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膏药处方与制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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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 高药基础篇

第一章 膏药疗法概论

膏药是祖国医学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中药五大剂型——丸、散、膏、丹、汤之一,其历史悠久,形成了中医外治独有的特色和成就。膏药品种主要分为软膏和硬膏,敷贴膏药不仅能治疗某些外科疾患,对于某些内科疾患也有着较好疗效,同时它具有配制方便、易于携带、使用方便及安全可靠等优点。所以,从古至今受到广大群众的重视,得到了广泛应用,同时也是临床医学工作者常用的一种治疗手段。

膏药的起源较早,在我国最早的医学文献——战国秦汉时期的《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难经》等古典医学著作中,就有关于膏药的制备和治疗应用方面的记载。如《黄帝内经•灵枢》中,对痈疮有这样的描述:“发于腋下,赤坚者曰米疽”,并提出这样的治法:“……踈砭之,涂以豕膏”,其被后世誉为膏药之始,开创了现代膏药之先河。在《经筋篇》里还写有:“治之以马膏膏其急者,以白酒和桂以涂其缓者”。可见在远古时代,人们已经采用油脂、白酒和桂涂于皮肤来治疗疾病。

汉代到南北朝时期膏药疗法发展迅速,软膏得到广泛使用,并出现了制作技术复杂的黑膏药。汉代神医华佗以“神膏”用于腹部手术后,《后汉书》记载;“若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乃命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若在肠胃,则断截湔洗,除去疾秽。既而缝合,敷以神膏,四五日创愈,一月之间皆平复”。这里,华佗所用的“神膏”不是单纯的脂,而且这种膏的形式也不仅用于外科。华佗曾说:“夫伤寒,始得一日,破,曾当膏摩火炙之,即愈。”东汉张仲景《伤寒杂病论》中记载:“四肢才觉重滞,即导引吐纳针灸,膏摩勿令九窍闭塞”。可知在汉代,膏药已经得到进一步使用了。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膏药得到了更广泛的使用,我国现存的第一部中医外科专著《刘涓子鬼遗方》中记载了大量的膏药处方及其制法和用法。如羊髓膏方载“羊髓二两,大黄二两,甘草一两,胡粉二分”,以猪脂二升半,并胡粉微火煎三上下,绞去渣,候冷,敷疮上,日上四五次。这种用猪脂煎制的膏剂,占绝大多数。也有用蛋清调制的,如白蔹薄方:“白蔹、大黄、黄芩各等分,右三味捣筛和鸡子白涂布上,薄痈上……”。用以治疗痈疮。东晋葛洪《肘后备急方》中,记载用软膏剂敷贴治疗金疮并收录了大量外用膏药,西晋的《崔化方》中有乌膏的记载,其制法为:“先空煎油三分减一,停待冷,次内黄丹,更上火缓煎,又三分减一,又停待冷,次下薰陆香一钱,不冷即恐溢沸出,煎候香消尽,次下松脂及蜡,看膏稍稠,即以点铁物上试之,斟酌硬软适中,乃罢”,按它的制法看来,这是黑膏药无疑。可见,猪脂膏这一类软膏,在南北朝时已得到广泛的应用和发展。在猪脂膏广泛应用中,制作技术较复杂的黑膏药也出现了。黑膏药的出现与黄丹有着密切的关系,远在《神农本草经》上已有黄丹的记载,称之为铅丹。黄丹内服早已应用。魏晋时代炼丹之术非常盛行,葛洪所著的《抱朴子内篇》里记载了不少有关铅丹制剂及油膏剂的方法。黄丹的应用虽然很久,但是制成黑膏药是从这个时期开始。

