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命运

一九三九年，这个时候去波兰显然是十分不理智的举动。

罗西亚觉得自己不是什么拯救世人的英雄，她万里迢迢从南京到柏林，就是为了躲避战争，躲避战火。

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她马上就要被带到波兰。

罗西亚深觉不可思议的同时，又仿佛感到了命运齿轮转动的轨迹，她像是被圈进历史的蝴蝶，无论如何煽动翅膀，也无法对历史造成任何改动。

她想起了昨晚写的日记，她觉得自己以后可能会后悔，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后悔了。

罗西亚无力的在外面站了一会，决定去找那个格雷医生。

医学院并没有太多学生，女生更少，基本上算没有。

因为昨天在这里做了场手术，罗西亚对这里的格局还记得清楚，很快就找到了格雷医生，原来就是昨天追着她问问题的那一位。

格雷医生想必是看过了她给卡茨尔教官做过的手术，对她很是热情，还有好奇。

罗西亚开门见山：“格雷先生，我想我……”并不适合去波兰。

格雷很巧合的打断她的话：“我昨天特地看了你缝合的伤口，真的的太完美了，那也是场完美的手术。”

“你……”你还是放过我吧。

“你一定很高兴吧，我觉得吉莉卡护士已经告诉你那个消息了。”

“这……”这完全不合适啊，我不想去波兰。

“就这样吧，你已经知道了，我再说想必就不会让你有惊喜的感觉了。”

“咱们……”咱们医学院也很好，我可以在这里学习的。

“当然是咱们，我会安全把你送过去的，你完全不用担心你的人身安全。”

“……”罗西亚深深的无语了。

格雷医生似乎完全看出了她的意图，再说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了。罗西亚只得道别退出来。

她被临时安排在了医学院里的一个班级，教习的医生正在讲解用药，她完全听不进去。

难道就只能去波兰吗？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到了三月二十一日，这一天，下课之后，教习医生给他们放了当天的广播。

德国向波兰发出了最后通牒，似乎是要求波兰还回德国在一战时被占领的土地，一个叫做但泽的地方，并且还要赋予德国在“波兰走廊”修筑公路，铁路的权利，但很明显的，被波兰拒绝了。

医护学校，说白了是个大部分时间都在搞技术的地方，对于这种通告什么的，关注度并不高，学生们除了表达一下对波兰一直占领本国土地的行为的不满外，并没有特殊的举动。

但军事学校显然不同，他们打枪射击的声音似乎都比平时更响。

罗西亚则对于战争的不安再一次加强了，这个通牒出来，估计希特勒已经开始制定那个“白色方案”还是“白色计划”的进攻规划了。

他完全能猜到波兰的回答，相信任何一个人也能猜到，不会有哪个国家把领土拱手让人，也不会有哪个国家相信德国还会二次发动战争。所以波兰，在轻敌的状态下，一败涂地。

二战的欧洲战场，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天晚上，罗西亚躺在床上，模模糊糊间听到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声音，好像是母亲，好像是康曼夫人，又好像是丽莎再问：你害怕吗？

她当然害怕。

她从来到这个时代就开始害怕，害怕血腥，战争，死亡。

她一直在挣扎着，为了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声音又问：那你痛苦吗？

罗西亚愣住，她好一会才想起来，她从来没在生活中思考过痛不痛苦。或许有在南京时的惊恐，刚来到柏林时温饱的艰难，康曼夫人一家遭遇灾难的伤心，犹太人毫不犹豫帮助时的感动，但从来都没有痛苦。

她并没有感觉到痛苦。

声音已经不在，仿佛是罗西亚的幻觉，但她却因为这两个短短的问题认真思考起来。

许久之后，她终于想通了什么。

其实在刚醒来的第一天，她不就已经感受到战火了吗？南京血夜她都活过来了，为什么还会怕去波兰。尽管不知道德国人在战争中会做到什么地步，但是她知道，不会比日军残忍，再不会有日军更残忍的军队。

假使她一直留在德国，那么德国走向战败的时候，她更不会有好下场。

而且是医院把她送过去，那里既然有很多医学权威，德国人应该不会赶尽杀绝吧。

想通以后，罗西亚突然发现，心中似乎前所未有的轻松。

二战，似乎已经暂时成为了一个名词。

二战，那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