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猫狗也疯狂
临近每天晚上学生餐厅开饭的时间，米多西才捧着书，边走边念叨着走出图书馆大门，往往走了十几米才发现饭盒没带，于是又返回图书馆找饭盒。“喂，米多西！”有人在后面喊他。
欧木棋跑过来，一把抓住他：“14班的周老师到处找你找不着，我替她跑了一圈，终于逮着你了。”
“周老师找我干吗呀？”米多西在脑子里搜索最近来往的老师同学的名单，没有周老师嘛。
“快点走吧！”欧木棋拉住他，“听说他家丢了东西，让我们课外侦探组给查查。快点，马威卡已经去了。”
“可是我……”米多西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饭盒被急着下班吃饭的管理员锁在了图书馆里。
周老师家就住在苹果路小学的教师小区里，16幢7单元601室。米多西、欧木棋与马威卡会合后，噔噔噔上到六楼，敲响周老师家的门。
“是你们啊，快进来。”周老师客气地把他们让进屋。
“周老师，听说你家丢东西了？”米多西一边换拖鞋一边仔细观察屋里情况。
“是啊，我家贝贝丢了，都五天了，急死人了。”周老师一脸愁容。
“贝贝？”米多西和欧木棋、马威卡面面相觑。
“哦对，没告诉你们，贝贝是我家养的一只雄性波斯猫，它可乖了，从不到处乱跑，也不吃陌生人的喂食。它在五天前的一个晚上失踪了，本来我以为它是跑出去玩了，谁知道从那以后再也没回来过。”周老师说，“我女儿去外地上大学了，家里就我和老伴两个，有了贝贝就不那么寂寞了，可是没想到……”
“周老师，你别急。这猫外出也不会请假，比我们学生散漫多了……”马威卡不知该怎么安慰周老师，还没说完就遭了欧木棋的白眼，于是改口，“哦，会不会是专门偷猫的犯罪团伙干的？最近网上不是盛传有不少餐馆出售猫肉吗？肯定有犯罪团伙偷了猫卖给他们。”
“我已经去学校保卫科问了，最近一段时间没有可疑人员进出校园，有监控录像呢。除非贝贝跑到校外被人抓去。”周老师担忧地说。
“是啊，这猫儿狗儿跑来跑去谁管得着？”米多西走到阳台上，煞有介事地观察了贝贝的小窝，除了发现许多掉落的猫毛，闻到一股尿骚味外，别无所获。
“阳台位于六楼，即使猫有九条命，也不够摔的。所以排除从阳台出走的可能。”马威卡自言自语。欧木棋忍住笑，在一边陪着。
“周老师，出事之前贝贝有什么反常表现吗？”米多西问道。
“没有啊，贝贝可乖了。我们每天晚饭后会带它到楼下散步，遇上小狗朝它叫，它也不惊不慌，泰然自若。”周老师想了想说，“我家贝贝脾气可好了，陌生人逗它也不发火，有点儿……逆来顺受。”
“这么温顺的小猫怎么会离家出走呢？”欧木棋摇头。
“那之前有陌生人来家里吗？”马威卡问。
“也没有。我们老俩口在家，很少有人串门的。要有，也就是本校的一些老师来坐坐。”
“那就奇怪了。贝贝失踪的那天晚上有什么异常吗？”米多西看了看马威卡，接着问。
“这些天晚上都开空调，外面什么动静也听不清。不过我们年纪大的人瞌睡浅，我半睡半醒之间，好像听见阳台上有砰地一声，我以为贝贝在闹着玩就没在意。第二天贝贝不见了，阳台地板上有一些水迹。”
“水迹？”米多西很兴奋，“这是一条好线索，后来呢？”
“后来我们把水迹扫干净就去上班了。”周老师后悔地说，“那会儿谁能想到贝贝会失踪呀。”
“太可惜了。应该检验一下水迹的成分，没准是麻醉药呢。”米多西站起身，“这肯定是人为作案，贝贝是被盗的。”
“可是，防盗门锁得好好的，阳台又那么高，小偷怎么能偷走贝贝呢？”欧木棋问。
“问得好！我们会查清楚的。”米多西摸了摸肚子，那儿已经咕咕叫了。
尽管周老师盛情邀请他们三个留下来吃晚饭，但米多西他们还是逃也似的跑了。案子还没开始调查呢，怎么能吃“当事人”的饭呢？
没想到，“课外侦探组”刚要进行调查，就传来贝贝被打死的噩耗。据目击者讲，这天早上，不知哪里窜出来一只疯猫，见人又抓又咬，活像吃人的老虎，幸亏它个头小，要不然真有人命丧“虎”口了。这起发生在苹果路小学的疯猫袭人事件共导致2名男生、1名女生和1名女教师受伤，后果非常严重。在校保卫科和众多义愤填膺的师生追捕下，疯猫被堵在食堂后面一间杂货仓库里给乱棒打死了。后经周老师辨认，正是他家的贝贝！
