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女神之眼
王长江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今年年前能赚到五十万他都很满足了,没想到开张就赚了这么一大笔,做梦都能笑醒了。
陆林琛对着那羊脂玉坠又端详了一阵,越看越喜欢,这东西要是拿到海外让堂兄处理,按以往的经验来看,价码至少要翻三倍!
笑着问王长江要了小锦盒和绸布,他可不敢像朱笑东那样随便挂在脖子上,这东西碰碎了可就毁了。
得到这件宝贝,陆林琛也没心思多待,当即向朱笑东和王长江道:“王老板,我有个堂哥在海外,明天早上飞回国内,他可是个真正的国际收藏家,明天如果有空的话,我想邀请你和小朱、长林一起去我家聚聚,如何?”
王长江忙不迭点头同意,连连道:“当然有空,当然有空,陆先生的邀请,我受宠若惊啊,哪能不到。”
陆林琛是京城圈子里的名人,有身家,有地位,一般人可得不到他的邀请。
王长江清楚得很,陆林琛邀请他们是看着朱笑东的面子,可不是他和王长林的。
陆林琛很快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特意给了朱笑东一张名片,等他一走,店里的客人也渐渐散了。
王长江见王长林低头想着什么,对他说:“长林,你看着些,我跟小朱到里面歇会儿……”
说完一把拉着朱笑东往里间走去,王长林脸色更阴沉了,心里又妒又恼,哪里冒出来的伙计?得找个机会把他开了,自己今天的脸面被他踩尽了。
王长江不管三七二十一,拖着朱笑东进了里间,推开休息室的门,一边走一边说:“小朱,来来来,我们好生聊聊……”
休息室里只有王晓娟一个人在上网,任凭外边忙翻了天,她居然纹丝不动,见王长江和朱笑东进来,竟然还头也不回地恼了一声:“小声点不行啊?”
朱笑东尴尬地一笑,王长江则皱了皱眉头,说道:“都二十大几的姑娘了,还这么没礼貌……”
王晓娟正玩得高兴,王长江的话让她气鼓鼓地望过来。
王长江哼了哼,气势却弱了,向朱笑东道:“算了算了,小朱,我们去你的房间聊……”
老板都夹着尾巴做人的情形,让朱笑东更奇怪了,他忽然想到王晓娟也姓王,老板也姓王,难道他们是一家人?
王长江见朱笑东瞄着王晓娟那边,当即解释道:“小朱,晓娟是我的丫头,打小就宠坏了。”
果然是王长江的女儿,也只有老板的女儿敢有这样的口气和工作态度,要换了别人,早炒了一百次了。
从后面过去,最后一排是两个卧室,朱笑东住左边一间,王长江虽然是老板,也没进朱笑东的房间去过。
房间里很简陋,厅里只有一张矮桌子,两把椅子,桌子上摆着一些看起来很怪的器具,还有两块玉料,玉料的颜色很白,跟之前看到的羊脂玉一样。
王长江一怔,忍不住问道:“小朱,这些跟你刚刚卖掉的那个羊脂玉坠好像啊……”
“是一样的。”朱笑东没有隐瞒,指着玉料说,“玉坠的料就是从这块上面截下来的。”
“你说什么?”王长江一愣,当即又问他:“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你那玉瓶儿是从这块玉上截下来雕的?那……那不就是现代雕刻师的工艺?”
王长江一念至此,心头不禁猛地一跳,陆林琛买了个现代工艺品,以后知道了会不会大发雷霆?
朱笑东昨天晚上就想到了这一点,他来到京城一方面是要避开司慧朋,另一方面也是要以京城为跳板,重返陶都向司慧朋报仇,眼前的王长江就是他的第一块跳板。
“老板,我跟你说实话吧,那玉坠是我自己雕刻的……”
“你……真的?”
朱笑东的话大出王长江所料,他反应了好半天才道:“你……你这不是害我吗?虽说陆先生花高价买了你的玉坠,不会反悔把钱要回去,但你这可是得罪了陆先生啊,以后不仅是你,就连我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朱笑东笑了笑,摆摆手说:“老板,你想多了,陆先生买的时候,绝对知道那东西不是古件,而我也明白地告诉他不方便说出雕刻者是谁,他买的就是羊脂玉和雕刻工艺的价值,他认为值……”
王长江还是半信半疑,这会儿又觉得那张支票烫手了,虽然赚了一百五十万的佣金,但如果为一百五十万把他京荟古玩店的前途卖了,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朱笑东说玉坠是他雕刻出来的,王长江也不是十分相信,他虽然不是鉴定高手,但玉坠里的字画却非常好,整个瓶儿小巧精致,圆润华美。朱笑东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能雕刻得出来?
