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你知道为什么英格兰银行会有“老妇人”的绰号？美联储成立多少年了？为何美联储的政策对世界经济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影响？日本银行是什么时候成立的？欧洲中央银行从1999年开始运作，是国际上成立时间最晚但同时非常有影响力的中央银行，它的成立为何意义重大？中国人民银行最早的前身源自哪里？中国人自己成立的最早的银行与甲午战争有何关系？

2006年之后，中国的银行体系出现了所谓的流动性过剩，那么什么是流动性？2013年6月，中国银行体系出现了较严重的“钱荒”，钱荒具体指的是什么？钱荒是指中国人缺钱，还是指中国的金融机构缺钱？抑或是上述说法本身就不恰当？银行体系出现如此的冰火两重天，原因是什么？

什么是铸币税？什么是通货膨胀税？为什么各国现钞一般都由中央银行垄断发行？比特币新奇吗？比特币与美元、英镑、人民币等货币存在什么差异？比特币未来有没有可能取代这些货币呢？

什么是清算？什么是结算？中央银行为什么会介入银行体系的清算？这是一种偶然还是一种必然？清算的对象是什么？

中国人民银行每个月都公布各层次货币供应量，2013年年末中国广义货币供应量达到了110万亿元人民币，你知道它们是如何统计出来的吗？2010年开始，中国人民银行开始公布社会融资总量这个新的指标，对这个指标你了解多少？货币有几个价格？本书对上述问题给出了回答。

环顾世界，国际社会最引人注目的中央银行不外乎美联储、欧洲中央银行、日本银行、英格兰银行以及声誉正隆的中国人民银行。

世界上成立最早的中央银行是英格兰银行，该银行成立于1694年。1734年，英格兰银行搬迁至伦敦金融城的针线街，绰号“针线街的老妇人”（The Old Lady of Threadneedle Street）。这源于1797年漫画家詹姆斯·吉尔雷（James Gillray）的一幅对英国首相小威廉·皮特（William Pitt the Younger）的政治讽刺漫画。图中的男子就是他，正在亲吻那位又老又丑的妇人（即英格兰银行）。事情源于拿破仑发动战争后，英格兰银行的黄金遭到大量兑付，英国政府不得不暂停英格兰银行发行的银行券的黄金兑付。漫画讽刺了英格兰银行与政府的同流合污。直到1821年，英格兰银行才恢复了银行券的黄金兑付。

英格兰银行的现任行长卡尼（Mark Carney）出生于加拿大，曾经在高盛公司工作13年，历任加拿大中央银行副行长、加拿大财政部高级助理副部长，2008年出任加拿大中央银行行长，并被认为是加拿大免于2008年全球金融风暴冲击的功臣之一。在七国集团中，加拿大是经济和就业指标最早恢复至危机前水平的国家，危机期间加拿大没有出现一家银行倒闭。自2011年起，卡尼开始在国际金融机构任职，如担任金融稳定委员会（Financial Stability Board，FSB）的主席，拥有在全球金融系统最高层从事国际监管的经验。基于其良好的工作业绩和经验，2013年7月他开始出任英格兰银行行长，任期五年，这是英格兰银行300多年历史上选聘的首位外籍人士。

世界上影响力最大的中央银行是美联储，美国也是西方发达国家中较晚成立中央银行的国家。伍德罗·威尔逊总统于1913年12月23日签发了《联邦储备法》，1914年11月美联储才正式成立并开始运作。由于美国盛行的分权制衡思想，因而美联储在机构设置上非常奇特。在全美设立了12家联邦储备银行，不同联邦储备银行之间在其规模和对信贷状况的影响上存在很大的差异。其中，纽约储备银行的资产规模最大，对美国金融体系的影响力也最大，不仅因为纽约储备银行与外国中央银行、国际性金融机构资金往来密切，而且纽约储备银行在外汇市场上扮演着政府代理人的角色，是美国政府干预美元汇率的重要机构。同时由于纽约还是全球的金融中心，其利率波动对全球金融市场的影响巨大。联邦储备委员会（The Board of Governors of The Federal Reserve System）和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ederal Open Market Committee）是美联储的决策机构。12家联邦储备银行更像是股份公司，向所在地区的会员银行发行股票，其数额相当于各会员银行实收资本和公积金的6%。从所有权结构来看，各联邦储备银行全部为其会员银行所有，但是会员银行持有的各联邦储备银行的股票不可以被出售、交易或者用作贷款抵押物；根据《联邦储备法》第7条的规定，会员银行持有的联邦储备银行股票的红利每年被控制在6%以内。虽然美联储的所有权归会员银行所有，但是美联储对货币政策的管理权并不受此影响。

这家诞生仅仅百年的中央银行目前深刻地影响着国际经济与金融的运行。美联储在历史上先后遭遇了两次大的国际金融危机冲击，第一次是1929~1933年的经济危机，第二次是2008年9月爆发的国际金融危机。美国着名经济学家弗里德曼曾经对美联储应对第一次金融危机的紧缩性政策提出过批评；在2008年的这次危机中，美联储连续四次采取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资产负债表规模翻番。

