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心兄弟(2)
听到这话,施瓦茨举起擀面杖就向格卢克的头顶打去,可是,就在这时,那位老绅士把他那顶圆锥形的帽子伸了过来,挡住了擀面杖。
而且非常奇怪的是,那根擀面杖刚一碰触到他的帽子就出现了一道电光,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那声音就好像是打雷一样,把帽子上的水全都震了出来,溅得满屋都是。而那根擀面杖呢,这个时候也飞离了施瓦茨的手,像一根稻草一样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然后掉落到房间的一个角落里。
“臭老头,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施瓦茨转向老头大声地问道。
“你来这儿想干什么?”汉斯也跟着粗暴地喊道。
“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穷老头啊,先生!”小个子老绅士非常有礼貌地回答道,“我从窗外看你们厨房里的炉火烧得这么旺,所以请求进来烤烤火,好把我这湿透了的身子烤干,顺便避避雨。”
“那么,现在就请你再从这里出去,”施瓦茨说,“你把我们的厨房弄得这么湿,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它弄干!”
“可是现在外面天气这么冷,你们不可以把我这么一个老人家赶出去,先生,你们看看我头上灰白的头发吧。”他摸着那垂在肩膀上的一头灰白的头发说道。
“是的!”汉斯说,“你的头发足可以使你暖和了,现在你赶紧给我出去!”
“可是,我现在非常非常饿,先生,在我出去之前,你能让给我一点儿面包吗?”
“面包,你真想要面包吗?”施瓦茨讽刺地说,“难道你认为我们的面包没有用了吗?难道你认为我们会把面包白白送给你这样一个红鼻子家伙吗?”
“你为什么不把你那羽毛卖掉呢?也许那可以让你去买点面包!”汉斯轻蔑地说,“你快点滚吧!”
“给一点点面包就行了,真的!”老绅士乞求道。
“滚!”施瓦茨粗暴地喊道。
“求求你们了,我真的只要一点点面包,一点点啊,先生们!”老绅士再一次用更加诚恳的乞求口气对他们说道。
“出去,你去死吧!”汉斯喊着,顺手去抓老人的衣领。
可是,他的手刚一碰着老人的衣领,他就像那根擀面杖一样,也旋转着跌到了墙角处。
看到这一幕,施瓦茨愤怒极了,他扑向老头,想要把他扔出去,但是他也和汉斯与擀面杖一样,刚一碰到他,就旋转着摔向墙角,头还磕着了墙。就这样,他们俩,还有擀面杖,都狼狈地躺在了那里。
这时,老绅士突然向着相反的方向快速旋转起来,他不停地旋转,直到长长的披风全部整齐地缠裹在他身上,同时他捂着头上的帽子,让它往一边歪着(因为天花板太低,而他的帽子实在太高了,如果直立着,就要把天花板捅破了),他又摸了下他那开塞钻状的胡须,然后非常冷静地说:“先生们,祝你们早安,今天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我会再来这里拜访的。那将是我最后一次来访,以后你们再也别想我会来了,其中的原因我想就是我不说你们也会知道,我在这里竟然受到了这样不友好的待遇!”
“如果你在这儿再让我看到你的话……”施瓦茨从墙角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嘴里还不服气地咕哝着,可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那位老绅士便“砰”地一声带上房门,走出了房子。
一瞬间,一团云朵快速地飘过窗前,旋转着上升到了山谷的上空,并在那里翻来转去的,还不断地变幻着形状。最后,山谷里忽然下起了一场特别大的暴风雨,那团云朵才慢慢地从山谷上空消失。
Ⅴ
西南风先生惩治“黑心二兄弟”
那位奇怪的老绅士走后,格卢克被他的哥哥们责骂了很久。
“干得不错,真的,格卢克先生!”施瓦茨冷笑道,“快去把我的羊肉端上来!要是我以后再发现你这样耍花招的话,天哪!羊肉怎么被切了一刀?”
“你今天出门前许诺说会让我吃一小片的,哥哥,这你应该不会忘记吧!”格卢克小心地回答着,生怕会被他哥哥发现他本来是要给那位老绅士吃的。
“哦!所以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就趁热把肉切开了,我猜你打算把所有的肉汁都吸光!你会有好长一段时间吃不到烤羊肉了。出去,到煤窖里去等着吧,没有叫你,就不要回来!”