“太不可思议了，贝贝竟然发疯了。”马威卡听完事情经过，不禁摇摇头，“周老师肯定伤心死了，贝贝就那么被打死了。”
“猫发疯？”欧木棋也觉得新鲜，“好像狗比猫更容易发疯吧。”
“咱们问问田老师去。”米多西提议。
田老师是教科学课的老师，他听欧木棋说明了来意，笑着说：“我也正琢磨这个事儿呢。按说动物发疯不同于人类，不会因为精神疾病导致行为异常，通常只有两种途径：一是病毒，二是药剂。狂犬病就是病毒致疯的最典型例子，它会由一只狂犬病发作的动物，通过血液、唾液、体液等传染给另一只健康的动物。这只疯猫可能就是被另一只病猫咬伤了导致发疯的。至于药剂，二战期间德国曾研制过一种让动物发狂的药剂，用于战争。因为这种方式极其不人道，遭到了全世界的反对，后来便销声匿迹了。”
他们听得目瞪口呆。“马上解剖贝贝！”米多西跳起来，推开门就走。
可是他们晚了一步，学校保卫科害怕疯猫有狂犬病毒，当即将贝贝的尸体扔到操场后面的小树林里焚烧了。眼看到手的线索又断了！米多西懊恼不已。
“那些受伤的老师同学身上会不会有狂犬病毒？”马威卡忽然说，“如果有，不是可以证实贝贝带有狂犬病毒吗？”
“嘁！目前还没有什么有效措施能检查出携带狂犬病毒来。狂犬病发病有一个潜伏期，一般是10天到1年以上，最长可达20年。所以呀，被咬伤了都要在第一时间清洗伤口、注射疫苗。”欧木棋告诉他。
“看来，从受伤者那里也没法判断贝贝发疯的真实原因了。”马威卡又泄气了。
“别灰心嘛，事情总会查清楚的。”欧木棋安慰他。
“如果是狂犬病，那只咬伤贝贝的狗、或者猫、或者其他动物，在哪里呢？如果是被注射致疯药，那么凶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回去的路上，米多西一直在思考。
“先要搞清楚有没有这种传说中的致疯药。”欧木棋提醒他。
“对，先问问去。从致疯药方面取得突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米多西又昂首挺胸起来。
周末下午没课，“课外侦探组”的孩子们坐公交车去全市各家兽医药店、医药批发部、医学研究所调查，证实这种致疯药是否存在。但令他们失望的是，所有的专业人员都一致表示：没有这种药。他们说，那只是影视作品里虚构的东西，就像武侠小说里的“迷魂药”一样是不存在的。
“看来这种药没有现成的出售，如果真是这药在作祟，一定是犯罪嫌疑人自己研制的，这样就具备了唯一认定犯罪事实的条件。”返校时，米多西坐在车上对马威卡和欧木棋说。
刚回到苹果路小学，就见校门口贴着一张白纸，上面用粗大的黑体字印着“告示”。米多西停下来仔细看，大意是下午校园里又发生了一起疯狗袭击师生事件，有多名老师同学被一条来历不明的疯狗咬伤，校园里气氛紧张。校方特别告诉大家，目前学校已经联合警方开始清剿行动，并加强防范，确保师生人身安全，务请大家不必惊慌，维持正常的教学生活秩序。
“你们看，疯狗出现了。”米多西甚至带有一点兴奋地指给他们看。
“但愿这是最后一只发疯的动物。”欧木棋满心愤懑，“如果有人在幕后操纵这一切，我们决不饶他！”
“说得对。”马威卡一拳砸在墙上，痛得直甩手。
由于有了上一次的教训，米多西他们赶紧来到保卫科询问疯狗尸体的下落，以免又被焚烧了。接待他俩的杨叔叔吃惊地反问：“疯狗尸体？我们连它的毛都没找到，如何消灭它？”
“什么？这条疯狗还没打死？”他们又吃一惊。
“是啊，疯狗可不像疯猫那么容易抓，再说打狗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儿，弄不好就被它咬了。我们等派出所的警察来一起把全校每个旮旯都搜了一遍，愣是没发现它，现在只好加强防范了。我看啊，八成是校外的野狗。”
“学校四周都是围墙，进出校园只有通过大门。如果是野狗，进来时肯定被监视器拍下来了，你们有没有发现它？”米多西问。
