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左渊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几天之后,韩秋景终于问起薄凉考试准备得如何了。薄凉嗔怪道:“爸爸,你不爱我了。我早考完了。”
韩秋景愣了,转而陪不是道:“都是爸爸不好。可是,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忙,实在无暇顾及太多啊。”
薄凉本想回一句“你关心邢嘉茉倒是有精力”,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她不想因为这个女人和爸爸闹得不开心。于是,她整了整心情,还是笑着说:“放心吧。分估得还不错,江大没有问题,要不是听爸爸的话,考到更好的外地院校都可以呢!”
韩秋景听了,便开心地揉揉薄凉的头发,连称薄凉“乖”。
可是,薄凉觉得他并不像以前那样听见自己说会留在身边就乐开了花的感觉。现在多了敷衍,或者,若不是她太敏感的话,他甚至有些为难的情绪在眸子里一闪而过。
她刚想问什么,邢嘉茉开门从卧室出来了,薄凉闭上了自己的嘴。
一向善良的她诅咒邢嘉茉的脸上会长斑,罩杯会降级,可想而之,她是多么的愤恨邢嘉茉将爸爸迷得神魂颠倒。
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是个狐狸精,并且觉得她不仅仅是想进韩家的门这么简单。
据薄凉所知,邢嘉茉是金融专业的硕士生。去年刚毕业,便进了韩秋景的公司。
那,韩秋景最近行为失常,总说公司出了些事,会不会也跟这个女人有关呢?
薄凉很恨自己。很多事情明明都有破绽,却因为她只是个小女生能力有限而什么都查不了,亦是解决不了。
她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不需要刨根问底地弄个明白。
薄凉觉得烦闷,从家出来,又去了“哎哟”。
左渊一个人坐在舞台中央弹着吉他。柔和绚丽的灯光打在他微卷的浅棕的头发上,深邃的眸子连同他的姿态一起让人着迷。
薄凉有些失神,安静地杵在原处,生怕惊扰到他。
他许是太专注了,所以,直到唱完歌也没有想起薄凉还在这里。
他看起来很忧伤。薄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觉得这首歌一定是触到他的伤口了。
停顿了半分钟,薄凉拍起了手掌。左渊一抬头,看见了她,便不好意思地咧着嘴笑了。
薄凉说:“像哥哥这样帅气、能干、独立、内秀、有才的男子,什么样的女孩才衬得上你呢?”
左渊笑了:“小东西,又忽悠我请你吃双皮奶了。”
“那可没有。我说的是实话。而且,很久以前不是跟哥哥约好了吗?做免费临工可以免费吃双皮奶。”
说着这话,薄凉便帮左渊把吧台上的杯子给收拾了。
然后,她顿了顿,对左渊说:“哥哥,我今天不要双皮奶了。你给我唱首《蒲公英的约定》,好吗?”
左渊愣了一下,转而低下了双眉,又弹起了吉他。周杰伦的歌被他唱出了另一番清澈的调调,又平白增添了几分落寞悲伤的味道。
薄凉沉寂在他的歌声里,久久回不了神。
那时,薄凉总和苏嵩一起来点周杰伦的歌。苏嵩崇拜周杰伦,于是,薄凉便也爱他爱得疯狂。左渊刚才犹豫了一下,是不想勾起薄凉的伤心事吧?可是,他什么时候拒绝过薄凉的要求呢?
他欠她的,他又怎么能坦白?
他想起了一些往事,嗓子突然哽咽起来,居然破了音,吉他声便在歌的高潮部分嘎然而止。
薄凉一惊,回过神,问:“哥哥,怎么了?”
左渊摇摇头,不肯说。薄凉便不做声,陪着他一起沉默。
半晌之后,左渊突兀地说:“我曾经很喜欢一个女孩,以至于想起她的时候心就会暖。”
薄凉真的怔住了。
她想起了宛悦舞。那个让薄凉感觉不悦的女孩,左渊居然说出了和她几乎一样的话。
只是,同样一句话的爱情,她让人觉得疼痛,左渊让人觉得美好。
就在她不知如何接下左渊的话时,店里突然来了一批学生。左渊便转了话题,说:“你看,每次你一来,店里生意就好了。快打烊了,还来了一批人!”
他暗自吁了口气,却不知,薄凉将这一微小的动作轻收眼底。
她知道左渊也是有故事的人。只是,他绝口不提,她也从不过问。
有时候,很亲近的两个人,也未必要将彼此的秘密全盘托出。
这道理,她懂。
很晚的时候,左渊接了一个电话。他侧过身子低声应着什么。
薄凉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似乎发生了些什么事。否则,左渊的肩膀为何抖得那么厉害?
挂了电话,他心急如焚地把薄凉往收银台一推,说:“我有急事要出去下。你帮我照看着店。”
说完,没等薄凉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人就没影了。
薄凉耸耸肩,想,等他回来再打听个明白吧。
她像个女老板似的坐在高脚凳上,招呼着客人。常来“哎哟”的,都认识薄凉,便打趣道:“薄凉,莫非你和左渊哥哥拍拖,他才放心把店交给你?”
“别瞎说,我可是他的奴隶!”薄凉解释道。
那些人轰得笑开了。薄凉这才意识到这话听起来着实暧昧,便也跟着笑了,笑得面红耳赤的,也找不着可以辩解的语言,索性丢一句:“不相信算了啦!”
吧里的人更带劲了,不停地和薄凉开玩笑。
薄凉也不在意,反正这么久了大家都混熟了,更何况左渊那么帅气,占回口头便宜自己可不吃亏啊!但有人却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们别瞎闹了!”
薄凉顺着声音,看到了从外面走进来的男孩。
他穿着一件紫色暗花的体恤,柔光打在他的脸上,更显得透明而清亮。薄凉有些眩晕,看不清他的眼。可是,倔强得这样完美的嘴角,只会属于凌暮光一个人。
她又有点想逃的感觉。可是,却努力说服自己的身体不要离开凳子。
他曾经给过她很多不动声色的温暖,在小镇上,在那些寂寞甚至有些难堪的岁月。
她很想对他说些什么,却最终,她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寒暄着打招呼。
凌暮光的心情看起来有点糟。所以,他并没有跟薄凉计较。
他只是自己动手调了一杯柚子茶,不紧不慢地抿一口,还是忍不住,忿忿地说:“来晚了一步,这臭小子怎么就是不听劝!”
所有的人都没有接他的话,却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他们似乎都知道左渊的故事,唯有薄凉不知。
薄凉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心情变得复杂起来,甚至有些不快。
并不是喜欢上了左渊,而是,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一直视为哥哥的左渊,原来离她那么远,那么陌生。
薄凉的孤寂,又增添一分。
可是,此时此刻,薄凉更多的是担忧左渊。他刚才那么惊慌失措,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拨左渊的手机,发现他的手机正安静地躺在抽屉里。
想来,他走得急,手机都忘了带。
薄凉只得在“哎哟”里等左渊回来。可是,到了晚上11点,他还是没有消息。
薄凉越等越是不安,却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