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厌诈
“你交代藏匿凶器的真实地点，警方破案，而你就会得到……”“我会得到更多的关注？”安佑麟对着郭克己挥了挥手，一副难以言喻的夸赞神情：“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你之前已经联络过媒体了，现在整个西京市都盯着这个案子呢，如果案件有进展，所有的媒体都会跟踪报道，毕竟你才自首一天嘛。”
“不过，我还是觉得，案子没法破，媒体才会继续关注我。”郭克己冷笑，“破了案，谁还会理会我呢？”
安佑麟咂了一下嘴巴，摇着头：“我说兄弟啊，你真的以为警方会在破不了案的时候自曝家丑？向媒体承认办案不力？案子永远也不会完结的，总会有新案子的，到时候谁还会关注这个警方不愿提及的案子呢？可是如果破案了就不一样了……”
“噢？”郭克己问，“有什么不同呢？”“案子破了，还在所有人的关注之中，警方短时间破案便会向民众邀功。而你的案子实在算得上是犯罪领域的典型案例了，案件的经过肯定会被详细报道，前提是案件的所有经过，自然少不了关键证据！”
郭克己犹豫了一番，他瞪圆眼睛，面露微笑：“只有案子破了，大家才能知道我？才能知道我郭克己才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安佑麟无声地点点头。“地驼山公园，山顶平台，西北方向五十米的树下。”郭克己兴奋道。听郭克己交代了藏匿凶器的地点，隔壁房间内的众人松了口气。
只见安佑麟对着单面玻璃微微点头，罗刚立刻指示尤涛带人前往地驼山公园。
只见审讯室内的安佑麟对郭克己说：“在警方找到凶器之前，咱们俩也来听听寻找的进展如何？”
安佑麟弯腰从皮包中拿出了对讲机，他打开之后，当着郭克己的面冲着对讲机说道：“这里是刑侦大队！完毕！”
几秒钟后，尤涛在对讲机中回应：“这里是第三搜查小组！完毕。”“第三调查小组，请汇报你们的动向。完毕。”“已经动身前往地驼山公园，大约四十分钟赶到现场！完毕。”安佑麟将对讲机放在桌子旁，每隔两三分钟，安佑麟都会当着郭克己的面与尤涛联系一次确认调查小组的位置。同时，安佑麟又拿起了桌上的地图，仔细端详着地驼山公园的位置。
十几分钟后，安佑麟眼睛盯着地图对郭克己说：“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垃圾处理场和那条无名的河都不是丢弃凶器的地点的吗？”
郭克己露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来。“我之前去过你的家，也留意过你自首时被拍下的照片。你的家非常讲究、整洁，而昨天自首的时候，你的穿着也很干净。既然你之前已经向媒体预报过自己可能自首，你也期望让关注你的人看到你的从容不迫。”
郭克己歪着脑袋，沉默不语地盯着用地图将自己与他隔开的安佑麟。“你如此高傲自大，怎么可能屈尊去垃圾成堆、恶臭难闻的垃圾处理场呢？”安佑麟稍作停顿，“至于你后来又招供的那条河，位置偏僻、道路泥泞，你也不可能为了处理掉凶器跑到那里去。”
郭克己冷笑了一声，似乎对安佑麟的解释有些失望。“让咱们再聊聊你的动机如何？”安佑麟将地图摊开放在金属桌子上，“博得关注？其实不过是你计划中的第一步，你的最终目的是希望将关注升华。你事先联络媒体也出于这个目的，你希望媒体都关注你自首后的案件进展。可是如果另外一种情况发生了呢？证据不足？翻供？你并非以自首来引起关注，而是想嘲弄司法制度！你期待的是能全身而退的关注！”
隔壁房间内的众人纷纷叹息，似乎并不明白安佑麟的意思。卓卿珊也忍不住看了眼前排的罗刚，但罗刚并未多言。
“你用低劣的手法犯下了连环杀人案，然后又联络媒体后跑来自首，但是警方无法找到证据来证明你是凶手。又因为媒体的报道引起了民众的关注，所以案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要么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你是凶手，要么就不能以连环杀手嫌疑人来定罪。只要没有证据，你大可以翻供不认！妨碍警方办案的罪名跟杀人可不能同日而语啊。”