2014年2月3日，美联储副主席珍妮特·耶伦（Janet L.Yellen）正式就任主席，她是美联储百年历史上的首位女性。她由前美国总统比尔·克林顿提名，耶伦曾于1994~1997年任职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委员，1997~1999年是克林顿政府时期的白宫经济委员会经济顾问，同时任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经济政策委员会主席。从2004年起任旧金山联邦储备银行总裁，2009年轮任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委员。2010年由奥巴马总统提名出任美联储副主席。她在2014年正式上任之后，将面临美联储何时退出量化宽松货币政策等一系列挑战。

1999年最具实力的跨国中央银行——欧洲中央银行正式成立并开始运作，其成员国中央银行开始失去单独发行现钞、制定并实施货币政策的功能。纵观历史，人类社会很少有不诉诸武力而实现货币统一的。欧元是历史上第一次在不同国家间实现不诉诸武力而实现货币统一的例子，并且其影响力还在不断扩大。截至2014年1月末，欧元区共有18个成员国，分别是奥地利、比利时、芬兰、法国、德国、爱尔兰、意大利、卢森堡、荷兰、葡萄牙、西班牙、希腊、斯洛文尼亚、塞浦路斯、马耳他、斯洛伐克、爱沙尼亚、拉脱维亚。

日本政府早在明治政府时期（1868~1912年）就开始发行纸币（paper money），但是1877年爆发的西南战争（Seinan Civil War）导致了恶性通货膨胀。为了克服通货膨胀，政府决定收回旧的纸币，并建立一家中央银行来专门履行这一职能。1882年日本国会通过了《日本银行法》，日本银行于1882年10月10日正式运行。这比甲午战争爆发早了12年，比中国人自己创办的中国通商银行早了15年。1897年日本采用了金本位制度，是亚洲最早采用金本位的国家。这与当时日本取得甲午战争（日方称之为“日清战争”）的胜利，获得中国的巨额赔款不无关系。当然，更重要的国际背景是，从19世纪70年代起，伴随着美洲和澳大利亚金矿的发现，黄金产量大幅增加，欧美等国相继采用金本位。此时，国际银价不断下跌，导致银本位国家货币贬值和汇率不稳，采用银本位的国家往往遭受汇率损失，这也是当时的两大“白银帝国”——中国与印度衰落的原因之一。日本政府通过战争赔款，获得了实行金本位的资本，迅速地从银本位过渡到了金本位。

日本银行在日本国内被简称为日银，是日本的中央银行。1997年日本银行重新制定了《日本银行法》，并于1998年4月1日开始执行。新的《日本银行法》进一步强调了日本银行的独立性。根据《日本银行法》，日本银行属于法人，类似于股份公司。资本金为1亿日元，其中5500万日元由日本政府出资。与一般股份公司不同，日本银行不设股东大会，股东也没有表决权，分红限制在5%以内。这与美联储的股权结构有点类似。

中国人自己最早成立的银行是中国通商银行。其成立本身也是源于甲午战争的失败，由清王朝督办全国铁路事务大臣盛宣怀奏准清廷后成立的。在南京国民政府时期，由中国银行、中央银行、交通银行、中国农民银行四家银行发行的法币作为现钞，源于1935年国民党政府进行的法币改革。

中国人民银行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土地革命时期。1931年11月7日，在江西瑞金召开的全国苏维埃第一次代表大会决定成立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国家银行（简称苏维埃国家银行），第一任行长是毛泽民。1935年11月长征结束后，改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国家银行西北分行。陕甘宁边区政府成立后，更名为陕甘宁边区银行。国共内战爆发后，陕甘宁边区银行撤离延安，后与晋绥边区的西北农民银行合并。1948年7月22日，晋察冀边区银行与冀南银行合并，改称华北银行。1948年11月初辽沈战役结束之后，中共中央同时加紧了在经济领域的工作。1948年11月25日《华北银行总行关于发行中国人民银行钞票的指示》发布。1948年12月1日，以华北银行为基础，合并山东解放区的北海银行、西北解放区的西北农民银行，在河北省石家庄组建了中国人民银行。合并之前的三家银行发行的货币及其对外一切债权债务，均由中国人民银行承担。原华北银行总经理南汉宸任中国人民银行总经理，这一天上午9时由河北省平山县银行发行的第一批人民币问世。1948年12月6日，《人民日报》发表题为《庆祝中国人民银行成立》的社论。12月7日，《人民日报》发表新华社的社论：《中国人民银行发行新币》。1949年2月2日，中国人民银行由石家庄迁入北京西交民巷前中央银行旧址。1949年10月19日，中央人民政府任命南汉宸为中国人民银行行长。与世界发达国家的中央银行相比，中国人民银行的历史并不长，真正执行中央银行的职能是从1984年开始的。在国际社会，中国人民银行的影响力伴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不断增强日益扩大。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中国人民银行积极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战略。中国人民银行胡晓炼副行长2014年11月在《财经》年会上演讲时提到：截至2014年10月，已有28个中央银行与中国人民银行签订了双边本币互换，总金额超过3万亿元人民币。先后与12个国家或地区的中央银行签订了人民币清算安排。人民币货币合作已经从传统的亚洲地区，延伸到了欧洲，并拓展到美洲、大洋洲、中东地区。同时已有169家境外机构进入中国银行间市场投资，超过30家的央行和货币当局已将人民币纳入其外汇储备。

