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友人相助复兴国土
铁木真听到帐外有嘈杂声,料想是敌人来了,连忙让母亲、兄弟暂时躲避。大家都很慌张,骑马就逃。诃额仑抱着女儿,也策马狂奔。铁木真又让妻子孛儿帖和进来报事的老妇同乘一辆车,准备逃向不儿罕山。谁知刚一出帐外,敌人就蜂拥而至,数都数不清。铁木真惊慌失措,只顾护着老母亲和小妹往山里逃,妻子孛儿帖的车子很快就落在后面了。孛儿帖正害怕着,已经被敌人追到了,敌人呵斥道:“车中有什么人?”老妇人战战兢兢地回答:“车里除我一人外,只有羊毛。”一个敌人说:“羊毛就算了。”另一个敌人说:“兄弟们何不下马看一看!”于是那人下了马,把车门拉开,看到里面坐着一个年轻妇人,已抖成一团,不由得笑着说:“好一团柔软的羊毛啊!”说着,他就把孛儿帖从车里拖出来,放在马背上扬长而去。
铁木真当时不知道妻子被掳,带着母亲、兄弟藏在深林里面,只听到山前山后呼喊声接连不断。等到傍晚,铁木真才敢探头出来察看情况,刚一探头,就看到敌人从刺斜里经过。幸好敌人是背对着,没看到他。但是却听到敌人喧嚷着说:“夺我诃额仑的仇恨,我到现在还没忘!可恨铁木真躲在山中没有抓到,现在抓住他的妻子,也算消了我一半的怨恨!”说完,敌人就下山去了。可怜铁木真,就像鸟儿失去伴侣,动物离散族群,孤家寡人一个。为了活命,他还要藏头缩脑,不敢出一点声儿。
当天晚上,大家在丛林中住了一宿。第二天,铁木真叫别勒古台去山前山后打探情况。别勒古台回来说敌人已经走了,铁木真还是不敢出来。一家人又在山上住了三天,打探得知敌人真的已经走远了,铁木真这才敢和母亲、兄弟下山。到了山脚,铁木真捶着胸对着山神痛哭:“多谢山神保佑,我们才能活下来,以后会经常来祭拜你,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说着,铁木真屈膝跪拜了九次,又用马奶祭奠山神。
原来,这些敌人来自蔑里吉部。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原本是蔑里吉人客赤列都的妻子,后被也速该抢了过来。这次他们特地聚众报复,把孛儿帖掳了去。
铁木真走投无路,只有去求克烈部酋长救他的妻子。当即与合撤儿、别勒古台两位弟弟一起来到克烈部,见了酋长汪罕脱里,铁木真哭着说:“我妻子被蔑里吉人掳去了!”汪罕脱里吃了一惊:“还有这样的事啊!我帮你消灭仇人,把妻子夺回来。你可以奉我的命令去通知札木合兄弟,让他发兵二万,在喀尔喀河上流做你的左臂,我这里有二万军马做你的右臂,一定能灭掉蔑里吉,救回你妻子!”
铁木真叩谢而出,对合撤儿说:“札木合也是我族的长辈,小时候和我一起玩过。而且他与汪罕脱里交情很好,这次去向他求救,肯定会来帮助我们。”合撤儿说:“我愿意去走一趟,哥哥不用去了!”说完他便启程了。铁木真又对别勒古台说:“这次不灭掉蔑里吉誓不罢休。我有个好朋友叫博尔术,你替我把他叫来做个帮手!”说罢告诉他路线,别勒古台答应一声也去了。
铁木真回到家里等着。没过两天,别勒古台就和博尔术一同回来了。铁木真正在迎接他们,合撤儿也回来了。他对铁木真说:“札木合已经答应起兵了,相约汪罕脱里和我们兄弟在不儿罕山会合。”铁木真说:“按照你这么说,我们应该去通报汪罕脱里一下。”合撤儿说:“我已经去过了,汪罕脱里的军队也马上出发了。”铁木真非常高兴:“这么快!我有你这么好的兄弟,真是天助我也!如果你嫂子回来了,我们夫妻要向你磕头拜谢。”合撤儿说:“哪有兄嫂拜弟弟的道理!不要再说了,我们快点带上粮食与器械,去跟两边的大军会合。”
