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悬空广告砸死人 暗流涌动布险阵(2)

天叔的脸色特别难看，双目直直地瞪着狗仔，说：“别把话说得那么绝。我们都是半斤八两的料。”

狗仔说：“对，我们身上都有狗屎，既然有狗屎，肯定就会很臭；既然很臭，就会有很多人闻到。所以说，你就不要说我一个人被盯着了。实际上，你身上的臭气早让人闻出来了，只是人家还没有对你动手而已。”他吸了一口雪茄后，又把烟放回烟灰缸，拿过一杯茶，慢慢喝着。

天叔冷冷一笑，说：“废话少说！今天你叫我来，不会就是扯些如何换女人的事吧。听说，你也在换女人。十三妹玩腻了，又换了一个学医的大学生……”

狗仔一怔，说：“十三妹是我的老婆，我对她有始有终，怎么会不理她呢。”

天叔说：“她是你老婆？你骗鬼去吧。你在玩什么花招我还不知道。谈正事吧，你肯定找我有事。”

狗仔说：“兄弟你真是聪明。不过，兄弟你是看不起我这个粗人，约好的时间，你居然说自己很忙，有意不给我面子，让我在这儿白白浪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都舍得放弃我们约定的时间。兄弟你呀，真是重色轻友，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天叔说：“我也觉得奇怪，多年未联系的你，居然给我打电话，要请我喝茶。喝茶就喝茶，也没有必要把时间定得那么死嘛。下午茶喝不成，那我们就喝晚上茶，反正怎么喝也都是茶。”

狗仔说：“喝茶很讲究心情的。我一个下午的心情都被你搅坏了，现在喝起茶来觉得味如开水，索然无味。”

天叔表示要起身离座，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再约个时间啰。”

狗仔脸上的肌肉不时抽搐着，说：“我知道你很忙，也不至于忙在一个晚上吧。等下危哥也想来跟我们一起喝茶。”

天叔说：“那是你与他之间的事，我不想掺杂进来。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

狗仔又喝了一口茶，说：“兄弟就是爽快，实话说了，我想做江北这边的市场。”

天叔说：“蛋糕很大，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吃得完。你不来切，也有人来切对不对？其实，你老兄早就该吃江北这块蛋糕了。你的丽都饭店在这个时候搞起来，正是时候。有一句送给你老兄，在市场经济下，一家独大是不可能的。你想独吞江北市场，一枝独秀，我认为是不可能的，也不现实的。”

狗仔说：“这么说，你太不给我这个面子了？”

天叔说：“话不能这么说。我可以给你面子，可人家会给你吗？这一行业，有很多人想涉足。你可以跟我商量约定经营范围，而你约定得其他人吗？这个市场又不是由你我说了算了。有钱赚的行业，大家都想来做。不错，这几年，我、你、危哥、巴爷，还有姜锋等人，各自都有自己的经营范围，井水不犯河水。我在江南那边的生意确实做得不错，有时候，我也想向江北这边发展。想想，树大招风，再开下去，只会自取灭亡。市场是大家的，只要不伤害到兄弟我的利益，彼此可以相安无事，生意才做得长久。”

狗仔说：“兄弟你的话，让我吃了定心丸。”

天叔说：“我听说，有很多人都想跟你竞争这门生意。”

狗仔的右手又在微微颤动着，食指和中指弯曲后，忽上忽下，像是寻找扒窃目标一样，他说：“这些我都知道。生意场上，有竞争当然是好事，有了竞争就有活力，就有动力。如果没有竞争，那生意就会如同一潭死水，散发着恶臭。”

天叔拿起茶杯，又慢慢喝了一口，道：“巴爷的场子怎么样？”

狗仔说：“我也好久没有跟他联系了。他的场子听说还行吧，听说他还想再开一家类似的场子。”

天叔说：“我刚才就说了，市场就这么大，人人都想吃一口。你跟我约定界线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问题是，你能约定得其他人吗？就算你能摆平巴爷，若危哥也想来分一羹汤，你还能怎么说？就算危哥同意跟你签订君子协议，其他新人插进来呢，你也不可能一一打声招呼吧。”

狗仔说：“这我知道。就目前来看，在这个道上做这门生意的，你是老大，生意做得娴熟，无人与你相比。市场规律是竞争规律，市场经济就是竞争经济，他们来搞这门生意，那是他们的事，我无法阻止他们的想法和行动，只要你不在江北这边再开第二家，对我来说也就是莫大的欣慰了。”

“这点你放心。我既然说了，自然就会做到。”天叔看了看手腕上的名贵瑞士手表，慢慢站起身，表示要离开了。

狗仔说：“你不等危哥了？”

天叔说：“我还有事。”

