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利用记者捅歌厅 扫除障碍用阴计(7)
现代科技使得这个世界日新月异,人与人的关系因此而变得奥妙。快速发展的社会,让许多优良的传统消失:邻里之间,因一点儿的垃圾,因一点噪音因,老死不相往来,哪怕是住在对门;同事之间,因升迁因职称因某种利益问题而勾心斗角,反目为仇;亲戚朋友之间,因功利因意气用事因诤言因贪欲而变得黯淡无光。
罗达跟车荣福交往十年,从未因现代社会的发展而变化。十年时间,世间发生了很多变化,没有人能守得住这么长久的交情。但他们之间都没有对方的身份或地位发生变化而变化。如今,罗达明显地觉得,车荣福内心某些柔软的东西慢慢变冷——这可能是他给龙宛云送来几万元“困难金”那一天就开始了。
车浩夫把一杯水端到罗达面前,客气地说:“叔叔请喝水。”
罗达见车浩夫一脸的英气,跟他的父亲一样有着一种让人不可侵犯的东西。往日,车浩夫跟他见面,打了一声招呼就忙自己的去了。今天,这大男孩却特别客气,坐到罗达的身边,似乎想知道他父亲为何恶骂罗达的缘故。
龙宛云说:“阿浩,忙你的去吧。”
车浩夫说:“我有些事情要问叔叔。”
“你说吧。”罗达喝了一口水,背靠在沙发上,扫视着客厅里的摆设。客厅里的摆设如各个房间一样,简单明了,没有豪华的装饰。放在书柜上的根雕,还是罗达与车荣福有一回到山上挖掘回来后请人加工的。如果说有个物品值钱,恐怕就是这玩意儿了。有时候,罗达觉得颇为不解,像车荣福这样的官员,权力这么显赫,怎么会没有像样的家具呢?
车浩夫说:“叔叔,我老爸怎么这样对你有意见。我记得以往他可不是这样的人呀。”
罗达尴尬了,不知道如何开口。
龙宛云轻轻拍打着儿子的头,骂道:“去,小孩子怎么这样没有礼貌。”
车浩夫说:“妈,我问的这个问题难道也有错吗?”
龙宛云呵斥道:“去去,别来这里搅和!再过两三个月就要高考了,怎么还长不大?”
车浩夫委屈地说:“我怎么长不大?你和爸爸经常为了叔叔的事吵架,吵得我都听不下去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还小不懂事?”
龙宛云愣住了:“你在说什么呀。”
车浩夫说:“我只是想问个明白,叔叔为何把我老爸激怒了?”
罗达面部的肌肉在抽搐着,真想立即离开这儿。见母亲怒目圆瞪,车浩夫只得悻悻地离开。临走时,他不解地凝望着罗达,似乎要罗达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龙宛云感叹说:“唉,现在的小孩特别难教,你刚说一句,他就反驳你十句。唉,现在的小孩,起点高,喝的吃的都是精粮,接受的信息也特别多,脑子又好用,哪里像我们那一代,一直生活在贫困线上。你要是教育他吃苦耐劳,他还教训你人活着难道就是为了过上穷日子吗?唉,现在的小孩特别难教。”
罗达说:“小秂也是这样。”
龙宛云问:“好久不见小秂和她妈妈了,她们怎么样了。”
罗达说:“还好,她们也想念你们。小秂整天还闹着说要到市里来见你们呢。都高三的女孩子了,她还像个任性的三岁小孩。”
龙宛云说:“抽空把她们娘俩带来这儿嘛。”
罗达说:“小秂的成绩不错,她的目标是清华、北大。现在,她的妈妈可忙死了,既要照顾她,又要忙着公司里的事,整天忙得跟轱辘一样团团转。我想帮忙,可鞭长莫及,整天往外面跑。”
龙宛云说:“没迁到市里来时,阿浩在县城中学那儿的成绩还算不错,是个尖子生;转学之后,他的成绩有些跟不上了。市里的尖子生太多了。我最大的担心就是阿浩的高考之事了,老头子又那么倔,不愿意去求人办事,把儿子转到市里的重点中学。”
罗达说:“听小秂说,在县城中学那儿,班上有几个人的成绩是排在前面的,其中她和阿浩一直名列前茅,大家公认阿浩极有潜力。”
龙宛云说:“别把阿浩吹得上天了。到今天为止,他老爸调任市局已有三个月。这三个月内,阿浩却变成另外一个人。也许他觉得跟不上城里的学生的成绩,所以心里产生压力吧。可恨的是,他父亲居然对儿子的事不闻不问,一心想做出一番事情。我对他说,你就算努力去做,还能做到公安厅副厅长的位置吗?这样放任不管儿子的学习,会耽误他一辈子的事情,到时后悔都来不及了。”
罗达说:“福哥会做大的。”
龙宛云埋怨道:“他呀,瞎折腾,臭脾气,老在我们面前讲原则。难道为了原则,都要得罪亲戚朋友了?这两天,他忙得半个人影都不见,连个电话也不打回来,好像天下要出大事了,他要力挽狂澜了。”
罗达问:“难道又有什么命案发生了?”