郭克己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用被铐着的双手拿开眼镜，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也跟那些警察一样蠢呢！不过，你也是马后炮，现在才想清楚？”郭克己盯了一眼桌上的对讲机，“你不是让那些蠢货去地驼山公园了吗？也是白忙一场嘛，也许你说对了，我只是为了博取关注，我只是捡到了丝巾，我不是凶手，我是无辜的……”
郭克己果然又开始翻供，隔壁房间内的空气也已经凝固了。卓卿珊气也不敢喘，完全被这严肃的气氛镇住了。她本以为安佑麟有办法打开突破口，可不曾想他已经被嫌疑人耍得团团转。
安佑麟则是一副淡然的神色，他看了一眼手表，说：“警方调查，有目击者看到你出现在垃圾处理场附近和你招供的那条无名河道一带。按照我的推测，你只是出现在那周边而已，根本就没有靠近过那里。如果去地驼山公园调查，也肯定有人见过你昨天上午到过那里。”
“那又如何？我一个守法公民，难道不能去公园逛逛？”郭克己洋洋得意。
“你为了确保目击者能够记得住你，为了让你戏弄警方的手段成功，你有意选择在昨天上午，也就是你自首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去了这三个地方……”
说着，安佑麟从黑色的皮包中掏出一支红色马克笔，在地图上标记出了垃圾处理场、无名的河流，以及地驼山公园的位置。
“去这三个地方露脸之后，你还要在下午两点三十分之前赶到这里！”安佑麟又在地图上标记出了市公安局的位置，“来公安局自首！”
郭克己的脸色变了，他发直的眼神比刚才还要暗淡几分。“这样看来，你的时间很紧张啊！而且，在如此紧张的时间当中，你还要处理一样东西，凶器！那把你用来杀死被害人的刀！”安佑麟自信道，“你绝对不会做将刀随意丢弃、掩埋这种事情，因为这类处理方式被人发现的概率实在太大。你不会在自首之前的那些天处理凶器，因为最后一起案件发生到你自首前这段时间，警方会调查你的可疑动向。你要将所有的布局在一天之内完成，而要隐藏处理凶器的地点，你需要另外三个地点来紧紧抓住警方的眼球。”
安佑麟用马克笔将垃圾处理场、无名河流、地驼山公园用线段连接了起来，成为了一个红色三角形。
“一切都在你作案之前就计划好了，那种刀具的款式很常见，所以你希望凶器成为最不起眼的东西。俗话说的好，隐藏起一块石头的最好方式，就是把它放在其他石头当中！”
在隔壁房间内观望的众人纷纷低头讨论，卓卿珊揣摩着刚才安佑麟的那番话。
只见安佑麟用马克笔在红色三角形中间的某个地点上画了一个圈，“就在这里！也只能是这里！这个区域里只有这里才能帮你将凶器永远藏匿！”
此时，距离尤涛带领的第三调查小组离开已经有二十多分钟了，安佑麟打开对讲机对尤涛说：“第三调查小组！第三调查小组！这里是刑侦大队，收到请回话！”“第三调查小组已经收到，完毕。”
“停止进发地驼山公园，凶器的真正藏匿地点在现在你们所在地附近的悦会广场购物超市！悦会广场购物超市！调查厨房刀具售货架！厨房刀具售货架！完毕。”
“收到，立刻前往悦会广场购物超市！完毕！”安佑麟将对讲机关闭，从容地站起身，开始整理桌上的照片和地图。
短短两分钟，郭克己已经被完全打败了，他甚至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下巴垂着，双眼无神，微微摇头。
“这就是我需要你提供第三个虚假藏匿地点的原因，不过别担心，凶器肯定会找到的。只要调查超市监控，就会发现摘掉眼镜的你去过刀具货架，并且将包装好的凶器混进了其他刀具中。你不怕凶器被人买走，毕竟，有监控嘛。”
安佑麟将东西收拾好，摇晃着身子朝门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对了，我说兄弟啊，你博取关注的事情也别做梦了。短短一天警方便将案件的凶手、凶器和线索汇齐，你也只能停留在昨天的自首照片里了。游戏结束。”
众人在隔壁房间内看着安佑麟走出了审讯室，而他身后的郭克己发出了野兽般的怒号：“抓到我又怎样？你说的没错，总会有新案子的，总会有人让你们无计可施的……还会有人的……”
郭克己又发疯般地狂笑起来。几分钟后，由尤涛带领的第三调查小组来到悦会广场购物超市，并封锁了现场。调取超市监控，果然发现了在刀具货架徘徊的嫌疑人郭克己，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将有包装盒的凶器混在了其他刀具盒之中。根据监控显示，当天并没有人买走凶器，之后在调查小组的鉴定下，在凶器上找到了受害者的残留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