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入瓮
“姑娘!”清歌一下子上前提高了声音。
江蓠慢慢的抬起了眼睛,对着她微微一笑,烛光隐约下,那浅淡的笑意,仿佛梨花素蕾一般的沉沉绽放,如笼月色,令清歌有一瞬间的怔怔。但是她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不满的道:“姑娘你这是干什么,不好好的珍惜你自己,还想着别人来吗?依照未来姑爷的性子,你还期望他照顾您么?”
江蓠将书放下,然后掀开被子将一双脚套在绵软的拖鞋里,然后捡了外套披上,道:“我的青竹丸封起来了没?”
清歌点了点头,看着江蓠下床开始用水洗净自己的脸,收拾规矩之后,江蓠微微一笑,道:“下去休息吧。”
清歌点了点头,然后自己下去收拾,待清歌走出门之后,江蓠的目光转向那被自己合上的医术,略微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角,那样的病症,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作为医生,遇上疑难杂症就像剑客遇上对手一样,虽然在自己隐约的记忆里,只记得那个九皇子干瘦而充满莫名魅力的手,但是那样的手,必定是身患绝症之人才有,但是自己却找不出任何的点去突破,实在是闻所未闻的事。
绝症,这两个字在嘴边咀嚼了片刻,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心痛之感。
她心中叹了一声,然后慢慢的放下珠帘,正准备睡觉,却不料清歌急急忙忙的奔了进来,然后上前在江蓠的耳边道:“姑娘,紫玉她们鬼鬼祟祟的在你窗前的墙角转呢。”
江蓠微微一笑,道:“莫慌。等她们走了再说。”
清歌皱着眉头道:“那两个贱蹄子到底要干什么?”
江蓠摇头道:“她们要做什么,我怎么知道。”
她说着端起桌上的一盏茶水,慢慢踱步走出内室,穿过珠帘走到外堂的窗间,然后掀开杯盏,微微不悦的对着清歌道:“今晚这茶怎么有点冷了?”
冷?清歌奇怪的看着江蓠,这明明是刚刚送上来的啊,怎么可能就冷了?
但是下一秒,她的眼珠子陡然瞪了出来!
只见她的姑娘慢悠悠的将自己的手一转,那青花瓷盏中的热茶在烛火的虚光中划出一个抛物线,然后无声的泼向了窗外。
暗夜中突然传来一声急急压抑的低嘶,但是迅速被掩盖了下去,仿佛什么都没有。
而江蓠却仍然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微笑道:“清歌,重新去泡一盏茶来。”
清歌没有多问,只是将目光转向窗外,想起那一盏茶泼在身上的热度,莫名的感到痛得很:“是,姑娘。”
清歌出去之后,江蓠就着旁边的四足菊纹木凳坐下,默默的看着窗外。
有些事情受得,有些事情却受不得,远离南国之后,一味的忍让有时却是不可行的,自己就算想要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也要有人愿意让她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清歌重新泡好了茶端过来,刚刚进门,将茶盏放在江蓠的面前,一个身着撒花粉衣的小丫头跑了过来,站在门外对着江蓠施了一个礼,糯糯的道:“江小姐,咱家贺小姐请你去赏花呢。”
“赏花?”江蓠反问,一双眸子清凌凌的如水般剔透。
那个丫头笑嘻嘻的道:“是啊,昨儿宫里面派人给咱家小姐送来了一盆五色水仙,在水中养着,不料刚才就从花苞变成了花朵,瞧着着实喜人,小姐叫我来请江小姐去看看。”
清歌不由的心中诽谤,那皇家还这么磕碜人么?明明一起入得宫,凭什么那两人那里就送了东西,偏偏姑娘这儿没有?这心偏得也太多了吧。
而江蓠却微微一笑,对着那小丫头道:“你先去吧,我半盏茶时间便至。”
“谢小姐。”那丫头笑着退去。
清歌看着那丫头远去的身影,急得一跺脚,道:“姑娘您这是干什么?您马上就要入睡了,还去赏什么劳什子花?什么五色的水仙,谁稀罕去?”
听了清歌的抱怨,江蓠只是微微一笑,目光瞟向窗外,然后落到那冒着腾腾热气的杯盏中,微笑道:“这五色的水仙花,咱们得去瞧瞧。”
清歌嘟着嘴没说话,帮着江蓠将披风戴上,然后开门往贺月姚的院子里走去。
赏花?若是自己不走,怎么能让他们安安心心的放手去做事呢?还有,一盆水仙花都要弄如此大的阵仗,这比皇甫琳琅可要弱多了啊。别的江蓠不敢肯定,但是这盆水仙花,却绝对不会是宫里面送来的。昨日皇贵妃被废,单就这件事来说也腾不出手去关照这两位。而且,水仙花的习性她约摸还是知道一点的,这花最是娇弱,换个环境得养个三四天才能回过神来,这行宫的地龙烧得旺,那花儿反而不太容易受住,怎么可能就开了花呢?那么只有两种情况,这花若不是一开始就在这里养的,就只可能是刚刚送来的。不过到底如何,要到了那里方才见得分晓。
贺月姚的桂华亭规模比宁馨苑大得多,一路上灯火通明,愈加衬得她的宁馨苑寒掺。
江蓠刚刚到了门口,便被两个提着羊角灯的侍女引进去,走过月门穿过走廊,来到了贺月姚相约之处。
贺月姚和柳盈已经相对坐在了屋内,地龙烧的旺,入门的时候便有婆子想要将江蓠的披风解下来,但是清歌却抢先一步为自家姑娘做了。对于这些人,清歌也不免多长了个心眼,怕是拿着披风做文章,那也不是没有的。
江蓠进屋,那两位小姐已经站了起来,柳盈笑得眉眼飞扬:“江小姐来了啊。昨儿得了好花,想来小姐也是一个雅人,想着不日后就有公主的宴会参加,咱们现在熟悉熟悉也好。”
江蓠微笑不语,这话中之意她焉能不知?熟悉熟悉,那意思就是江蓠以前的身份差,那些名门世家的宴会大概是没有见过的。今日将你叫来,是好心的给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名门闺阁的风范。
江蓠权当没听出这话中深意,而是将目光看向桌台,只见一个玉盆中一株清艳的水仙,瓣分五朵,各自一色,体态婀娜,倒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