“这个倒没注意。”杨叔叔坐在监控室里，将一段时间以来的录像过了一遍，果然没有发现野狗野猫进出的情况。
“我明白了！”米多西盯着显示屏说。
“你明白什么了？”杨叔叔问他。“有人协助疯狗和疯猫进出校园，危害师生人身安全。”米多西把右手三根手指蜷曲，拇指和食指分开，虎口抵在下巴上，做深思状。
“那就是犯罪了。故意危害公共安全！”杨叔叔跳起来，他可没有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
“我们正在调查。杨叔叔，如果你们打死了那只狗，请务必与我们联系，这是我们的联系方式……”马威卡递上自己手工制作的名片，上面有“课外侦探组”每个人的伊妹儿、QQ、MSN、UC、微博，等等。
“还伊妹儿个啥呀！这里距离你们的教室不到100米。哈哈，到时候我招呼你们一声。”杨叔叔是个爽快人，随手把“名片”扔废纸篓去了。
学校的“告示”纯属“此地无银三百两”，没多少学生会相信在恶犬扑来的一瞬间，学校保卫科的叔叔们会领先0.5秒打狗保驾。所以大家卯足了劲争当男女刘翔，练就一身神速逃命的技能，或者争当男女姚明，练就一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本事。
苹果路小学在平静中度过了三天，连日来全校师生无不担惊受怕，很少出来活动，即使出来也结伴同行，从教学楼到餐厅短短的200米距离，不少女生还带着自备的鹅卵石，小心翼翼地前进，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投掷。马威卡有几次躲在大树后面想给大家担任临时保镖，结果差点让胆小的女生砸中脑袋。
事发后第四天，米多西忽然一大早出现在马威卡的面前：“瞧我发现了什么！”“什么？你发现疯狗啦？”马威卡疑惑地望着他。
“我在网上发现了一帮职业斗狗徒，找到了给他们供货的下家。我已经成功入侵这个下家的计算机，找到了一些重要证据。”
“真的？太棒了！你真是太让我惊喜了。”马威卡立即拥抱他。
放学后，米多西把马威卡、欧木棋请到信息课专用机房，指着电脑屏幕说：“我从一开始就在想，发疯的动物具备很强的攻击性，什么样的人会喜欢呢？除了战争狂人，估计就是那些职业斗狗、斗鸡的人了。我在网上发现了本市一个职业斗狗人发的帖，他高价购买能让狗增强战斗力的补药。我忽然想起田老师对我们说的有致疯药导致动物发狂的事儿，我想他要买的可能就是这个东西。于是我连续跟踪这个帖子几天，发现有个跟帖人要跟他谈，并留下了QQ号。我查到了他的计算机终端，入侵他的机器，拿到了一些关于致疯药的数据资料。我敢肯定，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这人是谁呀？”马威卡瞪大了眼睛，恨不得看穿电脑。
“我说了你别吃惊啊。”米多西定了定气才缓缓吐出，“他就是我们学校的杜老师。”
“杜老师？开什么玩笑。人家都那么大年纪了，怎么会干这种缺德事？”
“IP地址就是他家的，绝对没错。”
“走！去问问。”他们径直去杜老师家附近了解情况。杜老师住在16幢7单元701室。“咦，他住在周老师家楼上。”米多西发现了这个巧合。于是他们先来到周老师家调查。
“杜老师？他人挺不错的，只是他那个儿子杜航宇让人不放心。”周老师说，“这个小子大学毕业找了不少工作，却没一个称心的，干脆不去上班，在家做了‘啃老族’。”
“什么叫啃老族？”他们奇怪地问。
“就是有能力工作却不工作，成年以后还吃父母的、住父母的，不思进取的那些人。听说这个杜航宇整天就闷在家里上网、玩游戏，无所事事，挥霍光阴。前一阵子，老杜见人就说他家杜航宇买了专业书籍在房间里用功呢，不是要考公务员就是要考研了，喜形于色的。我们也替他高兴，可是这几天老杜又愁眉苦脸的了，不知什么原因。我猜八成是杜航宇不争气，又惹祸了。”
孩子们对视了一眼，各自心里明白了八九分。
