在这方面,古人有经典论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自知之明与自知不明只有一字之差,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自知不明的人往往昏昏然、飘飘然、忘乎所以,看不到问题,摆不正位置,找不准人生的支点,驾驭不好人生命运之舟。自知之明关键在“明”字,对自己明察秋毫、了如指掌,因而遇事能审时度势,善于趋利避害,很少有挫折感,其预期值更高,人生道路也更顺畅。
从另一层面上讲,自知无知才求知,自知无畏才拼搏。好说己长便是短,自知己短便是长。自知度越高,求知欲越强。学然后知不足,知然后更求知。掌握的东西越多,越感到自己学识的短浅。知无止境学无涯,因此,自知之明是求知的不竭动力,求知是自知之明的升华。自知之明通过求知改变自己的无知无识,也是使自己达到自尊自重、自律自信、自立自强人生境界的基础。
因此,儒家认为,能够客观地了解自己、认识自己,不看低自己,更不看高自己,发挥自己之能又不强己之难,便是一种明白、一种聪明、一种精明。
2.内省是净化灵魂的保证
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就要懂得不断内省。很多研究曾国藩的学者都得出了这样一条结论:曾国藩之所以优秀,不同于其他历史政坛的大人物,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他非常注重人格修炼,通过毕生不断地自省来改造自己的内心世界,最终成为“立德、立功、立言”的“三立”完人。
曾国藩被称为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位理学大师”,他如饥似渴地学习知识,想尽办法来提升自己的智慧。同时,他还发挥自己强大的内省功夫,不断检视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找到不足或者不正确的地方,然后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不断提升自我的道德修养。曾国藩的内省功夫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时时处处反省自己,这就使得他的内心仿佛有一位称职的督察,时刻监督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曾国藩到京师的最初几年里,每天迎来送往的应酬特别多,这并不是因为他有多重要,而是他在借此消磨时光。
道光二十年四月,庶吉士散馆,曾国藩留在翰林院。“本要用功”,但“日日玩憩,不觉过了四十余天”。此后的一段时间,除了给家里写信商议家眷来京之事外,“余皆怠忽,因循过日,故日日无可记录”,每天都是送往迎来,喝酒、读书、闲侃。所以,他早期写的日记每天都在“检讨”,但每天都会故态复萌。
很显然,一开始,曾国藩的自省并没有收到很好的效果,但是他知道如果不能改掉这样的坏习惯,他将一事无成。尽管会不断地重犯,但他一直在坚持反省。
和同僚的交往固然可以加深了解、沟通,却也会荒废时日。道光二十二年十月的一天上午,曾国藩读了《易经·损卦》后,即出门拜客,在杜兰溪家吃了中饭,随即又到何子敬处祝贺生日,晚上又在何宅听了昆曲,到了“初更时分”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他当天的日记中充满了自责,说“明知(何子敬生日)尽可不去,而心一散漫,便有世俗周旋的意思,又有姑且随流的意思。总是立志不坚,不能斩断葛根,截然由义,故一引便放逸了”。尽管他力求不忘“戒之”二字,但很快就又犯了。
当月的二十四、二十五两天,京城刮起了大风,曾国藩“无事出门,如此大风,不能安坐,何浮躁至是”,“写此册而不日日改过,则此册直盗名之具也。既不痛改旧习,则何必写此册”?