龙宛云说:“没有。看了昨晚市电视台‘记者在线’栏目播放的新闻及今天桃源江都市报刊登的新闻后,他就忙开了,脾气也变得更加火爆了。这也看我不顺眼那也骂我不是,好像什么过错都是我惹出来似的。”
罗达暗自一喜,说:“那些新闻我也看了,可以理解他的心情。新官上任嘛,面对如此问题歌舞厅,他当然着急了。也许,是我的事让他烦躁了……我真不该有那样的想法。”
龙宛云说:“他每次都跟我说,罗达变了,变得不可思议,变得判若两人,变得不可救药了。你真的要跟一个逃犯合股开起赌场?”
罗达说:“最初的想法是这样,自从福哥那天晚上把钱退给我并狠狠骂了我一通之后,我终于想明白了。我开这赌场做什么,难道我缺钱用吗?我真的对不起他。”
龙宛云说:“当初我也不知道你送钱来的目的,如果我知道了,也不会收下的。不过我认为,老车在处理此事的问题上,也过于武断了。这人呀,拗得如同一把犁。”
罗达说:“福哥是为了我好的。”
龙宛云说:“为你好?如果为你好,为什么不设身处地为别人想想。做那么多年的领导,得到过什么好处?自己的父亲生病了,居然还要我去借钱治病?现在的领导,哪个不是风风光光的。”
罗达说:“他也有难处。”
龙宛云说:“他有难处,难道我就没有了吗?他关心过这个家了吗?关心过孩子了吗?在他眼里,工作才是重要的。”
罗达说:“他刚调任不久,就曝出那么大的事情,他哪里坐得住。”
龙宛云说:“在他未调任前,桃花歌舞厅就存在这种现象了。他操心还有什么用?记者都已曝光了,天下人都知道了。你看这两天,网上还跟风地曝出歌舞厅藏污纳垢的事情,很多网民跟帖大骂警察无能,甚至有人直指警察收了保护费。他看了之后,又气又急,遇到不顺心的事,就拿我们作出气筒呢。事实上,他早就知道这家歌舞厅存在问题了,前此天,他们一帮同学在那儿聚会。回来后,他就气愤地对我说,是该对这种歌舞厅予以法治了;再不法办这些人,警察就会失去威信。谁知,他仍未组织人员进行查处,记者就曝光了。他直骂那些记者没有跟他们沟通,这样捅出去,就会让犯罪嫌疑人趁机逃跑。”
罗达也假意责骂道:“这些记者真是没长脑子!”
龙宛云取过罗达的杯子,再给他添加开水,说:“这两篇报道,让他的压力大增,动辄发脾气。”
罗达接过龙宛云递过来的杯子,问:“抓到那个老板了没有?”
龙宛云说:“这种事他怎么会跟我们说?我听他在电话里下了命令,无论如何,也要把潜逃的老板抓捕归案。看样子,歌舞厅老板跑掉了。”
罗达说:“歌舞厅涉嫌贩毒卖淫等违法行为,老板自然难以逃脱责任。”
龙宛云说:“唉,老头子的压力很大。我不知道组织调任他到市局来的目的,也许是他们看到这个烂摊子难以收拾了,就把他弄上来了。在县城做事挺好的,管的就那么多人;如今,他要管那么大的城市,真的难以吃消。市里管辖的县份就有五个,梨花县、源宁县、山马县、林上县和鸣武县;管辖的城区有六个,江南区、江北区、铁岭区、秀山区、宁兴区和相思湖区。大城市不像县城那种小地方,小地方自有小地方的好处,里里外外都很熟悉,打个咳嗽什么的,整个县城都知道。这几百万人的城市,一条街道要走半天也走不完。你就算打个咳嗽,也会被汹涌的人流淹没。身子不舒服请个假,在县城那地方没人管你;在这儿想请假,还真不行,事情多得很。那么多的分局、派出所,有事没事都要向你汇报,出了一点屁大的事情,你还得亲去现场处理一趟。我对他说过,诸葛亮累死就是因为事无巨细事必亲躬所致。老头子却说,没有办法,刚刚履新,得掌握一些情况,便于日后开展工作。”
罗达说:“他要有所作为。”
龙宛云说:“那又怎么样?总不能不要这个家吧,也不要这个儿子吧。”
闲扯中,罗达得知了不少他想要知道的情况:警方已做了精心布置,要大力打击一切黑恶势力,铲除社会毒瘤。他暗自得意,车荣福在短期内有如此大动作,有些急于求成。屁股还没坐热,就要向毒瘤等社会问题开刀,只会适得其反。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车荣福怕是难以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