这天下午，警方根据举报，在城郊一个废弃汽车修理厂里抓获了正在组织斗狗赌博的大批违法犯罪人员。据侦办此案的派出所民警介绍，当时现场一片狼藉，两只大狗在围成圈的人群中央厮杀，身上伤痕累累，地上血迹斑斑。很快一只黑狗咬住了另一只黄狗的脖子，甩了几下脑袋，黄狗脖子就断了，人群里还有很多人喝彩。
组织斗狗的修理厂老板被当场抓获，斗狗的双方有30多人落网，其中有个叫阿才的是职业赌徒，为了赢钱不惜高价购买兴奋剂，给狗注射后使狗发狂，从而咬死对手。这批人落网后，“课外侦探组”全体去了一趟刑侦分局，向麦洁打听有没有杜航宇，但很遗憾杜航宇不在被抓的人中。
“表姐，那阿才有没有提到杜航宇？”米多西有点急了。
“他说兴奋剂是从国外一家网站购买的，绝对不是本地人提供的。”麦洁说。
“真奇怪！”米多西抓抓头皮，“杜航宇应该确实向这些赌徒提供了致疯药嘛，怎么回事呢？”
“让阿才把那个外国网站地址说出来，我们上去看看。”欧木棋提议。
审讯结束后，麦洁交给米多西一张纸条，那是阿才交代的网站地址。他们立即回校，钻进机房，打开电脑，登录这个网站。满屏幕都是英文，他们用即时翻译软件慢慢查看，很奇怪阿才那样的混混也能上英文网站买东西，实在不符合逻辑。
“必须查查这个网站是谁办的。”米多西盯着电脑屏幕，“好极了，我有个红客朋友正好QQ在线，让他帮助查一下这个网站的信息。”
消息发出后，很快米多西的红客朋友就回复了：该网站服务器设在南太平洋的斐济岛上，申请人是Antonio！备注信息说明，Antonio实际上来自中国，他的中文名叫Hangyu？Du。
“航宇杜？杜航宇！”米多西明白了，原来杜航宇自己办了个网站，向全世界销售他的致疯药！他真的疯了！
“我以前听说过，很多国家的非法网站都会把服务器设在东西半球交界的斐济，那里山高皇帝远的，有谁查啊。”马威卡说。
米多西当即给麦洁打了电话，麦洁让他们马上赶到杜老师家，盯住杜航宇，警方随后赶到。待他们气喘吁吁来到七楼，杜老师家竟然没人。“杜航宇潜逃了！”马威卡傻傻地说了一句。
“这家伙！”欧木棋也气愤难当。
没想到，半小时后，学校保卫科杨叔叔找到米多西，告诉他有电话找。米多西将信将疑地跑过去拿起话筒。
米多西，我是表姐。杜老师已经带领杜航宇来我们分局自首了。阿才他们使用的可以让斗狗疯狂的兴奋剂果然是杜航宇提供的。杜航宇在大学读的是化学制药专业，毕业后好逸恶劳，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索性就不找了。一次从网上得知有人斗狗赌博，需要让狗疯狂的药，这下刺激了他的神经，做这个是自己的专长，而且还能赚大钱。他也知道这是违法的，为了不让别人找到他，他注册了一家服务器在国外的网站，专门销售兽类精神药物。阿才他们在网上联系上他之后，他推荐了自己的网站，并用中文告诉他们怎么下订单。后来，杜老师发现了儿子的犯罪事实，在多次劝说后终于让杜航宇低头认罪，同意来投案自首。
“事实上，如果不发生实验动物逃跑出去后伤人事件，引起你们的调查，估计很长一段时间警方也不会发现他们的非法交易。谢谢你们呀，你们‘课外侦探组’又立了大功。”
“表姐，我也猜到杜航宇的那些实验动物是怎么来的了。”米多西想到了杜老师家七楼的阳台，“周老师家的波斯猫贝贝就是他偷的。他把吊篮从自己家阳台放到六楼周老师家阳台，吊篮里面有新鲜的鱼，等贝贝进去后再拉上来，所以在周老师家阳台上留下一些水迹。因为贝贝很温顺，所以连叫也没叫一声，就成了杜航宇的猎物。”
“没错！杜航宇也是这么交代的，实验动物都是他从学校附近偷来的，关在学校里一间久置不用的地下室里。由于注射了药物，这些动物都成了哑巴，再也叫不出声了。这就是那些猫狗深藏校园却没有被发现的原因。”
米多西听完电话，长舒一口气。“看来，再疯狂的猫狗也没人疯狂啊。”
“这就是疯狂的代价。”欧木棋感动地说，“杜老师真值得敬佩。”
“我们马上回去写一份告示，通知大家‘疯狗’问题已经解决，苹果路小学从此天下太平。”马威卡咧嘴一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