如此大风的天气中也不能安坐家中,曾国藩的浮躁可见一斑。他也认识到了浮躁的危害,于是决心强迫自己静坐下来读书,却连“白文都不能背诵,不知心忙什么。丹黄几十页书,如勉强当差一样,是何为者?平生只为不静,断送了几十年光阴。立志自新以来,又已月余,尚浮躁如此耶”。他也分析了自己为什么如此交游往来,无非是“好名”,“希望别人说自己好”。他知道这种病根已经很深,只有减少往来,“渐改往逐之习”。
几天后,他听说菜市口要斩杀一位武将,别人邀他一同看,他“欣然乐从”,虽然内心很挣扎,但也不好驳了朋友的面子,因此“徘徊良久,始归”。他说自己“旷日荒谬至此”,虽然没有去,但是心却没有静下来,于是又去了朋友家。他不顾正在忙碌的朋友,非要东拉西扯地闲谈。从朋友家出来,本来已经很晚了,但他仍不愿回家,又到另一位朋友家中,三更才归。他在日记中说自己“无事夜行,心贪嬉游”。
参加进士同学的团拜,他也“目屡邪视”,“耻心丧尽”;赴朋友的喜筵,他“谐谑为虐,绝无闲检”。周身为私欲所纠缠,使得他的理学功夫大减,一听别人谈论理学,便感到隔膜不入。于是,他决定一改昔日所为,“截断根缘,誓与血战一番”。
曾国藩为了改掉自己的坏习惯,提出了三戒:一戒吃烟,二戒妄语,三戒房闼不敬,后来都做到了。
曾国藩认为,吸烟不仅有害健康,还有害精神。他认为:精神要常有余,做起事来才能精气十足而不散漫。“说话太多,吃烟太多,故致困乏。”他觉得应酬过多,精神就难以集中,做起事来也会出差错,而吸烟对此有很大影响。
此外,曾国藩还认识到,沉溺于色会妨碍事业。他曾经有“喜色”的毛病,看到朋友纳了小妾就会浮想联翩。为了日后能有所作为,他严格限制自己的情欲,甚至夫妻之间正常的情感交流都严加克制。他认为,人的私欲、情欲一旦膨胀就难以收拾,终会妨碍大事业。他始终坚决不纳妾,生活作风上也严格自律。
当然,尽管曾国藩一意要自立,要与过去的缺点告别,然而,要改过自立何其艰难,其改过自立的过程自然十分曲折。不过,曾国藩刻苦自立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到了道光二十三年,上述的诸多毛病都得到了有效遏止,在新的一年的日记里,很少看到他再为上述毛病而忧心。于是,在新的一年里,曾国藩又致力于纠正忿、欲两大毛病。
曾国藩的成功不是偶然的,他保持一生的内省功夫是强大的助力,他在这种强大的内省中修炼了自己的内心和品德,提升了自己的人生智慧。
古人云:“吾日三省吾身。”内省历来是儒家所提倡的道德修养方法,孔子在《论语·里仁》中说:“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荀子则把“自省”和学习结合起来,作为实现知行统一的一个环节。他说:“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朱熹说:“日省其身,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以上种种,无不说明内省是查漏补缺的最好方法。肯反省才会有进步,要知道“智者事事反求诸己,愚者处处外求于人”。当今极具影响力的心理学家加德纳强调,内省智能是多元智能中一种十分重要的智能。内省智能强的人能自我了解,意识到内在情绪、意向、动机,以及自律、自知和自尊的能力,了解自己的优劣,科学谨慎地规划自己的人生。
3.把“敬”字放在心中
我们常说,想要得到别人的尊重,就得先尊重别人。在与人交往方面,曾国藩对“敬”字的体会是:“敬”字唯“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三语最为切当。也就是说,无论对方人数多少或年龄如何,都不该轻慢,要多加礼遇,这样做既尊重了别人,同时也体现了个人修养的层次。
曾国藩特别强调在待人接物方面要有严肃认真的态度,不可以轻慢。
道光二十二年(1842)二月十一日,曾国藩在日记中写到自己的不敬言行,提醒改正:“友人纳姬,欲强之见,狎亵大不敬。在岱云处,言太谐戏。”第二年,他记载在酒席中,因为自己太过放肆而自取其辱的尴尬,自己反思道:“席间,因谑言太多,为人所辱,是自取也。人能充无受尔辱之实,无所往而不为义也,尚不知戒乎!”