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雕刻和鉴定的眼力,可不是心浮气躁的年轻人练得出来的。
朱笑东看出王长江眼中的质疑,当即坐下来,拿了器具,先在玉料上截了一小块玉下来,然后剔形,上色,再雕刻成粗胚。
这一系列动作做得如行云流水,王长江眼看着那块玉片在朱笑东手中逐渐变形,那些古怪的器具在朱笑东手中就像是“手指”一般听话。
朱笑东只是给王长江做个示范,只快速弄了个相似的小瓶儿,然后问王长江:“老板,你信了吗?”
呆若木鸡的王长江“啊”了一声,然后才使劲地点了几下头,连连说:“信,信,我信了!”
又指着朱笑东那些器具问道:“你这些工具好奇怪,雕刻师的工具我也见过,大多数是电动的,你这些工具就像原始森林里出来的,却偏生又雕得好看……”
原本朱笑东给王长江的感觉就很不错,觉得他是个踏实的年轻人,但此时朱笑东给他的震撼则太大了,一时间,怎么也转不过弯来。
呆了半晌,王长江才省悟,他招的伙计竟然有这么厉害的雕刻技术,以他这种能力,到哪儿不能活得滋润,干吗来做个又苦又累的学徒工?
“小朱,你……”王长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有这个本事,还有这些上等的羊脂玉料,也算是要能力有能力,要钱有钱的,为什么来我这里做学徒工?”
言下之意,是觉得朱笑东有什么企图了,虽然话没说出来,但意思却十分明了。
朱笑东苦笑道:“老板,你多虑了,我的技术是从书本上学的,玉料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来当学徒工真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多学习些这方面的知识。”
朱笑东也知道自己这种说法没什么说服力,叹了口气道:“老板,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你不能谅解和相信,我现在就可以辞职。”
“不不不……”王长江一怔,赶紧摇手说,“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有点儿奇怪,嗯,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辞职的事就不要说了,好好地待在这儿吧,我马上再招一个学徒工来,以后店里的杂事你就别管了,把时间留出来干你自己的事吧。”
王长江意识到朱笑东绝非池中之物,这样的人肯定不会一直为自己所用,最好的手段就是结交。
朱笑东对王长江这个老板确实很感激,见他这么为自己着想,很是歉意地说道:“老板,不用那样,我白天可以正常上班,跟王经理学鉴定技术,晚上雕刻,我的事还要请王老板替我保密。”
最后一句话,朱笑东说得特别慎重,王长江哪有听不出来的,所以也特别认真地点头回答:“好,小朱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第二天,在古玩店对面茶楼吃了早餐,王长江亲自开车,三个人去赴陆林琛的约。
上车时,王长林一个箭步抢在了前头,拉开后车门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后排。
朱笑东感觉到王长林的火药味,也没在意,而是绕到另一面上车,坐在了副驾座上。王长林既然要摆架子显示他的身份,自己也没必要跟他较真,不管怎么说,至少目前他们还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在路上,王长江嘱咐朱笑东:“小朱,等会儿到了陆先生家里,说话做事都要小心些,陆先生不是普通人……”
朱笑东笑着回答道:“好,我会多看少说话,学经验。”
王长江笑道:“那也不用,你想学经验,搞不好陆先生还想看你的眼力技术呢。”
这个话让王长林不高兴了,朱笑东这家伙能有什么技术?不过是靠了一件贵重的物品出了彩而已,要讲技术,他还能比得过自己?
陆林琛最好的就是收藏,藏品无数,王长林在车里就一直计划着,他得找机会让朱笑东好好出出糗,没有了玉坠那样的贵重物品,他朱笑东什么都不是!
在京城,东城区开发了好几处号称是京城最贵楼盘,高档别墅区,一二十万一平的价格能吓死人。
不过在真正的上层圈子中,喜欢的其实是西区的老别墅区,历来有无数风水大师说过,西山的福林园地下有一条龙脉。
福林园的别墅都是老别墅,拥有者基本上都是家底深厚的世家,非富即贵。
陆林琛的别墅就坐落在福林园,小区保安和陆林琛家通话证实后这才放行。车子一进去,朱笑东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儿的环境。
绿树成荫,花草遍布,隐隐看到一些红砖绿瓦,车子沿着小路开过去,每隔数百米才有一栋别墅。
朱笑东摇下车窗,鼻中立时嗅到花草的淡淡清香,在城市里还能有这样的环境,真是难得。
王长江在门侧停下,别墅门口已经有人迎了过来,问:“请问是京荟古玩店的王长江王老板和朱笑东朱先生吗?”
