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盛礼
对于江蓠来说,比这稀罕的东西瞧得多去了,但是面上却没什么神色,只是赞道:“好花。”
贺月姚有些怔怔,柳盈横了她一眼,笑道:“皇家的东西,自然是好的。不知皇家那里给江小姐送来了什么好物?也让咱们姐妹瞧瞧不是?”
江蓠道:“我那儿倒没送什么东西来。”
细细密密的笑意自柳盈斜飞的眼角一针针缝出来,她拿着锦帕捂着嘴“好心”的解围道:“江小姐不必在意,说不定礼物还在路上呢。”
江蓠未语,反倒是旁边的贺月姚道:“不知江小姐知不知道什么是花令?”
江蓠侧过眼,摇头道:“我没见过。”
柳盈笑得愈发动人,反而旁边的贺月姚不忍的闪了闪眼神,柳盈伸手拨了拨桌边的盖碗,笑道:“公主的宴会来的都是贵女王侯,这种事情都是闺阁意趣,为了免江小姐那日不明,我先给江小姐说说,不知可否?”
江蓠的目光看向她,嘴角的笑意未变:“愿闻其详。”
柳盈理了理自己的裙角坐在花椅上,对着站着的江蓠道:“花令这东西,说来也简单,就跟那流觞曲水一样,那日定要以梅花为媒的,这花传到谁的手里,那就要出彩头。彩头嘛,诗词歌赋舞乐琴画皆不一,全看你自个儿。当然,若是输了,依然有惩罚,但是却是无伤大雅的。这般说来,江小姐你懂是没懂?”
江蓠道:“多谢柳小姐提醒。”
贺月姚在旁边将话题转到了水仙之上,于是三人又提了些话题,大半个时辰溜过去,天色已经很深了,柳盈打了个呵欠,道:“时辰已经不早了,咱们就散了吧。”
清歌陪着江蓠回去,提着个青灯摇摇晃晃。等转出了桂华亭,清歌才不满的道:“姑娘,瞧她那模样,那般托大。”
江蓠笑笑,道:“无需多说了,先回去吧。”
此次的什么赏花看来不仅仅是为了拖延时间,更重要的,恐怕是给自己下套。像柳盈那样的人,如何肯这般好心的给自己提醒,就算是在口头上占几句便宜,那也不能打动她,看来,终归还是要到那固凌公主的宴会再说了。
而眼下……
夜色黑漆漆的看不到边,灯火也是影影绰绰的,江蓠的脚步迈进宁馨苑,凝神一听,却是夜深人静没有人影。江蓠脚步一转,转到旁边。
清歌心中虽然钱奇怪自家的姑娘为什么不进屋,但是心下并没有多说,只是跟在后面,看着自家的姑娘转向刚才那两个丫头呆过的窗下。
“姑娘……”清歌小声的喊了一身。
江蓠没有听她的话,只是淡淡的弯下腰,道:“灯。”
清歌急忙将青灯送上。
江蓠提了青灯,往那窗下的泥土上一照,清歌凑上去,看见那微弱的灯火下,江蓠伸手拨开一点泥土,最后从中翻出一个拇指大小的丸子。
“这是什么?”清歌问道。
江蓠笑着摇头道:“他们竟然能找到这个东西,倒也算废了翻心思。”
江蓠说着站了起来,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颗刚刚制好的青竹橘皮丸塞到地面,然后盖上,最后站了起来,转身进了屋。
进了屋子,清歌将门关上,方才再次向江蓠问道:“姑娘,那是什么啊?”
江蓠拿起那颗丸子,然后放在水里一泡,解释道:“蛇丸。”
“蛇丸?”清歌疑惑。
江蓠点头道:“这是一种混合蚯蚓体液,血腥气制成的蛇丸,这种东西,最是引蛇。这冬日,蛇都在冬眠,但是若蛇醒了,必定要循着这东西前进。咱们屋子又暖和,那蛇自然要跑进来。看来是有人不要我们好过啊。”
清歌睁圆了双眼,怒道:“那个紫玉!姑娘,现在就将她们给捉了!”
江蓠一把将她抓住,笑道:“你去捉她们?凭什么?就凭这个丸子?别人还在那儿看着呢,如果我们收拾了这两个丫头,外面又要有已给恶毒的罪名安排在我们身上了。虽然未必在意,但是少一分麻烦是一分麻烦。”
清歌撇着嘴道:“那么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生生忍受着她们的欺负?”
江蓠微笑,道:“自然不是。你啊,就是受不得半点的委屈,前面的十几年难道白过了吗?”
说到这儿,清歌的眼圈一红,伸手抹了一下眼角,道:“就是前面十几年那样的过着,现在才不要那样的过活。前面委委屈屈是因为还期盼着王爷能看在他和夫人的情谊之上,对您上点心。不要被那个二房吃了猪油蒙了心,给您一个好婆家。结果!白瞎了夫人对他的一片真心!到底还是眼睁睁的看着您别二房设计了!还有比现在更坏的吗?到底要争一口气!”
江蓠看着,心疼的叹一口气,掏出帕子擦到她的眼角,道:“放心吧,我们让她们自食恶果便是。”
清歌一边抓住江蓠的帕子抹着泪,一边睁着红红的眼睛看着江蓠,抽噎道:“怎么办?”
江蓠指了指桌上的泡化了蛇丸的水,道:“待会儿你去将我的那三支嵌珠钗子泡在里面,然后将剩下的水撒到他们的墙角。这钗子明天送给他们,便说我赏给他们的,希望以后跟着我们走,以后少不了她们的好处。”
“为什么?”清歌怒瞪,为什么还要对那几个贱蹄子说好话?!
江蓠摸摸炸毛的她,眼里带了淡淡的笑意:“不相信你家姑娘?”
“自然不是!但是……”清歌急忙道。
江蓠道:“不要多说了,照我的话去办便是。记得回来的时候用茶水泡米,将水沿着咱们的屋子泼一圈。”
第二日清歌按照江蓠的吩咐将钗子给了紫玉她们,当时她们的眼神令她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些闷得慌,那模样就像是她们伏低了似的,仿佛在说,瞧,你们还不是要讨好我们?当时看得她恨不得一巴掌摔过去!
但现在,她必须忍。
她端着空了的盘子进门的时候,江蓠正在用炭笔将记忆中的那幅梅花图补完,整个世界的空气都静了下来,她的怒气瞬间灰飞烟灭,只觉得单看着自家的姑娘便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这世间,哪里来的人能配得上自己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