除了自身修养的要求外,曾国藩还很重视在家庭中培养“敬”。他在咸丰四年(1854)七月二十一夜给弟弟们的信中写道:“家中兄弟子任,总宜以勤敬二字为法,一家能勤能敬,虽乱世亦有兴旺气象;一身能勤能敬,虽愚人亦有贤知风味。”他认为,家人之间互相敬重、互相敬爱,走上社会后才能懂得尊重他人,才能处理好和别人的关系。同时,“勤、敬”门风也会赢得族人、邻里的尊重。
曾国藩不断督促弟弟、子侄们认真践行“敬”的原则,还对自己的儿子提出了明确的要求:“吾有志学为圣贤,少时欠居敬工夫,至今犹不免偶有戏言戏动。尔宜举止端庄,言不妄发,则入德之基也。”意思是告诫儿子:不但要举止端庄、说话谨慎,还要严格要求自己,有让人尊重的资本,别人才会尊敬你。
在曾国藩看来,在做事方面也应该具备敬畏之心。咸丰八年(1858)九月,他在给自己的手下大将鲍超的信中曾谈到以敬做事的重要性:“足下数年以来,水陆数百战,国家酬奖之典,亦可谓至优极渥。指日荣晋提军,勋位并隆,务宜敬以持躬,恕以待人。敬则小心翼翼,事无巨细皆不敢忽;恕则凡事留余地以处人,功不独居,过不推诿。常常记此二字,则长履大任,福祚无量矣。”
“尊重”绝不仅仅只是社交场合的礼貌,而是来自于内心深处对另一个生命深切的理解、关爱、体谅与敬重,最纯粹,最质朴,也最值得回报。因为一言不慎,或者一个不恰当的举止,引起别人的反感,乃至恶语相向的事情很多,这就是没有“敬人”引起的。你没有尊重对方,戏谑对方,对方自然不会敬重你,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取其辱。
在现代社会,敬业仍然是一个人成功的必备要素。只有把“敬”字放在心中,才能集中精力、全力以赴地去做事。“敬”并不仅仅是表面上的严肃认真,而应该是发自内心的一种对别人的“礼”,这种礼包括了对生命的尊重,对对方人格的尊重。
一家生意兴隆的点心店门口来了一个乞丐,他衣衫破烂,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怪味。当他畏缩着走过来,周围的客人都皱起眉头捏着鼻子,露出厌恶的表情。伙计急忙叫乞丐滚开,乞丐却拿出几张脏兮兮的小面额钞票,说:“今天我不是来乞讨的,我听说这里的点心好吃,我也想尝尝,好不容易才凑到这些钱。”
店老板目睹了这一幕,他走上前十分恭敬地把两个热气腾腾的点心递给乞丐,还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说:“多谢关照,欢迎再次光临!”
这是老板第一次亲自招呼客人,而这个客人却是一个乞丐!店老板事后解释说:“买点心对其他客人而言是一件很平常的事。而这个乞丐为了品尝我们的点心,不惜花很长时间去讨来那一点点钱,实在是非常难得。我不亲自为他服务怎么对得起他的这份厚爱呢?”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收他的钱呢?”旁边的孙子不解地问。老板笑笑说:“他今天是作为一个客人来到这里的,不是来讨饭的,我们应当尊重他。如果我不收他的钱,岂不是对他的侮辱?记住,要尊重我们的每一个客人,哪怕对方是一个乞丐,因为我们的一切都是客人给予的。”
这个店老板就是两次被《福布斯》评为世界首富的日本大企业家堤义明的爷爷。后来,堤义明也要求自己的员工像他爷爷那样,尊重每一位客人。
4.戒多言:雄辩是银,倾听是金
很多时候,话说得越多,错误和漏洞就会越多。在我们身边,经常会有一些人,特别喜欢侃侃而谈,无论什么话题都要插上几句,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博古通今似的。这样的人,自以为自己的“博学”会赢得别人的尊敬,其实,只要有点社会阅历的人,都会对此不以为然。古希腊有一句谚语:“聪明的人,根据经验说话;而更聪明的人,根据经验不说话。”西方还有一句著名的谚语:“雄辩是银,倾听是金。”
《朱子家训》有言:“居家戒争讼,讼则终凶;处世戒多言,言多必失。”意思是说:居家过日子,不要争斗诉讼,一旦产生争斗,无论胜败,结果都不吉祥;处世不可多说话,话说多了难免有疏漏。《曾国藩家书》中说:“观人之法:以有操守而无官气、多条理而少大言为主。”满口大道理的人,不一定是亲身证得的。一个人做事要有头脑,少说多做,而不是夸夸其谈。
