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铁木真得贵人相救
铁木真藏匿在羊毛车内,被合答安的喊声吓得魂飞魄散。他慌忙对合答安说:“好妹子!你快用羊毛把我盖住,不要被别人看到,我心里一慌,连手脚都麻木了。”合答安听了这话急忙扯出一大堆羊毛,叫铁木真钻进车里,用羊毛堵住车,再把车门关好,然后跑开了。合答安刚走,外面就有人进来,大声喊道:“莫非藏在车内?我们搜一搜!”说完,他们就打开车门,窸窸窣窣地掀着羊毛。铁木真缩成一团,屏着气息,不敢乱动。突然听到锁儿罕失剌说:“天这么热,人怎么会藏在羊毛里呀,热也要热死了。”
没过一会儿,铁木真听闻他们离去了,心里才默念着说:“谢天谢地谢菩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听到合答安叫他出来,他才拨开羊毛,下了车。锁儿罕失剌也连忙跑过来对铁木真说:“刚才好险啊!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说你躲在我家,来了好几个人,到处乱搜,险些我父子的性命也毁在你手里!幸亏天神保佑,才躲过一劫。你现在不能一直住在我家了,早点儿去找你的母亲兄弟吧!”说完叫他的小儿子进来,嘱咐道:“马房里有一只没鞍的骡子,你去牵来,送给他骑坐。”又对女儿说:“厨房里有煮熟的肥羊羔,还有马奶,你去盛一皮筒给他带在路上吃。”不一会儿,两人就把东西拿来了。锁儿罕失剌又叫大儿子取来一张弓、两支箭给铁木真,并对他说:“这些是给你防身用的,你把皮筒内的食物都放在肩上,我们就此拜别了!”铁木真跪地拜别恩人,锁儿罕失剌连忙说:“你不必如此多礼,我看你年少智勇,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的,所以冒险救你。等你富贵的一天,可不要忘了我啊!”铁木真跪着说:“你是我的再生父母,将来有出头之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恩情,如果忘恩负义,我必遭天谴!”说完,铁木真又拜了数拜。锁儿罕失剌连忙把他扶起来,铁木真又对着赤老温弟兄屈膝行礼,然后对合答安也屈膝行了礼,并对她说:“你为我提心吊胆,愁暖防饥,我终身不会忘记你的!”合答安连忙避开,铁木真偷偷地看着她,只见她脸颊红晕,柳眼含娇,铁木真不由得恋恋不舍。锁儿罕失剌催了他数次,他这才背着弓箭和食物骑着骡子离去。
没走多远,铁木真就勒马回望锁儿罕失剌家门,只见合答安还在倚门望着,铁木真远远地与她告别,然后顺着斡难河飞奔而去。幸好路上没有遇到坏人,铁木真经过别帖儿山来到豁儿出恢山时,听到有人拍手大喊:“哥哥回来了!”他四处瞭望,远远地看到山的南边有一群人,正是他的母亲和弟弟们。铁木真连忙下了骡子,与母亲相拥大哭。合撤儿劝说道:“我们都很想念哥哥,天天来这里盼望你回来,今天总算是盼到了,我们应该高兴啊,怎么还哭起来了!”母子听了这话,才止住了哭声。
一行人往回走,来到不儿罕山前,山中有一条古连勒古岭,岭内有一条桑沽儿河,还有个大湖泊。这里有很多貔貍,其外形像老鼠,肉味鲜美。铁木真提议:“我们就在这里居住吧,一来这里环境不比老家差,二来也可防备敌人。”诃额仑说:“可以啊!”于是找了一块旷地,一行人扎下帐篷,然后慢慢地把老家的亲人和骡马都迁徙过来。也速该留有八匹好马,铁木真很是喜欢,每天都亲自喂养,全都养得肥肥壮壮的。
一天中午,马房内的八匹好马都被贼人偷走了,只有一匹老马被别勒古台骑去捕猎了,才没有被偷。铁木真正焦急得没办法,看到别勒古台捕猎回来,连忙跟他说了这事。别勒古台说:“我去追!”合撤儿说:“你别去,还是我去追!”铁木真说:“你们两人都太小了,还是我去吧!”于是铁木真携了弓箭,骑着那匹老马,顺着八匹马的踪迹向北边飞奔追去。追了一天一夜,天色大亮时,铁木真遇到一个少年,正在旷野中挤马奶,于是拱手问道:“你可曾见过有八匹马经过这里?”那少年说:“天刚亮的时候,见过有八匹马经过。”铁木真说:“那八匹马是我的家产,被人偷去了,所以我赶来追回。”少年看了他一会儿,说道:“我看你又饿又渴,骑的马也很疲惫了,不如先休息会儿,喝点马奶,我陪你一起去追,怎么样?”