“是是是……”王长江笑呵呵地应声,又侧头向王长林和朱笑东招手:“快过来……”
迎接的人恭敬地弯腰做着请的姿势:“请进,我们老板正在客厅等候着。”
王长江乐不可支地跟着两个人往里进,走在后面的王长林心里暗暗恼恨,这两个人只提了王长江和朱笑东的名字,压根儿就没提他。
偌大的客厅装饰并不是十分豪华,但很有些“古朴”的味道,家居几乎都是木制的,就连沙发也是,放了软垫。
客厅里坐了四个人,另外三个朱笑东都不认识,只有陆林琛是认识的。
“呵呵,来来来,过来坐……”陆林琛一见他们到了,当即起身相迎,然后吩咐佣人上茶,又向他们介绍另外三个人。
“京城收藏界的泰斗级鉴定大师吴宾桥吴先生,考古名家刘天远刘博士,我堂兄陆运生。”
戴着副金丝眼镜,年龄六十左右,斯斯文文的老者是吴宾桥;肤色较黑,没怎么修饰的老者是刘天远刘博士。陆林琛的堂兄陆运生则大不一样,戴着一顶白边的绅士帽,西服笔挺,看起来就有一股子洋味。
三个人对陆林琛的几个客人不是很“感冒”,只坐着微微点头。
王长林和王长江听说过这吴宾桥和刘天远的名头,赶紧恭恭敬敬地问好,人家身份高,表现倨傲一点也是正常的。
陆林琛又介绍了一下王长江三个人,之后还特地介绍了一下朱笑东:“这个小朱可是我今天特地邀请来的,别看他年纪轻,眼力可是相当了得。”
吴大师和刘博士对王长江三人根本就不关注,对陆林琛特别介绍的朱笑东也一样。
陆林琛见人到齐了,笑呵呵地说道:“各位,我堂兄这次回国,散心是其一,同时也想请几位帮忙鉴定一件物品,我堂兄这件物品可是经不少国外顶级鉴定大师过目的,但结论却各不相同……”
说到这里,陆林琛摊了摊手,笑对陆运生道:“二哥,还是你自己来说吧。”
陆运生端起茶水慢慢喝着,并没有马上说话,似乎是在考虑什么。
王长林心里暗中得意起来,如果是鉴定物品,那朱笑东那小子还不原形毕露?无论如何他也比不上自己,虽说自己在这里也不一定能出彩,但肯定比朱笑东强得多。
这主要是因为在场的还有吴大师和刘博士这两个顶尖人物,王长林就算自傲,也不敢拿自己跟这两个鉴宝界的泰山北斗相比。
朱笑东自己倒是没想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一进这个大厅,他就被一股浓郁的气息吸引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气息,他能隐隐感觉到这种气息来自于大厅中那些物件中的一个。
陆运生思考半晌,然后才起身说道:“吴大师,刘博士,还有这几位新朋友,我想……请你们先瞧瞧这大厅里的物件……”
吴大师和刘博士来了有一阵了,不过陆林琛和他堂兄一直在闲聊,没切入主题,现在才明白,请他们来是为了鉴定某个物件,不过既然请了他们两个来,还请三个不入流的人来,这不是贬低他们吗?
大厅里正面墙上挂了四幅字画,侧边有一具直立的全身“铠甲”,再过去是一个红木架子,架子上挂着几把带鞘的刀剑,一看就是有年份的东西。
木架子另一侧还有几条展柜一样的台子,也摆放了一些器具。
不管两位大师怎么想,王长林毫不客气地起身观察那些物件,一心想表现出彩些,一来打击朱笑东这个令他讨厌的家伙,二来也想给王长江一个提醒,京荟古玩店还得靠他才行!