认识来源于实践,这是至真的道理。多言,被曾国藩列为三戒之一。这是因为曾国藩年轻时也是个多嘴多舌的人,经常因为言语刻薄而得罪人。有几次,他在席上取笑别人,反倒被别人抓住语病一通讥讽,让他很是尴尬。还有一次上早朝时,他随口说了几句气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引起了同僚们的猜忌,结果搞得大家都疏远他,让他很孤立,也很狼狈。经历过多次类似的情况后,他决心戒除自己多言的毛病。
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十一月七日,曾国藩决定从谨言着手,加强修养。他说:“除谨言静坐,无下手处。”可是,习惯一旦养成,想要戒除没那么容易。第三天,好友冯卓怀来访,他们一同到陈源兖家为其母拜寿。席间,曾国藩和友人交谈甚欢,忘记了谨言的决心,又犯了多言的毛病。据他自己说:“席间一语,使人不能答,知其不能无怨。言之不慎,尤悔丛集,可不戒哉!”事后,他感到非常后悔,同时也对自己愤恨不已。他在日记中写道:“凡往日游戏随和之处,不能遽立崖岸,唯当往还渐稀,相见必敬,渐改征逐之习;平日辩论夸诞之人,不能遽变聋哑,唯当谈话渐低卑,开口必诚,力去狂妄之习。此二习痼弊于吾心已深。前日云,除谨言静坐,无下手处,今忘之耶?以后戒多言如戒吃烟。并求不弃我者,时时以此相责。”
孔子曰:“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讷”,是指言语迟钝,结结巴巴,不善表达;“敏于行”则正好相反,“敏”是敏捷,手脚勤快,反应迅速。意思就是告诉人们,要谨慎地想问题、办事情,要善于把思想化为行动,切忌空想、说空话,或说了、想了,却又不去行动。聪明人知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道理,所以,他们在说话前会深思熟虑,以免流于胡言乱语而招惹是非;而与之相反的是,聪明人做事从来不会拖泥带水,行起事来往往雷厉风行。
曾国藩谨言的效果是显著的,他多言的毛病也确实改掉了。他从中认识到了慎言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不但自己这样做,还告诫身边的人也要慎言。
曾国藩经常告诫兄弟和手下要戒多言。曾国华为人刚烈,说话苛刻,曾国藩特地给他取字为温甫,让他说话温和些,少得罪人。后来,曾国华性情果然大为改观。
曾国华战死后,曾国荃成了曾国藩的左膀右臂。一开始,曾国荃不懂得官场规矩,总是多嘴多舌、言出无状。曾国藩得知后,接连数次给他写信,甚至当面加以责备。咸丰十年(1860)九月,对于是否北上援解北京之围一事,曾国藩一直以“缓”字应付。而曾国荃不明其中道理,说了很多主张北上攻击太平军的话。曾国藩斥责道:“弟只管安庆战守事宜,外间之事,不可放言高论,毫无忌惮。”经过几番苛责,曾国荃收敛了很多,曾国藩对此很是高兴,在给两个兄弟的信中说:“沅弟以我切责之缄,痛自引咎,惧蹈危机而思自进于谨言谨行之路,能如是,是弟终身载福之道,而吾家之幸也。”
曾国藩对幕僚和部下也以谨言相要求。他在给叶光岳的批牍中教导说:“第一说话要谨慎,不可随口编凑谎话。”吴汝纶是桐城派古文家,1866年入曾国藩门下,与黎庶昌、张裕钊、薛福成并称“四大弟子”。他刚入曾门,曾国藩就告诫他要谨言。吴汝纶在日记中写道:“《三代世表序》中‘盖其慎也’,‘慎’为立言至要之义。余初见曾文正公,公告以立言宜慎,因自举其箴戒之询,有云:‘慎尔毁誉,神人共鉴。’《史记》全部皆以慎为主,班氏亦能守其遗法,后之史书所以为秽者,由其不能慎也。“
言多必失,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古人尚且对此有如此深刻的认识,在交流渠道多样化的今天,我们更应该多加注意。现代社会中,言论虽然较之古时有较多自由,但谨言依然是不可忽视的。
在不断修炼中,曾国藩总结出了多言的害处:
(1)多言生厌