铁木真听了少年的建议很高兴,下了马,就在少年手中接过皮筒饮马奶。少年也不回家,就将挤奶的皮筒用草盖好,然后把铁木真骑的马放了。少年自己刚好有两匹马,一匹黑脊白腹的,牵给铁木真骑,还有一匹黄马自己骑,两人一先一后飞速狂奔。路上铁木真问少年叫什么,他说父亲名叫纳忽伯颜,自己叫博尔术,是孛端察儿的后人。铁木真惊讶不已:“孛端察儿是我十世前远祖,我与你同出一族,今天多亏你帮助,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啊!”博尔术说:“这没什么,况且你我本是同宗,理应帮助你!”两人一路上说着话,倒也不寂寞。
追了三天,才看到有一个部落,外面有个牲口圈,拴着八匹骏马。铁木真对博尔术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马牵来。”博尔术说:“我既然和你一起来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呢!我和你一起进去。”说完,博尔术就抢先进入把八匹马一齐放出,交给铁木真。铁木真让马先走,自己和博尔术一起并肩往回赶。
没走多远,那边部众就追来了。博尔术说:“贼人来了,你快把弓箭给我,我来射退他们。”铁木真不同意:“你驱马先走,让我与他们厮杀一番!”博尔术答应一声,就驱马先走了。当时太阳已经西沉,铁木真弯弓等着。不久,后面来了一位骑白马的人,手里拿着套马杆,大喊不要走!那人的话还没说完,铁木真早已把箭搭在弓上,顺风而去,把那人射倒了。铁木真拨马奔回,赶上博尔术,二人继续前行。
二人走了三天三夜才来到博尔术家。博尔术的父亲纳忽伯颜正在门外张望,看到博尔术回来了,含着泪说:“我只生了你一个啊,为什么见了好朋友就随他而去,也不来通报一声?”博尔术无言以对,铁木真连忙解释说:“兄弟很讲义气,可怜我丢了马,所以来不及跟你说明,就和我一起去追赶了。幸好马追回了,你不要责备他,我愿代他受罪!”纳忽伯颜扶着铁木真说:“我不是要责怪他,是因为他失踪好几天,我很着急,请见谅!”铁木真说:“我不敢当!”然后对博尔术说:“如果不是你的帮助,这些马是追不回来的,所以我们两人可以平分马匹,你要多少?”博尔术说:“我看你有困难,所以才帮你的,不是想要你的马!我父亲只生了我一个,家里所有财产都是我的,足够使用,我如果再要你的马,就跟那贼人没什么两样了!”铁木真不好再说什么了,打算拜别,博尔术拉着他来到刚遇见的地方,把挤奶的皮筒取回来,然后又回到家宰了一头肥羊,烧熟了用皮包裹着,连同皮筒内的马奶,一并送给铁木真作为路上的干粮。
铁木真谢了又谢,随即向他们父子告辞。纳忽伯颜对博尔术说:“你去送他一程吧。”铁木真连忙说不用了。纳忽伯颜说:“你们都是年轻人,以后要互相照顾才好!”铁木真说:“这个当然!”这时博尔术已经把马牵来了,铁木真拜别了纳忽伯颜,与博尔术徒步前行。两人各自谈了一下家里的情况,不知不觉走了好几里路。铁木真拦住博尔术,不让他再送。两人握手言别,各自珍重。
博尔术走后,铁木真从八匹马中选了一匹,跨上马鞍,跑回桑沽儿河边的家中。母亲和兄弟们正在担心他,看到他带着马儿回来,一家人很是高兴。又过了好几年,一天,诃额仑对铁木真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还记得你父亲在世时,为了你的婚事,在回来的路上中毒身亡。留下我们母子几人历尽艰辛,总算安然无恙。想必德薛禅亲家也惦念着你,你应该去探望他一下才好。如果他还答应你们的婚事,我们倒也了结了一桩心愿。而且家中多个女眷,也好给我做个帮手。”诃额仑话还没说完,别勒古台就在旁边说:“儿子愿意跟哥哥一起去。”诃额仑说:“也好,你就跟着一起去吧。”
