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之囿
——孟子(约公元前372~前289年)
孟子像
孟子继承和发展了孔子的思想,提出一套完整的思想体系,对后世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被尊奉为仅次于孔子的“亚圣”。
孟子名轲,字子舆,他是战国时期的邹国人,位于今天山东邹县的东南部。
孟子本受业于孔子之孙子思的门人,但他一直以孔子的继承人自居。不过,他对儒家学说的传承发扬确实功不可没。比如,孔子只说一个“仁”字,孟子开口便说“仁义”;孔子只说一个“志”,孟子便说出许多“养气”来。光这两字,孟子就注入了不少新的内涵,更不用说其他了。
诚然,有一点还是要提的,那就是孟子对哲学世界的最大功劳——他逢人便讲的“性本善”。韩愈后来说:“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焉。”韩愈之所以尤其推崇孟子,就因为他对正道德行的重新诠释无人匹敌,他对中华民族的功绩不在大禹之下。
《孟子》书影
《孟子》是记录孟轲言行的一部著作,也是儒家重要经典之一。
孟子学孔子,历游齐、宋、滕、魏等国。他一度为齐宣王客卿,但其主张不被采纳。他不远千里赶到梁国,梁惠王却没有履行曾经许下的诺言,反嫌孟子的见解陈迂久远而对行事无实际效力。当时,秦国重用商鞅,楚魏重用吴起,齐国重用孙子、田忌。天下政务以合纵连横为总体局势,以相互攻伐为主体方略。而孟子仍在大谈特谈上古之德,显然难合时宜。所以,孟子只能隐退,给诗书作序,转述孔子学说的深意,写下了《孟子》。
孟子七章,通达流畅,气势恢宏,善用引譬设喻,反复论辩分析,说理透彻,文采飞扬,更为后世留下了许许多多脍炙人口、流传甚广的警句名言。既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仁政”,也有“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的“王道”,又有仁、义、礼、智以恻隐、善恶、辞让、是非为心之四端,还有“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境界,更有“正心、诚意、格物、致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使命。
孟子遵循天理,恪守法则,率性而书,率性而活,称得上先知先觉。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没有母亲的教化,他也只能是芸芸众生中平凡的普通人一个。
孟子三岁丧父,由母亲抚养长大。“孟母三迁”,大家都熟悉,但下面发生的这件事,就不一定人人皆知了。
儒家经典《礼记》中有这样一段话,“将上堂,声必扬,言闻则入,言不闻则不入”。意思是说,进门的时候要先高声打个招呼,获得应允后方可入内。
一天,孟子的妻子一个人在房里,就没按礼数将两脚盘于腿下,而是悠闲地把两腿伸开坐着。这情景恰好被推门而入的孟子看到了,他很生气地跑去对母亲说:“这妇人好没礼貌,坐没坐相,干脆休了。”
孟母问:“你怎么知道的?”
孟子回答:“我刚才进门亲眼看到的。”
孟母听罢正色道:“你没按要求高声叫门,是你失礼,而不是你妻子失礼。”孟子惭愧地低下了头。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孟子被磨练成一个不但有丰富知识、高深学问,还能用深刻讽刺、生动比喻的名辩士。
某天,齐宣王问孟子:“周文王的园林方圆七十里,有这回事吗?”
孟子点头:“史书上是这样记载的。”
齐王接着问:“那不是相当大吗?”
孟子摇头:“当时的百姓都觉得它太小了。”
齐王很奇怪:“我的园林方圆才四十里,那些平民就嫌它大了,为什么?”
孟子镇静地说:“文王的园林方圆七十里,割草、砍柴、打猎的人都可以随意进出,它是与民共享的,百姓们觉得它小,这不是很正常吗?我当初到齐国之前,曾在边境上问清楚了有关禁令的事项后,才敢进来。我听说郊外关内有座园林方圆四十里,如果杀了里面的一只麋鹿就被判杀人罪,这就像在城池中央挖了一个方圆四十里的陷阱,百姓们当然嫌它大,这不是也很正常吗?”
齐王无言以对,但从此心里便又多了一个芥蒂。
孟子本不在乎齐王的昏庸、不坚持原则、轻信奸佞谗言,直到忍无可忍了,他便不客气地说:“大王,你也太不明智了,即使天下生命力极强之物,你若把它先放在烈日下暴晒一整天,再拿到阴寒处冰冻上十天,它哪儿还活得成呢!我跟大王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大王刚有点从善的决心,如果我一离开你,那些奸臣就来哄骗你,你又会听信他们的话,怎么办呢?“我就给大王讲个下棋的故事吧。下棋看起来是件小事,但若不专心致志,同样学不好,也是不能取胜的。弈秋是全国最厉害的下棋能手,他带了两名徒弟。其中一个专心致志,谨听指导,认真习艺;而另一个却总是心不在焉,东张西望,表面上在听讲,心里却在想若是有一只大鸟从天边飞过就用箭将它射下来。
“这两人是同一个师傅教,又都在一块儿学,然而后来他们的技术却相差甚远。一个进展飞速,一个止步不前。是他们的智力有区别吗?非也,只不过用心的程度不一罢了。”
齐宣王倒没把这事当回事,但孟子所说的“一日暴之,十日寒之”被精简成“一暴十寒”,传将开去,后人用来比喻修学、做事没有恒心,作辍无常。
孟子死后的影响远胜过他生前,很多现代人也还遵循着他的足迹和理念,孜孜不倦,苦学不厌。
孟母择邻 版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