话太多了容易让人讨厌,有事没事总在不停地说,好像自己什么都懂,别人都是傻瓜一样。
(2)多言招祸
俗话说“祸从口出”,说得多了,难免会将不该说的、不能说的话都说出来,或者主观臆断,说出的话就好像挑拨离间一样。
(3)多言致败
所谓“守口如瓶”,一个多言的人往往是缺乏警惕性、没有保密意识的人,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全图一时口舌之快,这样会给自己埋下失败的伏笔。
(4)多言无益
话多了伤气,说话太多,对身体没有好处。
由此可见,多言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处。所以,与其多言,不如多行。我们常说“少说多做”,实干才能出成效,夸夸其谈永远不可能创造出成绩。
5.戒骄气:可以有傲骨,不能有傲气
孔子曾说:“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傲慢会使人自以为是,使人处理不好周围的关系,使自己陷入孤家寡人的境地。因此,无论是什么时候,做人谦虚谨慎,戒骄戒躁永远都是一个不败的法宝。
曾国藩不仅自己“谦逊”,还常常以此来告诫、约束部下。手下大将鲍超有一次因功晋职时,曾国藩告诫说:“阁下当威望极隆之际,沐朝廷稠叠之恩,务当小心谨慎,谦而又谦,方是载福之道。前次曾以‘花未全开月未圆’七字相劝,务望牢记在心。”他还经常以“谦逊”二字教导鲍超说:“观古今以来成大功享全名者,非必才盖一世。大抵能下人,斯能上人;能忍人,斯能胜人。若径情一往,则所向动成荆棘,何能有济于事?来示所谓尽心竭力,做得一分算一分,此是安心妙法。”又说:“勤而不自言其劳,廉而不觉其介,谦而出之以真朴之气,乃不犯人之忌,亦即保身之道。”“臬署专以刑幕为重,公事烦琐,不如专心论兵。阅历较实,名望亦隆。文移体制,外任与京秩不同,自宜以谦。”
此外,曾国藩晚年在总结为人之道时,把“傲慢”与“多言”视为官场致祸之由,认为为官傲慢,轻则导致自己的官位不保,重则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因此,他一再要求为官必须戒傲,只有这样,才能保全自己。
咸丰十年(1860)九月二十三日曾国藩写给弟弟曾国荃的信中说道:“弟军中诸将有骄气否?弟日内默省,傲气少平得几分否?天下古今之庸人,皆以一惰字致败;天下古今之才人,皆以一傲字致败。吾因军事而推之,凡事皆然,愿与交勉之。”
写这封信的背景是:他的弟弟曾国潢和曾国荃时常有骄傲的姿态,特别是曾国荃,他在为朝廷建立功勋之后,越来越目中无人。这样的做人态度让曾国藩十分担心,所以他多次借由书信训勉告诫曾国荃,期望他能有所省悟改进。
关于懒惰、骄傲的告诫,在曾国藩的整部家书中俯拾即是。曾国藩曾说:“吾人为学最要虚心。尝见朋友中有美材者,往往恃才傲物,动谓人不如己……傲气既长,终不进功,所以潦倒一生而无寸进也。”又说:“京师子弟之坏,未有不由于‘骄’、‘奢’二字者。”更多的则是自我检讨:“余在军多年,岂无一节可取?只因傲之一字,百无一成。”
我国著名画家徐悲鸿先生的座右铭是“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傲气”和“傲骨”虽只是一字之差,实际上却相去千万里。
傲骨,是不动声色、“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的真实写照;傲气,则是哗众取宠、盛气凌人的绝妙表演,是“不可一世、趾高气扬”的最好注释。傲气是心浮气躁的表现,而傲骨则是人品顽强坚毅的反映。
如果说傲骨是一种气质、风度、人格、素养、知识和道德综合后的存在,是人格的至高境界,那么傲气就是一种浅薄、庸俗、偏狭、夜郎自大的心态,是人性中极为低劣的恶习。而谦逊并非自我贬低、自我否定,而是一种不显山不露水的自我肯定。只有那些肤浅而又短视的人,才喜欢在大家面前粉饰、吹嘘自己。他们总是陶醉在自我营造的一种浅薄、自命不凡的感觉中,这样的人即使得势,也不会长久。
