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文化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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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开文化的层次

然而,我们都承认,文化根植于我们的内心,不管我们如何忽略它。那么,怎样可以了解文化呢?借用沙因(Edgar H. Schein)的观点,文化可以分为三个层次,这些层次的范围从一个人可以看见的具有实物形象的外显物,到只能感觉的、在内心深处的、属于潜意识的基本假定,如图1-1所示。

图1-1 文化的层次

资料来源:Edgar H. Schein, Organizational Culture and Leadership, p34, 1985.

文化的三个层次

1.人为饰物

在文化的层次中顶层的是人为饰物,包括了我们初进入一个新群体,面对一个不熟悉的文化时,所看见、听见与感受到的一切现象。人为饰物指在组织中可见的成品。例如,物理环境的建造,所使用的语言,技术与产品,人文方面的创造,服装表现的格调,谈吐表达的态度,情绪的表达,有关组织的神话和故事,组织价值观的标语,可观察到的仪式和典礼,等等。这个层次包括了该群体中可见的行为,以及该行为成为习惯性动作的组织发展经历。

人为饰物是会被人误解与隐藏的。一次咨询经验为我们提供了认识人为因素在人为饰物表露方面的副作用的机会。受一家集团公司的委托,我们为一家家电生产企业提供内部管理方面的咨询。咨询开展的原因是集团管理人员到企业了解情况时,企业的表现是令人满意的,但是企业的业绩却令人失望。

最初我们给了在企业内部活动的安排表,要求他们配合咨询的调研工作。我们主要是在企业中开展座谈会、参观和阅读报表。经过三场会议和一整天的参观和报表阅读,我们很难把我们了解的企业状况与企业亏损的事实联系起来。企业生产的所在行业是一个朝阳行业,而企业自身却是亏损的,这让我们不得不去深究其背后的原因,而不能停留在表面现象上。

2.外显价值观

所有团队的活动终究是个人价值观的反映,这是个人对于“应该是怎样”的感觉,不同于“是怎样”的事实。

往往在一个团队新建立的时候或是在面对新的任务、课题或问题时,第一个提出来的解决方案反映的是某些人的假定—他们个人用以决定是非对错,以及有用无用的假定。这些响当当的人物,可以影响团队采用特定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他们可能是后来的“领导者”,或是一个团队的创立人,但是这个团队作为一个团队却还未有共同、共享的部分,因为在对此新问题的反应上,它所采取的行动还不算是成员之普遍认同。因此,对于群体的观点而言,无论提案人是多么相信他所表露的意见是真的,其所提出的任何方案都只是价值观的层次,除非该群体已采取某些联合行动,并且成员们一起看到该行动的成果,不然就没有可用以决定对错的基础存在。

举例来说,在一个年轻的企业组织中,若销售量开始滑落,经理可能会说:“我们必须加强广告。”因为他相信广告可以促销。该群体以前并未碰到过任何这样的情况,它将会把该主张视为那位经理的价值观陈述,他相信遇到麻烦的时候,增加广告是“好”的事情。因此,领导者的最初提案必须经过怀疑、论辩、挑战与测试之后,才可能具有某种资格、地位。

如果这个经理说服该群体采用他的意见,并且真的能解决问题,而群体也都对该成功存在同样的知觉,则所知觉到的价值观—广告是好的,就逐渐开始“认知转化”的历程。起初,它将转化为共享的价值观或信念,并且终于变成共享的假定(如果类似的行动能持续成功地解决问题)。若发生这样的转化历程—它只发生于所提之解决方案能够一直保持有效的情况下,则表示最初的提案被视为“正确的感觉”增大了,并且必定反映了对真实的一种精确意象—群体成员们在此时将忘记他们原先对此解决之道的疑虑,以及该行动提案在先前可能受到的抨击和抗争。

并不是所有的价值观都会经历这样的转化过程。第一个原因是,基于某特定价值观产生的解决之道,可能缺少屡试不爽的有效性。而价值观之所以能转化为基本假定的前提是它必须具备物理性或社会性的效度,并且必须持续地发生作用以解决群体的问题。第二个原因是,有些价值观处理的范畴是环境中比较不能控制的部分,或是关乎美丑、道德等事物的评断,因此可能根本就无法测试这些价值观是否有效。在这种情形下,还是可以由社会性的认定有效,达到价值观的一致性,但这样的认定并非自动自发地产生。

社会性的认定有效(社会效度),是指某些价值观得到的确认,只存在于一个群体共享的社会经验中。这样的价值观包含该群体的内部关系,而测试此类价值观有无作用,是由成员们在依从了这些价值观之后,觉得舒适自在或是焦虑不安的程度而定。社会效度亦应用于那些涵盖范围较广的价值观,包括与环境的关系,或是无法进行测试的部分,诸如宗教信仰、伦理道德和审美观的部分。

3.基本假定

当某种解决问题的方式可以持续有效地解决问题时,则该解决之道就被视为理所当然。它在起初只是被推论或价值观所支持着,后来则逐渐成为不容置疑的真理,而人们在不知不觉中也认为这是解决问题的最理想的道路。如果某个群体认同了基本假定,那么成员的行为就不可能为其他的问题所左右。

基本假定就像“实用的理论”是不容人们对抗亦无须辩论的,因此极难改变。若想在其中造就新事物的学习,则需要唤醒、重新审视什么是改变某部分根深蒂固的认知结构,这个历程被阿吉里斯等人称为“双回路学习”或打破结构。这样的学习自然是困难的,因为基本假设的再审视会使人们的认知和人际关系暂时丧失稳定性,而产生很大的焦虑。

除了需忍受很大的焦虑外,特别是我们对周围事物的知觉,总希望有符合我们个人之假定的倾向,即使那代表了扭曲、否认、投射,或是某种对自身所发生事情的错觉。在这样的心理历程中,文化有其终极的力量:文化就是一组基本假定,用以界定什么是我们要注意的,什么是事情的真谛,对正在发生之事该有怎样的情绪反应,以及在各种不同的情境中,应该采取怎样的行动。一旦发展出一组这样整合性的假定—可以称为思想的世界或心智地图,我们与持有相同一组假定的人相处,有最大的舒适感;反之,在不同假定同时运作的情境中,我们会觉得非常不舒服和容易受伤,因为我们不了解是怎么了,或者更糟的是对彼此的行为有错误的知觉和解释。

人类心灵有认知稳定性的需求。因此,对基本假定的任何挑战或是疑问都会释放出焦虑和防卫。以此观之,构成一群体文化之基本假定在个人和群体的层次上,都可视为是心理和认知的防卫机制,目的在于使群体得以持续其功能。在思及改变一个群体文化时,对此个人与群体的联结性之体察是重要的,因为它绝不会比改变100个个体之防卫机制来得容易。两者的关键都在于此层次的任何新学习所伴随释放的大量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