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王(影像青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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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水灾

林卫东忽然想起一件事,当时野马一号之所以没有与胡尔勒马群中的儿马大打出手,是因为它想到了自己与枣红马必定结合。它的后代要生活在马群中,它不愿让还没有出生的后代树敌众多。表面看,野马一号的行为有失它野马的身份,可骨子里,它对枣红马已经有了志在必得的图谋。让林卫东不明白的是,野马一号采取了什么样的手段说服了那些儿马,让它们乖乖地站到一边,眼睁睁地看着枣红马与它“私奔”。

这是一个无法破解之谜。

后来,林卫东想通了,其实也很好解释,野马一号用智慧战胜了那些儿马。

现在拳毛䯄身上就体现了野马一号的智慧,当然它的智慧有些狡猾,耍点儿小聪明。拳毛䯄知道如何对付骒马。老骒马温顺,它就采取“强盗”手段,明抢。白蹄乌性情刚烈,它就不能明着来了,而是采用“疲劳”战术,折腾白蹄乌。折腾白蹄乌,就是折腾什伐赤。拳毛䯄为什么早不接近白蹄乌,晚不接近白蹄乌,恰恰选在什伐赤吃奶的时候?看来,拳毛䯄还懂些心理战战术。

拳毛䯄摸准了骒马们的性格,一个个击破了骒马的堡垒。不过,它只吃一次,不管是容易对付的骒马,还是难于对付的骒马;以及它们的奶水是好,还是坏,它只吃一次。从这一点看,它又很仗义,讲究公平。

“它还是马嘛?”马倌巴尔思不停地晃着大头,“我看它更像人!”

“这将是一匹非常优秀的马。”马倌那海欣喜地说。

“不要忘了,拳毛䯄身上融合了家、野两种马的优点。”林卫东喜不自禁。

别看林卫东来自城市,他对马,就像草原人对马一样,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他喜欢马,了解马,来不久,就当上了马倌。马倌是令草原人羡慕的职业。林卫东根据每匹马的特点,还给它们起了名字。名字如其马。

拳毛䯄三个月断奶后,并没有影响生长,它已经能吃草料了。小小的拳毛䯄就显现了不凡。半年后,拳毛䯄身上显现的却是奇迹。

马是大草料动物。过一段时间,马群就要转场。一是保护草场;二是让马群适应不同的环境。

这次,胡尔勒马群转移到了一个叫西六方的地方。

西六方地形特殊,流经台来花草原的绰尔河与沙巴尔河在此交汇。两河河水流量不稳定,主要受上游的雨季影响。两河河床较浅。到了雨季,河水来势凶猛,常常越过河岸,天长日久,冲积出一片平原。日积月累,西六方土地肥沃,地势平坦。西六方背靠明格尔图山。明格尔图山海拔一千米,挡住了从蒙古国来的寒气,这里自然形成了天然优质草场。

每年的秋季,胡尔勒马群就转移到这里。这里水草丰美,马群能在入冬之前,吃得膘肥体壮,才能抵御台来花草原异常寒冷的冬天。

七、八月份是台来花草原的雨季。今年雨水出奇得多,进入九月份,雨还下个不停。雨水勤,绰尔河与沙巴尔河的河水就多,离着很远就能听到哗哗的流水声。明晃晃的两条河犹如两条玉带在台来花草原上迤逦而行。蓝天、白云、草原、玉带、马群……台来花草原更美了。

马倌可没心情欣赏眼前的美景。他们搭完蒙古包,就忙着搭建马圈。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到处都湿漉漉的,赶在天黑之前,必须把马圈搭好。万一夜里电闪雷鸣,马群就容易炸群,那他们可就惨了。

果然,天一黑,大雨就哗哗下起来了。雨越下越大,雨水像从天空中倒下来似的。

马倌心里不踏实,初来这里,就遭遇这样的天气。好在马群多次遇到过这种坏天气,就怕那些马驹无法适应。

到了半夜,又打起雷来,雷声轰隆隆响个不停,一道道闪电划过夜空,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马倌睡不着,他们担心马群。借着闪电,看得清清楚楚,一匹匹马耷拉着大头,收紧身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雨水落在身上。那些小马驹躲在大马身下,总算有遮风挡雨之处。

现在,不知拳毛䯄身在何处?