格卢克只好闷闷不乐地离开了房间。那两个黑心的哥哥便尽情地吃起羊肉来,等他们吃饱了后,便把剩下的锁进碗橱里,然后两个人又接着喝起酒来,他们喝了好久,直到两个人全都喝醉了才停止。
这真的是一个特别可怕的夜晚!风不停地怒吼着,整个房子都快被刮走了;大雨瓢泼一样地不停地下,好像要把所有的雨在这一夜全都下完。
那两兄弟虽然已经醉得迷迷糊糊,但他们在睡觉之前,还是照例拉上了所有的百叶窗,然后把房门牢牢地锁上。
和平时一样,他俩睡在同一个房间里。当钟声敲完十二下时,他俩被一阵猛烈的撞击声惊醒了,门被什么东西给猛地撞开了,然后整个屋子都开始震动起来。
“是谁?”施瓦茨惊叫着,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是我啊!我说了会十二点准时再来的啊!”那位奇怪的老绅士果然又来了,他看着两兄弟笑着说道。
那兄弟俩坐在长枕上,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好半天才清醒过来,他们发现整个房间里竟然充满了水。借着从百叶窗的一个洞里射进的朦胧的月光,他们看见在屋子的中央漂浮着一个很大的泡沫圆球。圆球不停地旋转着,就好像一块软木一样,跟着水上下浮动,而那位矮个子老绅士就舒服地斜坐在这个圆球上,他依然戴着那顶高得出奇的帽子,不过,现在他再也不用担心他的帽子太高会把房顶捅破了,因为房顶已经不存在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两位的美梦了,”老绅士讽刺地说道,“不过,恐怕你们的床现在都已经湿透了吧?或许,你们最好还是到你们弟弟的房间去躲一下,至少那里的天花板还没有被我掀掉。”
兄弟俩二话不说,赶忙冲进了弟弟的房间,果然那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们的弟弟格卢克还在熟熟地睡着觉,而他们全身都已经湿透了,吓得浑身上下不停地发抖。
“在厨房的餐桌上,你们会发现我留下的名片。”老先生在他们背后喊道,“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访。你们永远都别想再见到我了!”
“上帝保佑,但愿可以永远见不到他!”从来不去教堂的施瓦茨这时颤抖着向上帝祈祷道。话刚说完,那个泡沫大圆球和那位老绅士就都不见了。
终于天亮了。第二天早上,哥俩透过格卢克的小窗往外看时,发现整个“宝山谷”竟然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片废墟。昨晚的洪水卷走了全部树木、庄稼还有牲口,山谷里就只剩下了一堆毫无用处的红沙和灰泥。
两个哥哥惊恐极了,他们哆嗦着爬进了厨房。然而他们刚到那里就发现那里所有的东西也全都没有了,粮食、金钱,凡是可以移动的东西,都被洪水冲走了。唯一留下的就是饭桌上一张小小的白纸片,上面洋洋洒洒地写着这样几个大字:“西南风先生”。
VI
西南风先生走后三兄弟的境遇
西南风先生实实在在地履行了他的诺言,自从上次短暂的“光临”之后,他就真的再也没进过“宝山谷”了。然而更糟糕的是,他在他的亲戚当中具有很强的号召力,结果,他号召他所有的亲戚们,如东风、北风之类的各种风都采取同样的行动来惩罚黑心二兄弟,只要他不来“宝山谷”,其他风也都跟着不来。
因此,在西南风走后第二年,整整一年,这个山谷里就再也没有下过一滴雨水。
虽然“宝山谷”下面的平原地带全都恢复了生机,呈现出一片绿油油的景色,但“宝山谷”里三兄弟的农田却成了一片荒原,这片曾经最富饶的土地,现在却因为主人的残忍而变成了一片流动的红色沙漠。
后来,兄弟三个再也不能忍受这种恶劣的天气,只好绝望地离开了这片已经变得毫无价值的故土,打算去城市和平原谋求一条生路。不过,他们所有的金钱和值钱的东西都被洪水冲走了,最后剩下的,只是一些过时的,而且形状特别奇怪的金餐具,这是他们惟一的一点财产了。所以离开农场的时候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干点什么好。
“不如我们从现在开始当金匠吧,你觉得怎么样?”他们来到一个大城市后,施瓦茨对汉斯说,“这是一种很容易就能骗到人的行当,而且非常容易学会。我们只要把金子先熔化,然后再把铜熔到金水里,等它们冷却凝固之后就跟金子一样,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了,而我们就可以把便宜的铜当金子卖给那帮笨蛋。”
汉斯马上同意了这个想法,他也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于是,他们便租来一个炼金炉,做起了金匠生意。
但是,有两件事情却一直都影响着他们的生意:第一,城里人根本就不像他们所想象的那么笨,大家根本就不认可掺了铜的金子;第二,两个哥哥经常一卖出一点东西,就留下小格卢克照看生意,拿着钱跑到旁边的酒馆儿喝酒,直到把钱花完才回来。
因此,等到他们把自己的金器几乎熔化完了,却还没有挣到足够的钱去买更多的金子回来继续制作其他的产品,到最后,他们就只剩下了一个大金酒杯。
这个金制的酒杯是一个伯伯在很久以前送给小格卢克的礼物,格卢克非常喜欢他的这个杯子,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不舍得丢弃的。
不过,格卢克从来也没有用这个酒杯喝过酒,他只用它来喝牛奶和水。
这个酒杯看起来非常古怪,它的杯柄是由两缕飘逸的头发状的金线环绕而成的,那金线非常地精细,看起来就好像是丝制的,根本就不像是金属制成的;在这两个金线环的下面,连接着工艺同样精细的,像胡须一样的金线,而那胡须围绕着的正是一张十分凶恶的脸谱。
那张脸谱是用极品赤金铸成的,位于杯子的正前面。在那张脸上还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这双眼睛总是注视着它面前的事物,而且是那么地明亮,让人一看就感觉它似乎能洞察周围的一切事物。
凡是用这个杯子喝过东西的人,都躲不开这双眼睛的注视,这双眼睛就像是活的一样。施瓦茨就非常肯定地说过,有一次,当他用这个杯子喝下十七杯白葡萄酒以后,他亲眼看见这双眼睛眨了眨,而且他敢保证当时他绝对没有喝醉。这可真是太神奇了!