吴宾桥与刘天远对视了一下,虽然不屑于与王长林这样的人同场较技,但眼下却不能跌了面子。
陆运生的意思很明显,让他们从大厅的物件里挑出真品,这可能是一个考验,但把王长林那几个无名之辈叫来跟他们同堂竞技,确实令他们不爽。
不过一会儿之后,吴宾桥和刘天远就沉迷在大厅的各种藏品中了,越看越惊讶,越看越震撼。
可以说,这些藏品绝大多数都是真品,并且是价值极高的藏品,字画都是明清时代有名气的大家所作,其中有一幅就是明祝枝山的真迹。
又比如那件盔甲,头盔上的饰物和款式可以表明那是一个地位相当高的元帅的,盔甲叶片的纹理、质地,都代表着极高的工艺技术。
王长林也有些发怔,这里件件都是精品,陆运生的意思多半是要考考他们能不能选出其中最珍贵的一件,这可就有点难了。
陆林琛也不知道堂兄把这些东西都摆放出来的意思,陆运生也没跟他说过那件要鉴定的到底是什么物品。
陆运生自这些人都去鉴定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吴宾桥和刘天远两个人身上,不过也没抱特别大的希望,因为比他们更有名气、更有实力的国际考古学家都没能鉴定出来,回国内也不过是碰碰运气。
吴宾桥和刘天远在大厅里边看边绕,整整一圈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又回到了祝枝山的那幅画前。
陆运生心里叹了口气,再看吴长林,在那套盔甲面前停了一阵,最后还是站到了吴宾桥和刘天远一边,看来他也认为祝枝山的画最有价值。
这一趟又白来了!
陆运生摇摇头,准备跟堂弟陆林琛说一声然后回房休息,但眼光扫了扫,瞧见最不被他看好的年轻人在台子边的一张青色木面具面前停了下来,盯着那青木面具发怔,不禁心里一动。
陆运生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慢慢从边上走过去,为了不表现出异样,他先从吴宾桥、刘天远、王长林三人身边走过。
经过三人身边时,陆运生问道:“三位觉得这幅画好吗?”
吴宾桥和刘天远点了点头,不过抢着说话的却是王长林。
“我觉得这幅画是所有物件中最有价值的一件,这是祝枝山的真迹,但这幅画最特别的地方,是字画的内容,字是祝允明的字,画是唐寅的画,古来就有‘唐伯虎的画,祝枝山的字’,唐伯虎和祝枝山是吴中四大才子中最有名气的两位,但他们两个人合书字画倒是极为罕见,这幅画,当真可以说是稀世之珍啊!”
听王长林滔滔不绝地说了这么多,吴宾桥和刘天远忍不住直皱眉头,这个王长林也太爱表现了,完全是在抢他们的风头。
陆运生不动声色,陆林琛却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不禁得意地呵呵笑着道:“这可是我藏品中最珍贵的一件,如果不是我堂兄要我拿最好的东西出来,我还真舍不得摆出来。”
在茶几边品茶的王长江见这边谈得高兴,当即也走过来,笑问道:“陆先生的藏品是没得说的,这一件只怕要值不少钱吧?”
没等陆林琛回答,陆运生倒是问王长江:“王老板,听林琛说那个小朱是你店里的伙计?”
“是啊是啊……”王长江一听陆运生提到朱笑东,当即招手叫道:“小朱,小朱,快过来快过来!”
朱笑东正看得出神,听到王长江的叫声,这才惊醒过来,走到王长江身边问:“王老板,什么事?”
“来看看这幅画……”王长江笑呵呵地指着画说,“吴大师和刘博士还有长林都觉得这幅画好,最有价值,你也来评评,看看它好在哪里。”
王长江虽然对鉴定没什么功底,但为人却不错,加上他对朱笑东极有好感,所以想帮他一把,这会儿三个有经验的人都认为这幅画好,那他就趁机要朱笑东来介绍一下,虽然是锦上添花,但也可能给吴刘二位大师留下好印象。
王长林哼了哼,对王长江的做法很不满意,但也不好公然阻止,稍一思考,马上就想到个法子。
没等朱笑东说,王长林就抢着说:“这画是唐伯虎的画,字是祝枝山的字,既然小朱要解说,那就说一点特别的地方!”
王长林心想这下还不把朱笑东将死啊,我们都说出了这字画的好处,他还能说什么更特别的出来?
王长江可没听出王长林的话中话,他只想让朱笑东表现一下,所以赶紧附和道:“是啊是啊,小朱,你说说这字画的特别,让我也长长见识。”
朱笑东瞄到王长林眼中那一闪而逝的阴冷神色,心里一沉,心想这人对自己心怀怨恨,以后在王长江的店里只怕不那么好过了。
朱笑东仔细瞧了瞧字画,沉吟了一下,然后偏着头问王长林:“王经理,你说这是唐寅和祝枝山合作的作品?”