“介子推傲骨拒晋公”、“张良傲骨归山隐”传为美谈;“项羽傲气失江山”、“罗成傲气命不长”让人惋惜。人应该有傲骨,而不应该有傲气,因傲而致败的例子不胜枚举,很多事情都坏在“傲气”上。
6.积攒独立自主的本钱
在人生的关键时刻,谁都想能有一副结实的肩膀,可以让自己稍作喘息,调整心情迎接下一个挑战。但现实却很残酷,越是在关键的进退之际,越不能轻信别人,而要把机会和主动权操控在自己手中。这个时候,唯一靠得住的人只有自己,此时绝不能有丝毫的自卑和胆怯,要勇敢地将平时积蓄的能量释放出来,为自己的未来搏一下。
曾国藩在1862年9月13日写的《致沅弟季弟》信中说:
都将军派四个营的兵来助守,自然可喜,但也未必靠得住。凡在危急时刻,只有自己靠得住,别人都不可靠。靠别人防守,恐怕临战时会先乱;靠别人战斗,恐怕会猛进而速退。幸亏这四个营人数不多,或许不至扰乱弟弟你那里的全局。否则,这部分军队另有一种风气、一种号令,恐怕不仅无益,反而有害。弟弟要谨慎使用这支队伍。去年春天,弟弟没要陈大富一军,又不留成大吉一军,我很喜欢弟弟的见识。
他在另外一些信中还说:总之,危急之际,不要靠别人,专靠自己,才是稳招。
曾国藩之所以有如此感慨,源自一次惨痛的经历。
1862年5月,曾国荃率军在南京雨花台扎营后,就和心腹大将李臣典、萧孚泗、刘连捷、朱洪章等人在太平军叛将韦俊的带领下,观察地形。南京城城高池深,以他部下区区2万人马想要攻下来,实属异想天开。因此,他不敢轻举妄动。更令人担忧的是,如果城内太平军和外省的李秀成部联合起来,将对自己形成合围之势。所以,他一面督促军士在雨花台修筑工事,做长期战争的准备,一面派人送信,催促各路人马尽快赶来增援。
很多天过去了,曾国荃没有等到一支人马,先是李续宜的北路军由镇江刚要出师,就接到了自己父亲去世的消息,于是急忙回家奔丧;他的部将唐训方驻扎在皖北,闻讯南援,结果被太平军挡在了寿州;鲍超由宁国北进,遭遇太平军的杨辅清等部,双方展开了血战,也很难到达南京。此时,能够指望的援军只有多隆阿一路。
曾国藩接到雨花台送来的加急求救文书后,急速命令多隆阿迅速南下。多隆阿接信后,原本准备立即出发,后来却按兵不动,拒绝奔赴南京。曾国藩知道军情紧急,就再三恳请多隆阿前去支援,但是多隆阿丝毫不为所动。恰在这时,有一股四川农民起义军进入陕西,多隆阿的部将雷正绾已经开进陕西去阻击。多隆阿与湖广总督官文密约,上奏朝廷请令自己率军入陕,借此机会不赴南京去支援曾国荃,朝廷居然准奏了。
曾国藩得知多隆阿西进陕西后,非常惊慌,急忙派人飞马送信给官文。他在信中说:“闻入秦之贼人数不满三千,有雷正绾一军以足敌,而江南贼数之多比秦何止百倍,仍请将去之不远的多隆阿追回。”然而,官文向来和曾氏兄弟不和,这次乐得看湘军的笑话,根本不理会曾国藩的来信,最终使曾国荃之师成了孤军。
这件事情给了曾国藩很深刻的教训,他更加坚定了“危急之时要靠自己”的道理。他知道,要想真正闯过难关,只有靠自己挺住。于是,他决定不再坐等别人的帮助,自己先行动起来,主动出击。
于是,曾国藩组织队伍训练,加强思想建设,看到内湖水师缺乏得力的统领,几位营官也都是平平之才,他便让李元度兼辖水师事。他不断给李元度写信,教他如何带兵、如何列阵打仗。此外,他还花了几天时间,写出了一首《陆军得胜歌》,歌中讲到了湘军陆师扎营、作战、行军、法纪、装备和训练等内容。
另一方面,曾国藩也密切关注战事。不久,他就发现,太平军从江西战场上大量撤出,一开始他还感到迷惑不解,但很快他就收到了南京城内太平天国内部政变的消息。曾国藩终于躲过了危机。
太平天国内部政变只是加速了事情向好的方向转变,并不是决定性因素,曾国藩的自救才是最得力的措施。我们可以假设南京城内没有发生政变,那么若真的打起仗来,曾国藩的自救就能派上用场。求救是被动的,还可能白等一场;自救是最管用的,无论什么时候,自救都能够让自己掌握主动权。
危机随时会有,所以才要居安思危。而居安思危不是光想,还要有实际的行动。如何行动?首先要有信心,其次要冷静镇定,最后要拿出得力的措施来,防患于未然。因此,我们需要平时多加强锻炼和学习,提升自己的应变能力,不断积蓄自己的实力。唯有如此,在危急时刻,才能靠自己闯过难关,而不用看别人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