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诗经》
关雎①
佚名
关关雎鸠②，在河之洲③。窈窕淑女④，君子好逑⑤。
参差荇菜⑥，左右流之⑦。窈窕淑女，寤寐求之⑧。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⑨。悠哉悠哉⑩，辗转反侧[11]。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12]。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13]。窈窕淑女，钟鼓乐之[14]。
[题解与注释]
①选自《诗经·周南》，表现了青年男子健康美好的爱情追求。关雎（jū）：一种水鸟，即鱼鹰，捕鱼为食。②关关：连续的鸣叫声。③洲：水中突出来的沙滩。④窈窕（yǎo tiǎo）：幽静闲雅而又年轻。淑：美好。⑤君子：这里指男性青年。好逑（qiú）：佳偶。⑥参差（cēn cī）：高低不齐。荇（xìng）菜：一种水草，可食。⑦流之：放置它。⑧寤寐（wù mèi）：醒来，睡着。⑨服：想念。⑩悠哉：愁闷的样子。[11]辗转：翻来覆去。反侧：左右侧身。[12]友之：和她交朋友。[13]芼（mào）之：把它堆积起来。[14]乐（yào）之：令她欢爱。
兔罝①
佚名
肃肃兔罝②，椓之丁丁③。赳赳武夫④，公侯干城⑤。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⑥。赳赳武夫，公侯好仇⑦。
肃肃兔罝，施于中林⑧。赳赳武夫，公侯腹心⑨。
[题解与注释]
①选自《国风·周南》，是一首赞美武士勇猛、堪为国家栋梁的诗。②肃肃：形容紧密的状态。罝（jū）：网。③椓（zhuó）：击打，此指击打木桩以设网。丁丁（zhēng）：敲击声。④赳赳：勇武的样子。⑤干：盾。此句赞美武士堪为国之守护神。⑥施：设置。中逵：犹逵中。逵，四通八达的道路。⑦仇（qiú）：伴侣。⑧中林：即林中。⑨腹心：心腹。
行露①
佚名
厌浥行露②，岂不夙夜③？谓行多露④。
谁谓雀无角⑤，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⑥，何以速我狱⑦？虽速我狱，室家不足⑧。
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⑨？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虽速我讼，亦不女从⑩。
[题解与注释]
①选自《国风·召南》，描写了一个女子不畏强暴，反抗有妇之夫的逼婚。②厌浥（yì）：潮湿。行露：道路上的露水。③夙夜：早夜，天未明时。④谓：即“畏”，惧怕。⑤角：同“噣”，鸟嘴。⑥女：通“汝”，你。⑦速：招致。狱：诉讼。⑧室家：结为夫妻。此句强调要求结婚的理由不充分。⑨墉：墙。⑩女从：听从你的意思。
柏舟①
佚名
泛彼柏舟②，在彼中河③。髧彼两髦④，实维我仪⑤，之死矢靡它⑥。母也天只⑦，不谅人只⑧。
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⑨，之死矢靡慝⑩。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题解与注释]
①选自《鄘风》，大约是今河南新乡西北部一带。表现了一位女子对爱情的忠贞不渝。②泛：漂流。柏舟：柏木做的船。③中河：河中。④髧（dàn）：头发下垂的样子。髦（máo）：上古时未成年男子的发式。将披着的头发分向两侧，长与眉齐。⑤仪：匹配。⑥之：到。矢：通“誓”。靡：无。它：其他。⑦只：语助词。⑧谅：体谅。⑨特：配偶。⑩慝（tè）：通“忒”，改变。
角弓①
佚名
骍骍角弓②，翩其反矣③。兄弟昏姻④，无胥远矣⑤。
尔之远矣，民胥然矣⑥。尔之教矣，民胥效矣⑦。
此令兄弟⑧，绰绰有裕⑨。不令兄弟，交相为瘉⑩。
民之无良[11]，相怨一方。受爵不让[12]，至于己斯亡[13]。
老马反为驹[14]，不顾其后。如食宜（饣区）[15]，如酌孔取[16]。
毋教猱升木[17]，如涂涂附[18]。君子有徽猷[19]，小人与属[20]。
雨雪瀌瀌[21]，见（日见）曰消[22]。莫肯下遗[23]，式居娄骄[24]。
雨雪浮浮[25]，见（日见）曰流[26]。如蛮如髦[27]，我是用忧[28]。
