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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的男友像我爸(2)

二瓜被释放,宋思蒙被抓来。

面对“老虎凳辣椒水”,宋思蒙思路清晰,一口咬定是为国争光。

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以拯救中国伟大的诗歌前途的使命感动了领导,宋思蒙被放了出来。

当晚,宋思蒙去二大队门口蹲点,逢人就说找袁泉,一直到深夜12点,天下暴雨,也没见到袁泉。

第二天宋思蒙感冒了,决定殊死一搏。

宋思蒙趁刘主任蹲大号的空儿,溜进了宣传室。

打开小小的麦克风,长舒一口气,深情款款地将真正的情书读了出来。

声音传到农场干活的袁泉耳中,她被感动了:

记忆像个说书的人,你是我唯一的听众,哪怕熬夜到清晨钟声长鸣,我也不愿漏掉爱你的一字一句。所以,让我学会说谎给自己,说没关系,来得及。所以,让我懂得练习真心给予你,说对不起,我爱你。

这样的情诗,那个年代的公开场合,用来表白或传播,基本死路一条。

宋思蒙偏偏没有想太多,对袁泉的浓情爱意,让他敢于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后来的情话,袁泉还没听完,喇叭里就传来断断续续的:“宋思蒙……你小子浑蛋……滚出去……滚出去……噼里啪啦,换啦,刺刺……”的电波声。

这件事后果之一是宋思蒙成了农场的明星,被扣了公分,工作量剧增,并受处分记录档案。之二是全农场的知青都给此事下了定义,要么宋思蒙恋爱了,要么这小子成傻子了。之三是袁泉心里的某种东西像是泉眼汩汩冒出来,接连失眠了三天,她断定自己恋爱了。

1977年,国家取消单位推荐组织审查上大学的旧例,恢复了高考。

全国的知青热泪盈眶,彻底疯狂。

袁泉跟宋思蒙也兴奋了。人前见面时,同志甲乙地称着,交换复习资料,温文尔雅。私下一见面,老婆老公地喊着,在草垛里啃着对方,饥饿如狼。

在那种狼狈不堪、激情燃烧的岁月里,他们终于迎来了高考的日子。

10月21日,天不亮,整个农场的知青都起床了,雄赳赳气昂昂去赶一天一趟的火车。

从农场到火车站口要10公里,算准了时间,基本不会迟到。

可那天偏偏抄近道的小河上的独木桥断了。

从农场到车站如果不走这条路,直奔大道,大概需要两三个小时,对于赶时间的知青来说,这无异于让他们直接放弃高考。

这要命的关口,知青们吓坏了,谁都不敢耽搁片刻,掉头就朝大道狂奔。

雪白的大地上,知青们满腔热血,拼命狂奔,火车冒着黑烟越靠越近,这是历史难以忘记的一幕。

终于,殊死挣扎下,有人落下趴在躺在雪地里哭,有人拼尽最后一口气跳上了火车。

宋思蒙也上了火车,转身一看:人呢,袁泉怎么不见了?

宋思蒙心里“咯噔”一下,想都没想,立即跳下火车。

宋思蒙沿着原路一直找,终于在树林里见到趴在雪地里哭得稀里哗啦的袁泉。

袁泉让宋思蒙不要管她,赶紧走。

宋思蒙心里就有一个热血的念头,无论如何,拼了命也要把袁泉弄到火车上。

于是,他背上袁泉,踏着雪窝,拼命朝前狂奔。

最后的几秒内,火车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宋思蒙将袁泉塞了进去。

而他,终于力竭而倒,趴在雪地里再也站不起来。

看着渐行渐远的火车,宋思蒙笑了。

而另一端的火车上,袁泉哭得歇斯底里……

棒棒冰还要说下去,白糖却转过头看着她,突然一把揽过白糖,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棒棒冰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感觉到了当年宋思蒙初吻袁泉的那一刻的悸动。

她知道——她,沦陷了!

大学四年,飞逝而过,毕业前夕,白糖跟棒棒冰闹了别扭,原因是白糖也被父母逼着出国读书,而棒棒冰不同意,说要么分手,要么厮守。

白糖走的那天,没有等来棒棒冰,他一个人心酸地走进了候机厅。

棒棒冰伫立在女生宿舍阳台上,望着漫天飞舞的柳絮,心乱如麻。

当望见从澡堂门口,一个男生为女友捋头发的瞬间,她身上突然像打了鸡血,趿拉着拖鞋就往宿舍外冲。

楼下有辆富二代的跑车刚停下,棒棒冰拉开车门就坐上去。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棒棒冰“啵”下给了对方一个香吻。

“够意思的话,帮我到机场!”

富二代哈哈一笑:“得嘞!”

车子“嗡”一声,掉头离开。

到了机场,飞往美国的那一班飞机刚刚起飞,棒棒冰走到候机厅里的休息凳坐下,失魂落魄地发呆。

富二代过来调情,棒棒冰让他滚蛋。

富二代不识趣,纠缠不清,棒棒冰怒了,一个背负投将对方重重地摔在地上。

嘴里骂着:“告诉你,本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一魔鬼!”