于是铁木真、合撤儿、别勒古台和博尔术一起前往不儿罕山。四人到了不儿罕山下,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就看到风飘飘的旗影,密层层的军队,自北而来,四人连忙上前欢迎。来的是札木合兄弟率领的大军,两下相见,很是高兴,只是汪罕脱里的兵马还没有到。又过了两天,汪罕脱里还是没有消息。铁木真非常焦急,直到第三天中午,才有大队兵马到来。札木合担心是敌军,命令大军严阵以待。那边过来的大军也举着刀枪,步步相逼,等来到跟前,才认出是自己人。札木合见了汪罕脱里,大声嚷嚷着说:“我与你约定了时间,我们准时到来,你为什么迟到了三天?”汪罕脱里说:“我那边有点事耽搁了,因此来晚了。”札木合说:“这可不行啊!我们说过的话就像宣誓一样,你迟到了就应当接受惩罚!”汪罕脱里有点不高兴了。铁木真连忙从旁调解,两人才和好,于是大家起兵出发。
札木合说:“蔑里吉部共有三个部族,分居三地。住在布拉克卡伦的头目,叫作脱黑脱阿;住在斡儿寒河的头目,叫作歹亦儿兀孙;住在合剌只的头目,叫作合阿台答儿马剌。我听说脱黑脱阿就是客赤列都的哥哥,他为弟媳妇报仇,所以才会为难铁木真。他们的驻地就在这不儿罕山背后,我们不如从山上越过去,深夜偷袭,乘他不备,抢光他所有的东西!”铁木真欣然答道:“果然好计。我们兄弟愿意当前锋!”札木合说:“很好!”于是铁木真兄弟和博尔术控马登山,大部队在后面跟着。
不到一天的时间,他们就来到了山后。大队人马砍树做成木筏,渡过勤勒豁河,就来到了布拉克卡伦。他们乘夜突袭,把帐内所有的人都控制住了。第二天早上,大家检查俘虏时,发现没有脱黑脱阿,连铁木真的妻子孛儿帖也不知道在哪里。铁木真把俘虏叫来,挨个询问。当问到一个老妇人时,发现她是脱黑脱阿的正妻,她回答说:“昨晚有打鱼捕兽的人前来通报,说你们的大军已经渡河过来,脱黑脱阿连忙跑到斡儿寒河去投奔歹亦儿兀孙。我们来不及逃跑,所以被你们抓到了。”铁木真问:“我妻子孛儿帖,你可曾见过?”老妇人说:“孛儿帖就是你的妻子吗?前些天,她被劫到这里,本来是为了报客赤列都的旧仇,但是因为客赤列都已经过世了,所以他们就打算给他弟弟赤勒格儿为妻。”铁木真惊问:“已经成婚了吗?”老妇人过了一会儿说:“还没有。”铁木真又问:“她现在在哪儿啊?”老妇人说:“应该跟族人一起逃走了。”
铁木真匆匆上马,独自去找孛儿帖了。这边两部大军先来到斡儿寒河,准备去捉拿歹亦儿兀孙,谁知他早已跟脱黑脱阿一起逃跑了。只留下族人和牲畜,被两军抢得精光。大军来到合剌只这里,合阿台答儿马剌听到消息,想带着家眷逃跑,没想到被两军截住了。不管他有多么勇猛,最终也只好束手就擒了。家眷们更不必说,好像牵羊一样,一下子被他牵出来了。两军欢呼着回营,只有铁木真没有回来。
铁木真快马加鞭跑了好几里寻找妻子。沿途遇到难民逃命,他就留心察看。一路上就只看到蓬头跣足的妇女,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妻子,他心里非常焦急。不知不觉跑了好远,只见到处苍凉,杳无人迹,铁木真不禁失声大叫:“我跑得太快,连难民都落在后面了。这里很荒凉,什么都找不到,哪里有我的娇妻啊,不如回去再找!”
于是铁木真勒马往回走,来到薛凉格河时,又遇见几个难民,但是仍然没有妻子的踪迹。他坐在马上,忍不住哭了起来:“我的妻子啊,你难道已经死了吗?我的妻子孛儿帖,你死得好苦!”他一边哭一边喊,这时引来一个人,上前扯住缰绳。铁木真低头一看,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于是问道:“你要干什么?”老妇人说:“小主人,你难道不认得我了吗?”铁木真仔细一看,认出是和妻子同行的老人,连忙下马问道:“我的妻子跟你在一起吗?”老妇人说:“刚才我们是一起逃出来的,被军民一挤,就走散了。”铁木真跺着脚说:“这可怎么办啊!”老妇人说:“肯定在这附近,不会走远。”
铁木真听了这话,连忙牵着缰绳和老妇人一起走。两人四处张望,看到河边坐着一个妇人在哭泣。老妇人远远地指着说:“是她吗?”铁木真快速地走到河边,发现坐着的妇人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孛儿帖!于是牵着她的手说:“我的妻子啊,你为我受苦了!”