进入新世纪以来，2008年爆发的全球金融危机使得各国中央银行纷纷采取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主要国家中央银行的资产负债表规模急剧扩张。截至2014年年底，中国广义货币供应量M2为1228374.81亿元，美联储广义货币供应量M2（未进行季节性调整）为117221亿美元。按照2014年年末汇率折算后，中国的广义货币供应量规模最大。各国中央银行作为货币供应量控制的最后总阀门，为何中国人民银行控制下的货币供应量是最大的呢？

回顾历史，瑞典银行成立于1656年，法兰西银行成立于1800年，荷兰银行成立于1814年，比利时银行成立于1835年，其他欧洲大多数主要国家都几乎在19世纪末期先后成立了中央银行。从全球范围来看，到目前为止，各国都有自己的中央银行或者货币当局。这些机构都具有哪些共同的特征呢？

伴随着互联网技术的不断发展，比特币、莱特币等新型电子货币出现了，并在2013年成为金融业最吸引眼球的热词之一，以至于有观点认为比特币在未来将取代主权国家发行的货币。美元、欧元、日元有没有可能被比特币取代呢？如果这些主权国家货币被比特币取代，各国中央银行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如何认识中央银行呢？从中央银行的职能来看，简单地说，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作为发行的银行，中央银行发行的钞票是最主要的流通中货币。作为银行的银行，中央银行不仅为商业银行提供各种金融服务，而且在紧急时刻，向商业银行提供流动性支持。作为政府的银行，中央银行不仅为中央政府，而且为地方政府提供各种存贷款服务和清算服务。中央银行制定与实施的货币政策是宏观调控的主要政策之一。此外，央行还代表政府持有本国的国际储备，干预本币汇率等。与此同时，中央银行还承担了整个金融体系的清算功能，不仅有传统的同城与异地的资金清算，而且有证券交易过程中的资金清算、外汇交易过程中的资金清算。在现实当中，中央银行更多地与该国货币政策的制定与执行有关。在各国货币政策的操作过程中，货币政策的最终目标、中间目标和操作目标都存在哪些相似性，又存在哪些不同点呢？各国选用的货币政策工具又有何特征呢？比如说，在世界其他国家的中央银行逐步放弃法定存款准备金率这个政策工具时，中国人民银行在新世纪不断上调法定存款准备金率，使其一度成为控制银行体系流动性的主要政策工具。为什么中国人民银行会采取这样的调控模式呢？本书将对此展开讨论。

除此之外，不少人对中央银行还存在若干模糊的认识。例如，中央银行垄断发行纸质钞票被认为可以获得铸币税，是不是中央银行只要发行了现钞，就可以获得铸币税呢？比特币能否取代中央银行钞票，成为未来流通中的主流货币呢？存差是国内学者描述国内金融机构资产负债特征的一个重要术语，在不少人看来，存差的扩大就意味着商业银行的资金闲置，果真如此吗？在宏观调控过程中，中央银行应该选择利率指标还是流动性指标？本书将逐一探讨这些问题。为了避免表述上的不准确，本书做如下约定：现钞指中央银行发行的纸币和硬币（当然有的国家中央银行发行的现钞的材质是塑料，本书对此不作区分，统称为纸币），货币供应量一般指广义货币供应量。

本书的章节安排如下。第一部分，从资产负债表的角度来认识中央银行，认识中央银行的各项职能——发行的银行、金融机构的银行和政府的银行。第二部分，从量的角度围绕着货币概念展开讨论，不仅探讨中央银行发行的现钞，而且对具有现钞功能的其他类型货币一并讨论，比如广义的货币供应量、基础货币、银根、流动性、准备金等概念，以及容易与此混淆的国债、国家纸币以及最近出现的比特币等概念也将逐一分析。第三部分，从价格的角度对货币展开分析，货币都有哪些价格呢？一般来说，货币有三个价格，即通胀率、利率与汇率。这三个价格又彼此两两构成一个定理，对此我们将深入分析。第四部分，主要探讨货币政策目标和工具，前者包括货币政策的最终目标、中间目标和操作目标，后者主要涉及传统的三大政策工具以及全球金融危机出现之后的若干新型政策工具。第五部分主要涉及中国理论界关注的两个话题，一个是M2/GDP问题，一个是存差问题。本书的附录部分包括两个内容，一个是对社会融资规模指标的讨论，一个是对原始存款和派生存款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