富二代龇牙咧嘴爬起来,小声骂了句,夹着尾巴走开了。

棒棒冰眼泪在眼眶打转,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了声:“喂,小姐,你的棒棒冰掉了!”

声音格外熟悉,棒棒冰心中窃喜,赶忙回头。

不远处,白糖拉着箱子,脸上像打了一束光。

那一晚,棒棒冰和白糖把钱凑一起,开了间总统套房,终结了二人的处子之身。

天露出鱼肚白时,白糖听到了关于宋思蒙和袁泉后面的故事。

那一年,袁泉以全省第二的成绩考入了北大中文系。

宋思蒙却在农场待了一年后,被家里托关系当了兵。

每年回家探亲,宋思蒙就跟袁泉混在一起,时间久了,开始感叹:眼看要老了,抽空得抓紧把证领了。

宋思蒙升入连长的第二年,决定复原回家。

那一年,袁泉29岁。

走之前,宋思蒙接到上级一个任务,说是到云南去解决一批运毒的恐怖分子。

宋思蒙是侦察连的,手下的兵都是一流的高手,这样的任务,他自然当仁不让。

第三天,宋思蒙带着全连最优秀的八个战士,组成特别小队,叫“钢铁八连”简称“钢八连”。

宋思蒙的钢八连是丛林杀手,差不多三个小时,就轻而易举地剿灭了对方两个排的兵力。

一切搞定,可以收兵回家了。

没想到敌方竟然声东击西,他们舍掉几十个人,是为了麻痹钢八连的警惕性。

钢八连快要出丛林时,河里突然冒出一大群恐怖分子,子弹密集地射过来。

钢八连的兄弟接二连三倒下。

宋思蒙带着剩下的战士们殊死搏斗。有个哥们儿恼了,突然冲过去,拉响了全身的雷,将水中的恐怖分子全部炸死。

临走前,宋思蒙哭了,他跳进水里,发誓一定要把那位兄弟的勋章带回去。

没想到,此时水里突然跳出一个恐怖分子,猛地抱住宋思蒙,左手勒住他的脖子,右手将匕首抵在他的脖颈。

岸上的战士慌了。

宋思蒙却很冷静,淡定地跟恐怖分子谈判。

恐怖分子一走神,宋思蒙趁其不备,突然向后仰躺,两人滚进水中,在水中厮杀起来。

水中分不清谁是谁,岸上的兄弟不敢开枪,水很快被血液染红了。

兄弟们束手无策看着河里时宋思蒙一脸坏笑地站了起来。

宋思蒙蹚水朝战友们跑来,大家一阵欢呼:“噢耶,终于胜利了!”

上岸的那一刻,宋思蒙感觉脖子里少了些什么。

——是那块和田玉!

宋思蒙猛然想起刚才跟恐怖分子搏斗时,和田玉丢失的,是的,一定是被对方拉到手里了。

宋思蒙顾不上往回走,跳进水中疯狂寻找,总算从那个浑身是血的恐怖分子手中找到了。

宋思蒙舒口气,把玉石拿进口袋,突然恐怖分子猛地睁开眼,一把拉开腰上的引线。

“轰”的一声巨响,宋思蒙耳边传来岸边战士们嘶哑的呼喊:“连长!连长!连长!”

噩耗传到了袁泉耳中时,她正在上课。

袁泉极力保持镇定,在极度痛苦中将那一节课讲完,眼睛发直地走出教室。

在校园的小路上,袁泉感到呼吸困难,终于腿上发软,一头栽倒下去。

没多久,那块和田玉被送到袁泉手中。袁泉始终无法相信那个嬉皮笑脸,有九条命的宋思蒙会这样走了。她失眠了几个晚上,决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找到宋思蒙。

于是,连夜买票坐飞机去了云南。

整整一周,袁泉走遍云南各个地方,打探的消息寥寥无几。

袁泉几乎要失去信心时,一个小道的消息,让她拨云见日。

她猜得没错,宋思蒙没有死,当袁泉见到这个日思夜想的爱人时,她瞬间明白了。

宋思蒙下半身空的,五官已经扭成一团,坐在轮椅上对着袁泉笑。

袁泉无法置信地靠近他,宋思蒙环顾一周,轻松地说:“看我,已经结婚了呢,你快点,不嫌弃的话,我来当干爹啊!”

残阳如血,叶落如雨,站在秋天的黄昏中,袁泉泪流满面……

故事讲到这里,棒棒冰沉默了,白糖哭了。

棒棒冰说:“袁泉就是我妈,我爸就是当年的胡八。”

白糖迟疑地问:“宋思蒙呢?”

棒棒冰说:“妈妈说,宋思蒙没有结婚,这是后来知道的。”

白糖叹口气问:“后来呢?”

棒棒冰望着窗外天空说:“他在天堂里对着她笑,仿佛一束永不消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