狗仔露出一颗污黄的金牙，淫笑道：“还早着呢。这么早就搞女人，一直搞到天亮，小心把肾气搞光了。”

天叔道：“我的肾气很足，不会搞光的。听说你搞不定那个郝院长……”

狗仔脸色一涩，说：“什么郝院长？”

天叔说：“呵呵，恕我说错了。”

狗仔说：“你那些鸟事，没有我不知道的。你刚一搞上那模特，我就第一时间知道了。为了搞上她，你把人家老公都废了。你那个场子里有的是美女，任你搞，偏偏你不搞她们却搞上肖如铁的老婆。你这回得罪了他，他不把你老底捅出来就怪了。你看看，那个陶豹不就是被他搞得心神不宁了么？这杂种够狠，智商也够高，策划这么一起事件，让有些人寝食难安。你得罪了他，把他老婆抢走了，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天叔阴笑道：“就凭他，还不够格来跟我说话呢。”

狗仔说：“还是小心为好。听说了没有，新近调来的公安局长刀枪不入，难办啊。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天叔说：“刀枪不入也太夸张了吧？你见过不吃腥的猫吗？当官的，能有几个是干净的？你我都不是刚出来混的人，都知道一些潜规则。他初来乍到，当然要装出一副清廉的样子，时间久了，他也逃脱不了世俗的樊篱，也要吃人间烟火的。我们每个人都不是金钢之躯，正如每个人都会有病痛一样。看起来，有的人健康无恙，精神十足，可谁又知道他躯体的某个部位隐藏着疾病，只是暂时仍未发作而已；有的人看起来美满幸福，可谁又知道他没有苦恼呢？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喜怒哀乐；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人，就有各种杂念。我们都凡夫俗子，无法拒绝对佳肴、美色、金钱和权力的渴望。你我在道上混，相对来说，对这一方面的需求可能会更加强烈些，像那新上任的局长，意志可能坚强些。在我看来，只要他是人，总也摆脱不了这种本能的渴望。天长日久，就会被社会这个大染缸染得变了颜色。”

狗仔说：“有道理。他就算刀枪不入，也总有个弱点是不是？只要找到这个弱点，想来他也招架不住。”

天叔点头道：“说白了，钱还是关键。没有钱，什么事情也办不成。”

狗仔的右手又在微微抖动，胳膊往上扬了扬，拇指往手心一屈，食指和中指不由自主地屈弯着，居然做出要扒窃的样子。见天叔盯着他的右手，他急忙又放松了，恢复了自然。不久，那习惯性的动作又自然而然地复原了。

３.

天叔出了茶楼时，已是晚上９时，但他并不急于回到“天之骄子”小区，而是让阿明送他去见袁非多。

袁非多早在两天前就约了天叔，说要请他喝酒、Ｋ歌，有一事相求。天叔有些不解，袁非多算是个人物，为何要向他求助，这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袁非多算得上个房地产大鳄了，身家到底有多少，无人知晓。反正市区内的几处楼盘的开发，都是他的公司去操作的。他开发出来的楼房的售价极高，是同类楼盘的一两倍。好像市里的人都很有钱，再贵的商品房也舍得买下。所以说，他开发的楼盘没有一处是虚置的，也没有一套商品房是闲置的。

袁非多不仅开发房地产、写字楼，还经营建筑材料和休闲山庄。市区有名的写字楼就是地王国际，共有六十六层，无论站在城市哪个地方，都看到这幢大楼。当然，最有名的休闲山庄就在离市区约有四五十公里的山区，名叫花之花大世界，虽说是个花卉、苗圃基地，实则是休闲和观光之处。每到周末，许多人便慕名而去烧烤、度假、泡温泉。据说此处投资超过两亿元人民币，占地几千亩，俨然一个匠心独具的世外桃源。

随着花之花大世界声名鹊起，周边县市的旅游团也蜂拥而来，几千亩的休闲山庄越来越容不得那么的游客了。此外，他还计划在市郊沙井矿区一带搞个“农家乐”休闲山庄，种上现代科技孕育的农作物，供城市居民在节假日前往观光、休闲、采摘等等。据说，这个已在规划的“农家乐”，占地就有几千亩，涵盖矿区所有的山头，等于把整个矿区重新改造了一番。要投入的钱数以亿计。

可以说，他在市里算得上振肩一呼的人物。尽管钱多得数不清，但他的生活相当节俭，衣着朴素，上下班骑着电动车，极力地向员工提倡少开小车、摩托车，多乘坐公交车、电动车，崇尚环保。他在饮食方面也以素菜为主，大鱼大肉的菜谱似乎没有在他的生活里出现过，同时他极少到娱乐场消费，就像个禁欲主义者。