孛儿帖看到丈夫来了,高兴得不得了,眼泪哗哗地往下流。铁木真也洒了几滴英雄泪,说:“我们快回去吧!”说着他把孛儿帖扶起来,回到老妇人这里。幸亏马儿由老妇人牵着,才没有丢失。铁木真把孛儿帖搀上马,自己与老妇人走路回去。
这时候,合撤儿等人已经带了几十名部众前来找哥哥。双方会合后,一起高高兴兴地回来了。汪罕脱里、札木合前来迎接,都为铁木真高兴。铁木真感激不尽,当天大摆筵席,开怀畅饮。晚上把掳来的妇女,除有姿色的分给部落酋长,其余的都分给两部头目,能做妻子的做妻子,不能的就做奴婢。铁木真看到一个五岁的小孩,名叫曲出,是蔑里吉部酋长撇下的小儿子。这个小孩面目清秀,衣着整洁,口齿伶俐,深得铁木真的喜欢。铁木真拉着他的手说:“你做我的养子吧!”曲出非常聪明,连忙叫铁木真父亲,叫孛儿帖母亲。
第二天,札木合和汪罕脱里商议,把所得的牲畜和器械分作三股,三人各得一股。铁木真推辞道:“汪罕脱里是我的父辈,札木合是我的前辈,你两人可怜我穷苦,兴兵帮我报仇,帮我灭掉了蔑里吉部,夺回了妻子,我很感激你们,怎么能再得其他的东西呢?”札木合不同意,非要给他一份,铁木真只好留下一小部分,大家才没有异议了。大军拔寨启程,把敌军的俘虏都带了回去。他们来到忽勒答合儿崖前,发现这里有很多旷地,于是就将大军驻扎在此处。札木合对铁木真说:“我们从小一起玩,曾经在这里一起玩击髀石游戏。当年我给你一块石头髀石,你却给我一块铜铸的髀石,虽然现在过了很多年,但你我的交情应该像以前一样深!我就在这里驻扎设营,你也去把母亲、兄弟接来,我们住在一起,那不是更好!”铁木真听了很高兴,就让合撤儿去接母亲和弟弟妹妹。只有汪罕脱里告辞回去了。
过了两天,合撤儿兄弟等人带着诃额仑来到营地。从此,铁木真与札木合一起居住,两人和睦相处,住了一年多。当时正是夏天,草木繁茂,札木合与铁木真一起外出游猎。两人翻山越岭,来到最高的山上并马站着。札木合得意地说:“我觉得这漠北一带,野兽虽多,却没有大的野兽,如果有了一头,一定会把羊羔吃完!”铁木真当时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就含糊地答应着。回营后把札木合所说的话对母亲诃额仑复述了一遍,随即问道:“我不晓得他是什么意思,一时不好回答,特前来问问母亲。”诃额仑还没来得及回答,孛儿帖就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他自己想作那头野兽。有人曾说他喜新厌旧,如今咱们与他一起住了一年多,恐怕他已经有厌倦的意思了,莫不是要加害我们吧!咱们不如趁着这交情还没断的时候,跟他好聚好散,怎么样?”诃额仑也觉得有理,点头赞同。铁木真听了妻子的话,第二天就去对札木合说:“我母亲想回老家看看,我也不好违背母亲的意愿,只好陪着一起去。”札木合说:“你也想回去?难道我待你不好吗?”铁木真连忙解释说:“这话从何说来?我们只是暂时告别,以后还会再见的!”札木合说:“要去就去吧!”
铁木真应声而出,随即装备行装,和家人领了几十名奴仆,即日启程,从小道回桑沽儿河。在路上遇到泰赤乌人,他们担心铁木真要攻打他们,慌忙逃走,撇下一个叫阔阔出的小孩。铁木真看了看小孩说:“这孩子跟曲出有点像,正好做我的第二个养子,服侍我的母亲。”随即告知诃额仑,诃额仑也很喜欢。回到桑沽儿河老家后,他们的奴仆越来越多,牲畜也越来越多。铁木真想干一番大事,于是开始招兵买马,想建起一个大部落来。而且以前散去的部众也都渐渐归来了。铁木真不但没有责备他们,反而更加优待他们,因此远近部落都争相依附他。三四年后,铁木真旗下的各部族差不多有三四万人,比也速该在世时更加兴旺。于是大家推选铁木真为首领,慢慢地呈现出一片王者开创大业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