唐宋时期,膏药疗法进入全面发展的兴盛时期。唐初孙思邈的《千金翼方》和王焘的《外台秘要》收集了许多猪脂膏方和其他软膏方。由这些著作可见软膏在治疗痈疮、疔疮、蜂窝毒、金创、烫伤等方面已被采用,在外治膏方中占有主要地位,但关于黑膏药的记载还是较少的。《外台秘要》上记有乌膏方,《千金翼方》上记载着乌麻膏方,内有乌麻油、黄丹、醋,其制法为“内油铜器中,微火煎之,至明旦看油减一分,下黄丹,消尽,下蜡令沫消,膏成”。说明唐初黑膏药已经应用,但用的很少。宋代李迅的《集验背疽方》中,有关于膏药的记载。《太平圣惠方》中关于膏药的记载也很多,软膏、硬膏的方剂都有,尤其黑膏药的记载最多,如“雄黄膏”、“通神膏”、“抵圣膏”、“大垂云膏”、“麝香膏”等,并记载有详细的制作方法,如“通神膏”有雄黄、黄丹、蜡、腻粉、没药末、桂心、白芷、麻油等,将药细锉,先取油倾于锅中,以微火煎熟,下锉药煎,候白芷黑黄色,以绵滤过,试锅令净,下蜡于锅内,煎熔,都入药汁于锅中,次下黄丹,再下诸药末,不住手搅,稀稠得当,滴在水中,药不散即膏成。以瓷盒盛,密封闭,悬于井底一宿,拔出火毒,用时摊在故帛上贴,日二换之,以痊为度。其余许多黑膏药的制法,与此大同小异。这些膏药每种方内,药味少则七、八味,多则二十、三十味,要比隋唐时代的硬膏药味多得多,制法也比那时完善得多,从“滴在水中药不散”、“滴于水中如珠”,以判断膏是否制成,以及“悬于井底一宿出火毒”等操作来看,技术已日趋完善。由此看来,黑膏药已由不完全发展到比较完全,由使用少发展到大量使用。与此同时,软膏还是被广泛地应用,不过已从主导地位下降到和黑膏药同等地位。宋代的《和剂局方》、《外科经验全书》等书中也记载有膏药处方,如“云母膏”、“万金膏”、“神仙太乙膏”、“唆头膏”、“太乙膏”等。

明清时期,膏药疗法得到推广普及。明代陈实功的《外科正宗》载有“加味太乙膏”、“乾坤一气膏”、“琥珀膏”、“阿魏化痞膏”等多种膏药的制法和用途。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也载有膏药的方剂和制法,如卷12下草部丹参一药中治妇人乳痈:丹参、白芷、芍药各二两……以醋淹一夜,猪脂半斤微火煎成膏,去滓敷之;卷13草部细辛一药中治头白秃方:獐耳、细辛为末,槿木煎油调搽。汪机的《外科理例》瘰疬篇中记有:“……如不消,即以琥珀膏贴之。”肺痈肺痿篇中有:“肺痈已破,如风者不治,或用太乙膏”。可见当时已能用大膏药治疗由肺脓疡造成的脓气胸症。到了清朝,膏药已经成为普遍的民间用药之一。在医宗金鉴》中记载了许多的膏药方剂,有一部分还在流传。如王洪绪的《外科全生集》记有:“阳和解凝膏”、“洞天鲜草膏”等,特别是出现了膏药的专门书籍,如吴尚先的《理瀹骈文》,是一部以中医学理法方药为理论依据,而以外治法为主要内容的较完善的膏药专著。书中强调:“外治之理,即内治之理,外治之药,亦即内治之药。所异者,法耳”。吴氏善用外治法,尤其擅长用膏药治病,他认为“膏可统治百病”,经过临床实践,进一步发展了膏药的治疗范围。吴氏关于“明如镜,黑如漆”,“黑之功在于搅,亮之功在于扇”,“膏以师药,药以助膏”是对黑膏药作用机制、制备关键、质量控制的精彩描述。吴氏膏药论中提出了著名的“一是拔,一是截”理论,拔之则病自出,截之则邪自断,此科学论断对后人研制和应用膏药起了借鉴作用。他在二十年间,“月阅症四五千人,岁约五六万人,出膏大小约十万余张”。总之,他把膏药系统化起来,对膏药的发展起着承先启后的作用,使中医外治法得到进一步的丰富和发展,是一部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实用著作,是中医外治法的总结和发展。

鸦片战争以后至民国时期,由于膏药疗法深厚的历史底蕴、方便效捷的特点,仍然得到传承和发展。

近年来,随着中医外科学的不断完善,膏药疗法在理论研究、临床实践、学术专著及学术活动等方面都取得了很大发展,同时也面临着巨大的挑战。各种膏药制剂因为疗效突出、使用方便、价格低廉等因素,深受人民大众喜爱。传统黑膏药等因为制备工艺复杂、有效成分含量不稳定、含铅化合物等问题,其发展受到一定限制。随着科技的发展,高分子材料在制剂学领域的广泛应用,膏药新剂型不断涌现,运用现代经皮给药技术研究创新中药膏药老剂型将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