王长林面对朱笑东的眼神没来由地颤了颤,心里似乎没底了,但一想到鉴定的还有吴宾桥和刘天远这两位大师,顿时底气又足了,哼了哼道:“怎么,难道不是?”
“我说它还真就不是!”
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朱笑东一句话把在场所有人都惊到了,包括有心让他出彩的王长江。
其中最吃惊的还是陆林琛,这幅字画是他最爱的珍藏品,现在朱笑东居然说它不是真的,虽然他对朱笑东很欣赏,但也不相信他的话。
“嘿嘿,你以为你是谁?”王长林冷笑,一边拉上吴宾桥和刘天远,“这幅画可是经过吴大师和刘博士的鉴定,你就算不服我,难道还不服这两位大师?”
朱笑东淡淡一笑,说:“王经理说哪里话,我没有不服任何一位,我只是说这幅字画不是唐寅和祝枝山合作的作品而已。”
陆林琛呆了呆,赶紧问他:“小朱,我这字画可是经过很多名师鉴定过的,都说是真品啊!”
对陆林琛,朱笑东的表情就缓和多了:“陆先生,我并没有说这字画不是真的,至于是不是唐寅和祝枝山的真迹,我也不能确定,我只是说它肯定不是这二位合作的作品。”
王长林冷冷地说:“那你就别卖关子了,你不知道什么都要讲证据吗?既然不是,那你就说出不是的证据!”
朱笑东瞧着陆林琛,面色有些犹豫。
陆林琛摆摆手道:“小朱,尽管说,不妨事。”
如果这字画当真不是真的,陆林琛情愿他知道真相,也不想再被蒙蔽。
“陆先生,我需要一条小毛巾和一盆清水。”
陆林琛二话不说,马上叫人端来一盆清水,拿来一条雪白的毛巾。
朱笑东将毛巾的一角浸湿了一点,然后捏了捏毛巾,只有湿意不会透水出来。在众人的注视中,朱笑东将浸湿的毛巾贴在字画上,轻轻地从上往下滑动,一次,两次,三次,在第三次时,滑动过的纸上忽然有些变化。
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被湿毛巾擦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些细微的纸浆粉末,朱笑东用毛巾干燥的一面抹掉了这些细微粉尘。
“啊!”在场的人不禁都惊呼出声。
字画上被朱笑东用毛巾擦过的地方,清楚地出现了一条“缝”,那条缝很明显地把字和画分成了两片。
这字和画根本就不是一幅完整的作品,而是拼凑的!
陆林琛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珍藏多年的东西竟然是件赝品,这一刻,他当真是百感交集,难以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某个最亲近的人背叛了一样。
吴宾桥和刘天远也不禁瞠目结舌,他们压根儿就没看出来,字画表面的颜色几乎完全一样,这个年轻人的眼力当真厉害。
而王长林也目瞪口呆,原本想让朱笑东出个洋相,显露他的浅薄,却没想到,朱笑东随便一弄,竟然就弄出“证据”了,自己想要他出糗,却硬推着他出彩了。
朱笑东叹了口气,又说:“陆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这幅字画确实是两件拼凑的,而且做的人也是古人,因为这痕迹、手法,都是很久之前的,就算它们是拼凑的两件儿,也是极珍贵的物件。”
陆林琛意兴索然,摆了摆手,这会儿就算是唐寅和祝允明的真迹,他也没兴趣了,原来他看重的就是这两个人合作的出彩点,现在已经证明不是两人合作的作品,对他来讲就已经没意思了。
朱笑东见陆林琛意兴索然的样子,有些后悔,当即说道:“陆先生,我能把它们再恢复到原来的模样,用花青和赭石混合墨汁先淡淡涂,然后再用普洱茶喷雾……”
“不用了,假的就是假的,做得再真再好也没有用,我心里已经知道它是假的了,再做也是自欺欺人。”
陆林琛没等朱笑东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拒绝了他的好意。
陆林琛的堂哥对朱笑东问道:“小朱,你刚才在那边看什么呢?”
朱笑东抬头瞄着陆运生,若有所思,片刻才道:“我在看那个青色的木面具。”
“哦!”陆运生眯起了眼睛,心里不禁“咚咚”直跳,但脸上却强装镇定,又问:“那个青木面具有什么特别吗?”