林卫东第一个想到了它。

天亮之前,雨终于停了,太阳升起来了,难得的好天气。

马群缓缓走出马圈,每匹马浑身都湿漉漉的,那些马驹也好不到哪儿去。

林卫东一眼发现了拳毛䯄,相比其他的马驹来说,拳毛䯄身上还算干爽,这个鬼家伙,一定躲在大马身下,逃过这一劫。看到这儿,林卫东不由得笑了。

马群没有走远,马倌忙着收拾蒙古包和马圈,一夜大雨,蒙古包上多处积了水,马圈也东倒西歪,现在得马上弄好,谁知道夜里会发生什么情况。

太阳火辣辣的,这对于大雨后的天气来说,太好了。

一天很快过去了,蒙古包和马圈都修好了,再过上一个钟头,马倌准备把马群赶入马圈。劳累了一天,他们想早早休息。

林卫东一抬头,看见拳毛䯄出现在两河的交汇处。林卫东也没有在意,这个时候,马群三三两两跑到河边饮水。看了半天,林卫东发现拳毛䯄并没有饮水,而是一直注视着河水。

林卫东纳闷。

拳毛䯄跑到林卫东身边,头几乎触到林卫东的脚面,看那样,它要打响鼻。马遇到危险,就打响鼻。拳毛䯄还没有成年,自然不会打响鼻,“噗噗噗……”喷了林卫东一身口水。

林卫东感到好玩,自然没有多想。

三个马倌都很喜欢拳毛䯄。拳毛䯄也引以为荣,时不时缠着马倌。

今天,拳毛䯄有些反常,总缠着林卫东。

“去去去,”林卫东推开拳毛䯄,“我忙呢!”

林卫东牵过他的坐骑飒露紫,翻身上马,要把马群圈回来。

拳毛䯄紧紧跟在林卫东身后。

飒露紫是匹年轻儿马。浑身绛紫色,快似风,动如闪电。林卫东刚上马,它风驰电掣般地驶向两河交汇处。拳毛䯄紧紧跟在飒露紫身后。林卫东一抖缰绳,飒露紫会意,收住脚步。拳毛䯄跑得急,收不住脚步,一下撞在飒露紫身上。这一撞不要紧,飒露紫竟然迈开四蹄,与拳毛䯄肩并肩向河中心走去。林卫东一惊,猛拉马嚼子。

马嚼子不同于马笼套,上面有块衔铁。马嘴里含着衔铁,这是强加给马的,只要马不听主人的命令,主人就拉衔铁两边的绳子,控制着马。通过它,让马听命于主人。

林卫东一拉马嚼子,飒露紫猛地抬起前蹄,差点把林卫东掀下马背。林卫东双手急忙抓住马鞍,双脚紧紧撑住马镫,才避免险情。林卫东怪怪地看着飒露紫,它这是抽什么风,平时老老实实的,怎么越忙越跟着捣乱!林卫东再拉马嚼子,强行让飒露紫改变了方向。刹那间,飒露紫又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好像那里有它惦记的东西。林卫东并没有多想,也没有注意到河水正在迅速地上涨。

马倌那海配合着林卫东,把马群圈了回来。

林卫东一回头,发现拳毛䯄还在河边,怎么把它忘了!林卫东驱马向拳毛䯄追去,这时,他才发现拳毛䯄竟然向河里走去。

马能游泳。可对于拳毛来说,它只有半岁,是第一次见到河水,而且河水还是这么凶猛,它怎么敢游泳呢?林卫东以为它是感到好玩,试过水深之后,会乖乖地回来的。林卫东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跳,拳毛䯄不是试水,而是正向河中心游去,河水已经没过它的身子,河面上只有一个马头。

“回来,赶紧回来!”林卫东大声喊着。

拳毛䯄仍然向河心游去。游到河心,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几次,河面上只有一个小小的马头。

林卫东心情急切,大声喊着。没想到飒露紫身子一偏,也径直向河中心游去。“哎……”林卫东想拉住飒露紫已经晚了,已经到了河中心,河面上只露着飒露紫的大头和林卫东半个身子。

这是怎么了?两匹马,一大一小,怎么突然喜欢游泳了?林卫东犹豫的功夫,飒露紫已经上了岸。再找拳毛䯄,它正踉跄地往岸上爬。

林卫东看见拳毛䯄同时,惊出一身冷汗,河面突然变宽,河水变得异常汹涌,上游传来哗哗的巨大响声。不好!上游发水了!马群待的地方是低洼处,如果不及时转移马群,后果不堪设想。

“发水了,发水了……”林卫东一边大声喊着,一边驱赶着飒露紫下水。

飒露紫好样的,一点儿不含糊,又游了回去。

马倌巴尔思和那海听到了林卫东的喊声,脑海中只有马群,两人拼命驱赶着马群,马群也意识到危险临近,疾风骤雨般地赶到河边,纷纷下了水。苦就苦了那些马驹,它们出生没有多长时间,哪见过这种场面,在河边犹豫着,转来转去,迟迟不敢下水。骒马用头顶,用身子推,恨不得照屁股上咬一口……总算把马驹弄下了水。有的马驹一惊,脚底不稳,身子一歪,栽进了河里,再也没有起来。

马群刚上岸,洪水汹涌而至,眨眼之间淹没了刚刚搭建完的蒙古包和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