第二天,铁木真兄弟带着干粮,与家人辞别,骑着马先后启程。路上经过青山绿水,两人也没心思游览,径直往弘吉剌氏处奔去。大约行了两三天,两人就到了德薛禅家。德薛禅看到女婿来了,非常高兴,又见过别勒古台,彼此寒暄了一番,随即设宴款待他们。德薛禅对铁木真说:“我听说泰赤乌部嫉妒你,经常迫害你,我很是担忧呀!如今能再次见到你,真是老天保佑啊!”铁木真就把以前经历过的苦难对德薛禅叙说了一遍。德薛禅感叹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以后会出人头地的。”别勒古台把母亲的意思简单地跟德薛禅说了一下。德薛禅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今天就让他们成婚吧。”说完,德薛禅就叫妻子搠坛出来相见。铁木真兄弟二人连忙起身行礼。搠坛对铁木真说:“好几年不见,长得这么高大魁梧,我就放心了!”然后指着别勒古台,问铁木真:“这是你的兄弟吗?也是一个少年英雄!”二人连忙道谢。吃完酒席后,德薛禅立即安排婚礼,到了晚上,就把一切都布置好了。德薛禅让女儿孛儿帖换了新装,与铁木真在大厅拜堂成亲。拜完堂后,夫妻进入洞房。二人互相看了看,一个是英勇不凡的好汉,一个是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彼此都非常喜欢。
过了三天,铁木真担心母亲挂念,想要回家。德薛禅说:“你担心母亲想回去,我也不好强留。但是我女儿既然嫁给你了,就必须和你一同去见你的母亲。我明天送你们回去。”铁木真说:“有弟弟一同作伴,路上不用担心,不敢劳烦岳父大人!”搠坛说:“我也要送女儿去,顺便跟亲家母见个面。”铁木真劝不住,只好由他们去。
第二天早上,一行人办齐了行李就出发了。德薛禅和铁木真兄弟骑马先行,搠坛母女乘坐骡车在后面跟随。到了克鲁伦河,已经离铁木真家不远,于是德薛禅就此返回。而搠坛一直陪女儿到了铁木真家,见了诃额仑,两人不免有一番寒暄。搠坛让女儿孛儿帖对婆婆行了婆媳之礼。诃额仑见她头上戴着高高的帽子,身上穿着红红的衣服,楚楚动人,不比自己年轻时差,心里很高兴。孛儿帖不慌不忙,先遵照蒙古的俗例,手上端着羊尾油,对灶台叩了三个头,又把油倒入灶台里点燃,行祭灶礼。然后一跪一叩,向诃额仑行大礼,诃额仑受了半礼。孛儿帖又见过合撤儿等人,每人送一件衣服作为见面礼。还有一件黑貂鼠袄,也是孛儿帖带来的。铁木真见了,就去对母亲说:“这件袄是稀有的珍品。我父亲在世时,曾帮助克烈部收复领土,克烈部汪罕脱里跟我父亲是患难之交,两人曾结了同盟。我现在穷途末路,还需要他人的帮助,我想把这件袄献给汪罕脱里。”诃额仑点头表示赞同。
搠坛回去后,铁木真一家搬到了克鲁伦河。他叫妻子陪诃额仑住在那里,自己和别勒古台带着黑貂鼠袄去看望汪罕脱里。汪罕脱里亲自接见了他们兄弟二人,非常热情。铁木真将袄呈给汪罕脱里,并说:“你老人家与我父亲从前交情甚好,此刻见到你就像见到我父亲一样!今天来没带什么孝敬你的,只有妻子带来的一件黑貂鼠袄,是给公婆的见面礼,特地带来孝敬你老人家!”汪罕脱里听了非常高兴,收了袄,并询问了他目前的状况。等铁木真讲完,汪罕脱里说:“你离散的百姓,我来帮你收拾;逃亡的百姓,我来帮你召回。你不用担忧,我会一直帮你的!”铁木真连忙磕头拜谢。兄弟二人住了好几天,然后才告别回去了。铁木真在路上奔波了好几天才到家。忽然外边走进一个老妇人说:“帐外人喊马叫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铁木真吃了一惊:“莫非是泰赤乌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