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以简单的愉悦换取更复杂 更富有挑战性的快乐(4)
在文学方面情况也是如此。我第一次见到罗伯特·弗罗斯特,约翰·斯坦贝克,莉莲·赫尔曼以及詹姆斯·鲍德温是在大众电视秀上。他们在美国普通民众中很受欢迎--因为当时的文化氛围认为他们很重要。
现如今,没有工人阶级或是移民人群的子弟能够在流行文化中看到如此广泛的艺术及思想。几乎我们国家文化中的一切东西,甚至是新闻,都被降低至娱乐层面或是被彻底淘汰。
对艺术家、思想家还有科学家的认知缺失,已导致了我们的文化在无数方面枯竭。不过请允许我指出一点。当几乎所有文化名人都集中在体育界或是娱乐界的时候,那么我们可以树立给年轻人的榜样少的多么可怜。
除了金钱和名誉,我们还有很多途径获取一个成功的、有意义的人生。成人的生活始于孩提时的想象力,而我们却已把想象力抛给了市场。
当然,我没有忘记,政客也可以出名。但是有趣的是,我们的政治进程是如何逐年地发展得越来越像娱乐产业。当出现在《科尔伯特报告》中的一个成功政客比通过一项法案更重要的时候,民主也变得惊慌失措。难怪好莱坞认为政治是“丑人的秀场”。
现在所有的东西都被娱乐化了。而且这无处不在的商业娱乐,目的是要向我们销售东西。美国文化几乎变成了一个大型名人导购节目。我经常做一个噩梦。梦中我在罗马参观西斯廷大教堂。我抬头看着米开朗琪罗那无与伦比的壁画《创世记》,然后我看到上帝伸出胳膊去触摸亚当靠过来的手指。这时我却发现,亚当的另一只手里竟拿着一瓶百事健怡可乐。
你最后一次在大卫·莱特曼或杰伊·莱诺特的节目中看到的嘉宾不是在试图推销东西给你是什么时候?哪一部新电影、新的电视节目、新书、新的竞选不是在推销东西给你?
别误会。我喜欢娱乐,而且热爱自由的市场。我获得过斯坦福大学的工商管理学硕士学位并且在食品行业做过15年。我喜欢我的大屏幕电视,自由市场的生产力和效率是毋庸置疑的。它已经创造出了一个空前繁荣的社会。
但是我们必须记住,市场仅仅做一件事情--赋予一切事物价格。然而,文化扮演的角色必须超越经济。它侧重的不是事物的价格,而是其价值。并且,最重要的是,文化应该告诉我们什么东西是无价的,包括什么东西是不属于市场范畴内的。除了物质积累以外,文化应当提供一种关于良好生活的更具说服力的观点。在这方面,我们的文化是失败的。
在美国,只有一种具有潜质的社会力量能够强大到去抗衡这种利益驱动下的商业化文化价值,那就是我们的教育体制,尤其是公共教育。从传统上讲,教育是我们国家所肯定的、不能完全交给市场的一个领域--而应该是强制性的,并且对每个人都是免费开放的领域。
我已经56岁了,年纪已经足够大了,但我依然记得那个国内每所公立高中都有音乐课的时代,这些课程配备有合唱队和乐队,通常还都是爵士乐队,有时甚至有交响乐团。那时候每所高中都提供戏剧表演课程,有时候还附带舞蹈教学。在学校里,还有在校报和文学杂志上发表作品的机会,也有学校艺术培训工作室。
我很遗憾地说,这些课程已经不再广泛地提供给新一代美国人了。这个曾经极富远见的民主系统已经彻底被看似好意却目光短浅的学校董事会、教育局官员、州政府官员所瓦解了,而联邦政府对这个问题的漠视也助长了这个系统的消亡。艺术已经变成了奢侈的消费品,并且有五千万学生已经为此埋单。如今一个孩子要想接触艺术教育,那就基本要靠他父母的收入了。在这个社会进步、经济繁荣的时代,我们为什么反而要经历这巨大的文化和政治制度的倒退呢?这里存在着一些原因,但是我必须冒险触犯许多朋友和同事,毫无疑问,一部分艺术家和知识分子在一定程度上是要受到批评的。美国很多的艺术家、知识分子还有大学老师已经丧失了和社会交流的能力。我们已经变得特别擅长和圈内的人交流,但我们却几乎变得让大众看不见听不到我们了。
这种相互间的疏远已经导致了巨大的文化、社会以及政治上的一系列后果。美国需要它的艺术家和知识分子们在大众文化中重新找到自己合理的位置。如果我们能够重新开启我们伟大的思想家和广大群众之间的对话,那么其结果不仅会转变社会,还能够转变艺术和文化生活。
恢复这种友好邦交的最好起点就是艺术教育。那么,在人们已经深信艺术教育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更多的艺术家的时候,我们怎样向广大社会解释市政投资的好处呢?几乎没有一种有力的说法来说服普通纳税人和陷于财政危机的学校董事会。
我们需要创造一种新的全民共识。尽管艺术家是艺术教育的副产品,但艺术教育的目的不是要培养更多的艺术家。艺术教育的真正目的是要创造能够在自由社会中生活得成功且有创造力的完整的人类。
这些在现今的美国学校里还没有发生。即便你忘记了只有70%的美国孩子高中毕业这个大灾难,但在一个最高目标似乎就是培养仅仅能够胜任初级操作水平的工人的教育体制中,我们又能指望它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呢?