辨识这幅字画,全是靠了眼睛的透视能力,但那个青色的木头面具,朱笑东居然透视不了。
正因为如此,朱笑东一开始就对它产生了兴趣。
墓穴中那册奇珍异宝记录绢册中有记载,慢慢印证了一番,朱笑东觉得那面具像绢册宝鉴中所记录的东西。
但说出来太过古怪,又不知道陆运生对这个青木面具的秘密知道多少,有些东西,他不想随便泄露出来。
沉吟了好一阵,朱笑东才问陆运生:“陆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女神之眼’?”
陆运生一颤,脸色立马变了,呼吸也急促起来,激动了片刻,忽然伸手抓着朱笑东就往里间走,一边走一边说:“你……你……跟我到……到里边说……”
陆运生的表情让陆林琛都有些意外,印象中,他这个堂兄沉稳大气,从来没见他这么失态过。
吴宾桥、刘天远两个人你望我我望你,一头雾水,弄不清楚陆运生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对朱笑东这个年轻后生倒是刮目相看了,很想跟朱笑东谈谈,但陆运生竟然把人抓走了。
进到里间,陆运生又出去把装着那青木面具的透明玻璃盒子捧了进来。
朱笑东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陆运生把装青木面具的玻璃盒子放在桌子上,又回身把门关上,这才过来坐在他对面。
陆运生仍是一脸的激动。
朱笑东回忆着宝鉴上对这个青木面具的记载,小心地问陆运生:“陆先生,你……你有碰触过那青木面具吗?”
陆运生一听朱笑东的问题,立刻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你果真知道女神之眼?”
陆运生先是一脸欣喜,之后竟一脸岂求地说:“小朱,请你救我一命!”
“你……陆先生,你……你碰过那面具了?”
陆运生叹了口气,又恐惧又可怜地答道:“的确碰过了,小朱,你既然知道女神之眼,又知道青木面具,那你肯定能救我,求你救救我,只要你能救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朱笑东皱着眉头回忆着宝鉴上的记载:“青木面具,女神之眼,木有诅咒,人畜触之,半旬必死,无药可医,唯有月亮之……之……”
说完这些,朱笑东不解地问陆运生:“陆先生,你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还有没有别人碰过这青木面具?”
“有!”
陆运生肯定地点着头回答:“一共有七个人碰过,我是最后一个,我是六天前得到这个面具的,之前有六个人碰过,面具是我一个收藏界的朋友在太平洋的一艘沉船中得到的,包括他自己在内,六个打捞的手下,全部都在碰触面具的第十五天死了!”
朱笑东惊呆了,宝鉴上记载的东西,他一直当是书上瞎扯的,没想到会真碰到这样的事,如果是真的,那就麻烦了!
记载上说这个青木面具的名字叫“女神之眼”,面具上的两个眼洞中其实有两根圆柱形的玉石,女神之眼据说有非凡的能力,但同时又带有毁灭的能力,所以还有个名称叫做“死亡面具”,无论人畜,只要碰触这个面具,碰触的人十五天后必死,无人可医,无药可救,据说碰触者在第十五天临死前的那一刻会看到面具的秘密,但看到秘密的那一刻也就是死的时候,所以说,永远没有人弄清楚秘密是什么。
虽然青木面具有无药可医的诅咒,当然,也可以说毒药,但记载上说,女神之眼与“月亮之眼”混合就能中和消除青木面具上的毒。
所以,朱笑东知道陆运生还有一线生机,只要找到那个所谓的“月亮之眼”,就可能救陆运生的命,因为记载上说月亮之眼可以中和面具上的毒,可没说人中毒之后能解毒,所以说,朱笑东也不敢肯定。
再说,宝鉴上也没提“月亮之眼”在哪里,而且那宝鉴是朱由校时代的记载,到了现在,也不知道还存不存在。
而且陆运生已经碰触那面具六天了,他只有九天时间了,九天之内如果找不到月亮之眼,他必死无疑!
朱笑东瞄到桌子上那个玻璃盒,青木面具正躺在里面,那空洞的眼孔似乎正向他发出令人恐惧的冷笑。
朱笑东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把思绪拉了回来,抬头望向满怀期待的陆运生,不知该怎么说,过了一阵才问道:“陆先生,你给我说说之前碰触到这个面具的那些人的情况吧。”
“都死了,都死了。”陆运生念了几声,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脸上恐惧的表情却溢于言表。
接触过青木面具的人,胸口正中就会出现一粒粒红点,起初是一粒,以后每天会长一粒出来,在胸口围绕成一个圆圈,最后一粒出现时,也就是毙命之时,死的时候,死者脸上的表情无比惊惧,惊呼出最后一句话,那句话就是“女神之眼”。
没有人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因为喊出这句话后那个人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