用他的话来说，他从小就过得很清苦，家里很穷，红薯和着酸菜打发着每一天，出生于一个边远山区的小孩，唯一能享受到大鱼大肉的时候就是在过年，其余的节日，有一碗白米饭和着一碟青菜也就算不错了。但他父母却对他宠爱有加，省吃俭用供他读书。读大学的那四年，老人还跪着向一个亲戚借了几万元让他顺利地读完大学。他也很争气，毕业后就到沿海地区海北市国有单位开办的“渔民港新世界”广告公司工作，之后把挣下来的钱开了一家广告公司。生意越做越大，之后便搞起了房地产开发。

袁非多是撞上了狗屎运。当年房地产出现泡沫经济时，开发商却拼命开发地产，一个别墅接着一个别墅地开发，一个别墅哪怕就住进一个人。他看准这一时机，凑了钱买下了一块地皮。当时的地皮炒得异常火热，一夜之间，仅仅两三万元的一块地皮转眼就是几十万元甚至上百万元。瞅准机会，他把那块地皮脱手了，净赚了几十万元。接着，他又购买其他地皮，高价出售。短短几天时间，他就有几百万元的收入。

就在很多人跟风炒卖地皮时，他收紧资金，无所事事地打发日子，或游山玩水去了。果然不久，国家对膨胀的房地产进行调控，很多开发商、炒地皮者又在一夜之间变得一无所有，被债务逼得自杀。而他却笑得牙齿都快烂掉了。再过几年，房地产再度升温，于是他又杀回桃源市投资房地产。摇身一变，他成了市里最耀眼的开发商。

尽管如此，他的生活始终保持着一贯的风格，低调、节俭、勤奋。而且，他不像别的大款一样，有了几个臭钱后，就包养起情妇、二奶什么的。他一直与他的大学女同学邬筱筠相濡以沫，不离不弃，恩爱无比。都五十多岁的男人了，他至今没抽过一包中华、玉溪、熊猫等之类牌子的高档香烟，对本地生产的十元一包的“桃源江”香烟却情有独钟。他的口袋里或公文包里，经常塞着两三包。他不像别的老板，每次抽起高档香烟，为了显示自己的富有，总是抽到一半就有意把烟头捻熄；而他呢，把“桃源江”尽量抽到烧到海绵处时，才扔掉烟头。说他是守财奴似乎也不妥，生活中要享受的东西，他也没少落下。有时候他还一掷千金，宴请员工Ｋ歌、娱乐、旅游。

在商界、政界、娱乐界，他都算得上一个一呼百应的角色。政界里，市委书记、市长等大大小小的官员，他都混得烂熟，而且他还是个政协委员。只要他说句什么话，这些官员都得给他个面子。

就是这样一个呼风唤雨的人物，居然要找天叔办事，着实让天叔吃惊。

天叔是在去年的一个商界联欢晚会上认识袁非多的。

当时，天叔作为广告界的代表参加由市工商联举办的新春联欢晚会，有幸与袁非多坐在一张桌子上。袁非多的名头很响，但天叔一直未与其见过面。当别人介绍袁非多的身份时，他才惊讶地注视着这个有些瘦小的男人。

袁非多也很客气，也很随和，向天叔点头表示感谢之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天叔，那意思也不希望天叔回敬他一张名片。天叔见到递过来的这张名牌十分奇特，上面只印有姓名和电话号码。很多人十分虚荣名片的头衔，哪怕担任某个社会职务或某一单位的科长，都把职务印得比姓名还大。当晚，随和的袁非多与天叔聊了几句，并说自己此前也是搞广告的。之后，再也没说一句，只是静静地观看着晚会上的各种节目。主持人介绍他的身份并要求说几句话，他站起身后只是挥手向嘉宾表示感谢之后，便又坐了回去。此后，参加晚会的市委书记、市长等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到他身边向他敬酒，他一一回绝，声称滴酒不沾。为了表示礼貌，他便用白开水与这些官员轻碰着，表示歉意。

也就是从当晚起，天叔与袁非多成为朋友。当然，这种朋友关系只是维系在广告客户之上。或者说，袁非多有一回打电话给天叔，希望他给在几个进城的路口竖起“莫忘本房地产公司”的形象广告。这单生意签下后，天叔也就不时与袁非多有电话上的来往。

天叔有几次想请袁非多吃饭，袁非多予以拒绝，称其很忙，而且也不习惯这种应酬的场合。天叔也就从那时起才知道他是个禁欲主义者，想请他吃饭难过上青天，想得到他请吃饭比人类登上火星还难。正因如此，平日里，天叔也只是与他电话联络感情。袁非多在电话里客套地应酬几句后，也匆匆挂断电话。

这一回，袁非多却主动要请天叔到一个高档的夜场去K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