这种状况是文化和教育的灾难,同时它也会导致巨大的、令人惊悚的经济后果。如果美国想在新的全球市场中和其他国家进行有效竞争的话,它既不会在廉价劳动力或是原材料方面,更不会在自由的资金流或是流水化的工业基础上获取成功。要想竞争成功,我们的国家需要的是持续的创造力、独创性和不断地革新。
在一个教育体制在发达国家中排名垫底,而且几乎消灭了教育中的艺术气氛的国家,这些品质的繁荣是很难想象的。
我亲眼所见艺术那惊人的转变力量--无论是在个人生活中,还是在团体中,甚至是在整个社会生活中。
马克·奥勒留斯认为,懂得用简单的快乐换取更复杂、更富有挑战性的东西组成了智慧的要素。我担心我们的文化,它把艺术那具有挑战性的快乐,用来一点一点地换取娱乐那轻松的享受。而这正是现在所发生的--不仅在我们的媒体中,也在我们的学校和大众生活中。娱乐许诺给我们预料之中的快乐--幽默、紧张、情感上的愉悦,或者是因间接的恐吓产生的奇怪的快乐。它利用和操纵我们“我是谁”的心理,而不是用“我们能够成为谁”的心理来挑战自己。一个用一个月时间来玩好《光晕》或是《劲爆男篮》游戏的孩子,并不能像用同样时间来排练剧本或是学习画画的孩子那样发生转变和产生觉悟。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那么你应该去读读刚出来的关于美国公民参与度的统计调查。我们国家正分化成两种截然不同的行为群体。一组人作为电子娱乐的被动消费者,把大部分业余时间花在了坐在家里。由于家庭成员越来越多地把时间用来独处,盯着他们各自的屏幕,家庭交流甚至都被打断了。
另一组人同样在使用和享受新科技,不过这些人把它和其他更多的活动平衡开来。他们走向户外--锻炼身体,进行体育活动,当志愿者,做慈善活动,他们用于这类活动的时间是第一类人的三倍。从各个角度来衡量,他们都远远比第一类人更活跃且社会参与度更高。
那么消极和积极的公民在定义上的区别是什么呢?奇怪的是,不是收入、地域,也不是教育。它取决于他们是否努力去获取快乐和参与艺术活动。这些文化活动似乎唤醒了人们更高的自我意识和社会责任感。
为什么这些问题对你来说重要呢?因为这是你将要进入的文化。
在过去的几年中,你有留在一所世界级大学中的特权--不仅包括学习,还包括成为一个严谨对待艺术和思想的团体中的一员。尽管你用大部分业余时间来看《实习医生格蕾》,玩《吉他英雄》游戏,或是上脸谱网和朋友联系,这些重要的活动却都被关于文学、政治、科技以及思想的课程和交流均衡了。
优秀的毕业生们,你们的支持体系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们现在就面临着选择,是成为消极的消费者,还是积极的参与者?你们是想透过屏幕来了解世界,还是想充满意义地身处其中并且去改变它呢?
在两者中作出选择可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务,所以别忘了艺术所能够提供的东西。
艺术是一种不可取代的了解和表达世界的方式。它等同于但是又区别于科学以及概念方式。艺术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你我们的存在--与此同时与我们的智慧、情感、本能、想象、记忆以及感官进行对话。有些生活的真谛只能通过故事、歌曲或者图像来表达。
艺术给人快乐、指导还有慰藉。它培育我们的情感。它让我们铭记。正如罗伯特·弗罗斯特谈到诗歌时所说的:“它唤起了我们所要遗忘的。”艺术使我们的人性觉醒,扩展,升华,恢复。你不会脱离艺术而成长。同样的工作在你人生不同的阶段会有不同的意义。一本好书会随着你的改变而改变。
我本身的艺术领域是诗歌,虽然我现在的日常生活有时会让我忘记这一点。所以,请允许我用一首适合今天场合的小诗来结束我的演讲吧:
让我们歌颂那赞美变化的仪式
歌颂那赞美变化的仪式,穿起旧长袍,来迎接新的开始。在庄严的仪式上,被古老经验所包围的易变的灵魂,身着洁白的想象之衣,变得更加年轻。因为这不是我们所尊敬的仪式。但我们相信它所象征的东西,这些仪式让我们觉得有幸目睹--不管是恋人在冷漠的世界中山盟海誓还是新生儿在油和水中接受洗礼。所以赞美天真--冲动和常青--让老者被年轻人学习新事物时那捉摸不定的惊讶触动,梦想未来是那么的合适与公正。让我们的渴望将它实现。
祝贺2007届全体同学!
演讲人简介:
David M. Kennedy (大卫·肯尼迪) 大卫·肯尼迪出生于美国西雅图在斯坦福大学获得历史学学士学位,在耶鲁大学获得哲学硕士和博士学位 美国历史普利策奖获得者负责编写美国人口历史学教科书《美国盛会》 凭借著作《美国人口控制》获得“班克罗夫特奖” 拥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斯坦福大学历史学教授 大卫·肯尼迪建议广大学生:将你的双手放在历史的车轮上,推动世界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