[题解与注释]
①本诗选自《诗经·小雅》，告诫君子不要疏远兄弟而亲近小人。②骍骍（xīng）：弓调和的样子。角弓：镶有牛角的弓。③翩：通“偏”，向外翻的样子。反：即向外翻。④昏姻：即婚姻。《说文》：“婚，妇家也。”“姻，婿家也。”诗中泛指异姓亲戚。⑤胥：互相。一说胥通“疏”。⑥胥：皆。⑦效：仿效。⑧令：善。⑨绰绰（chuò）：宽裕的样子。裕：宽容，气量大。⑩瘉（yú）：病。[11]民：诗中泛指人。良：善。[12]受爵：接受爵禄。[13]斯：语助词。亡：通“忘”。[14]驹：小马。[15]（饣区）（yù）：饱。[16]酌：舀酒。孔取：多取。[17]毋：语助词，无实义。猱（náo）：猿猴。升木：上树。[18]涂：第一个涂为名词，指泥。第二个涂为动词，指抹泥。猱性善升，涂性善附，以此比喻小人。[19]徽：美好。猷（yóu）：道。[20]与属：来依附。[21]雨雪：下雪。瀌瀌（biāo）：大雪纷飞状。[22]（日见）（xiàn）：太阳的热气。曰：语助词。消：溶化。[23]下：谦下。遗：柔顺貌。谓小人莫肯卑下而（阝贵）顺也。”[24]式：语助词。居：通“倨”，傲慢。娄：通“屡”，多次。[25]浮浮：雪纷飞的样子。[26]流：化。[27]蛮：古代对南方少数民族的蔑称。髦通“髳”，西部少数民族。[28]是用：是以，因此。
凯风①
佚名
凯风自南②，吹彼棘心③。棘心夭夭④，母氏劬劳⑤。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⑥。母氏圣善⑦，我无令人⑧。
爰有寒泉⑨，在浚之下⑩。有子七人，母氏劳苦。
（日见）睆黄鸟[11]，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题解与注释]
①选自《诗经·邶风》。这是一首歌颂伟大母爱的诗篇，同时又是不孝之子的自责。②凯风：南风，温暖之风。③棘心：枣树的嫩芽。④夭夭：茁壮的样子。⑤劬（qú）劳：辛苦劳累。⑥棘薪：已经长大的枣树。薪，草木的通称。⑦圣善：聪明智慧而又善良。⑧令：善、美好。⑨爰：发语词。⑩浚（jùn）：卫国地名，在今河南濮阳。[11]（日见）睆（xiàn huǎn）：羽毛光亮的样子。
蒹葭①
佚名
蒹葭苍苍②，白露为霜。所谓伊人③，在水一方④。溯洄从之⑤，道阻且长⑥；溯游从之⑦，宛在水中央⑧。
蒹葭凄凄⑨，白露未晞⑩。所谓伊人，在水之湄[11]。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12]。
蒹葭采采[13]，白露未已[14]。所谓伊人，在水之涘[15]。溯洄从之，道阻且右[16]；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17]。
[题解与注释]
①选自《诗经·秦风》。写秋色中男子对意中人的苦苦追求。折射出人生追求的艰辛及不易。②蒹葭（jiān jiā）：荻和芦苇。苍苍：茂盛之状。③伊人：那人，诗中指意中人。④一方：一旁，一侧。⑤溯洄（sù huí）：溯着河流的方向往上走。⑥阻：险阻。⑦溯游：逆水游泳。⑧宛：仿佛、好像。⑨凄凄：茂盛的样子。⑩晞（xī）：晒干。[11]湄：水滨，岸边水与草相接的地方。[12]坻（chí）：水中突出的小块陆地。[13]采采：茂盛的样子。[14]已：停止、完结。[15]涘（sì）：水边。[16]右：迂回曲折。[17]沚（zhǐ）：同坁，水中突出的小块陆地。
无衣①
佚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②。王于兴师③，脩我戈矛，与子同仇④。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⑤。王于兴师，脩我矛戟，与子偕作⑥。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⑦。王子兴师，脩我甲兵⑧，与子偕行。
[题解与注释]
①选自《诗经·秦风》。这是一首激昂的战歌，展示了秦国将士踊跃参战的热情，极具鼓舞力。②袍：指战袍。③王：谓周王。于：大。兴师：出兵作战。④同仇：共同对付敌人。⑤泽：谓内衣。⑥偕作：一起动作。⑦裳：指下裙。⑧甲兵：铠甲武器。兵，谓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