现在黑心二兄弟开始打这个杯子的主意了,他们要把它制成一把小金匙,这使可怜的小格卢克心疼极了,可是,他的哥哥们却只是嘲笑他傻。
他们完全不顾小格卢克的感受,把这个杯子扔进熔炉里。然后,就像往常一样,摇摇摆摆地去酒馆了,留下小格卢克一个人照看熔炉,等金酒杯熔化成金水就将它倒进制金的模子里,那金水冷却后就会变成他们所要的形状。
VII
格卢克遇见金河王
他们走后,格卢克告别一样地看着熔炉里的酒杯,他真的难受极了,那个酒杯就像他的老朋友一样,而现在却马上就要消失了。
突然,他很想念他的酒杯了,便往金炉里看去,想看看他老朋友的最后一面,好和他说声“再见”。
这时,他发现他酒杯上的那张脸谱变得更加凶恶了。现在它的那两丝“金发”还有“胡须”都已经被熔化了,只剩下一个红鼻子和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而那眼神现在好像充满了愤怒,凶狠极了。
“这也难怪它会生气,我们不该这样对它的!”他很不开心地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慢慢地走到了窗户前。
他打开窗户,靠着窗子坐了下来,想要呼吸一些外面的新鲜空气,那熔炉里喷出的热气让他让他难受极了,又闷又热的。从这个窗口往外看,刚好看到对面的群山,在这些山的下面就是前面所说的“宝山谷”,也就是小格卢克的故乡,他望着那群山,发了好长时间的呆。也许是在想家了。
顺着这个窗户从下往上看,那条从山崖上倾泻下来的金河,是最惹人注意的。现在正是傍晚,太阳就要落山了,格卢克还坐在窗户前发呆,这时他看到山顶上的岩石在夕阳的掩映下变得又红又紫,而山顶上的晚霞就像火一样又红又亮的,它们在岩石山周围燃烧着,飘来飘去的,好看极了。
这个时候,那条金河比周围的任何东西都要亮,就像一个波浪形的金水柱似的,从一个峭壁流到另一个峭壁。在那金水柱的上空,还挂着两道紫色的彩虹,深紫和淡紫相互衬托着,好看极了。
“啊!”格卢克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大声感慨道,“如果那条河是一条真正的金河,那该会有多好啊!”
“那是不可能的,格卢克!”格卢克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像金属一样的声音。
“天哪,这是谁在说话啊?”格卢克惊叫着跳了起来。
可是这个屋子里除了他自己外就没有任何其他人了。他环顾整个屋子,看了看桌子下面,并多次突然转身往自己身后看,可这个屋子里确实没有其他人。
于是,他又回到窗前坐下。这次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偷偷地又想着:“如果这条河是一条真正的金河的话,那将是多好的事啊,那大家用钱就很方便了,只需要去这条金河中挑金水就可以了!”
“那可不见得哦,我的孩子!”这时刚刚那一个声音又说道,而且声音比上一次更响亮。
“天哪!”格卢克又一次跳起来说,“你是谁啊?”他又一次察看了房间里所有的角落,甚至还把壁柜也打开来检查,可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人,于是,他尽快地转过身去往后看,而且越转越快,最后竟在房子里转起圈来了,因为他认为自己身后肯定躲了一个人。
这时,他耳边又响起了同样的声音,这次不是在说话而是在欢快地唱歌。“啦啦,啦啦,啦,”没有歌词,只有柔和、跳跃、兴奋的小调,就好像是煮开水时,水沸腾一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