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兔年校园怪案
2011年的寒假过后，大地复苏，可惜孩子们的学习劲头还没复苏，个个都还沉浸在兔年春节长假的节日气氛中，直到爸爸妈妈催着去学校报到才老大不情愿地走出家门。
米多西背着书包，依旧手拿一本侦探小说，踏上了去苹果路小学的公交车。今天是星期一，爸爸妈妈都比赛似的出门上班去了，没人陪他报到，再说米多西也不喜欢被父母陪着去学校。一个人多自在，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没人会在你身后唠叨说你站没站相、走没走相。米多西坐在车上，认真地看小说，心里充满了自由的喜悦。
走进校门，米多西习惯地看看手腕上的运动表，7点25分。嗯，现在去报到还有点早，不如先去操场走走吧，顺便把这最后50多页看完。
打定主意，米多西手捧小说，沿着运动场的塑胶跑道开始做匀速绕圈运动。根据他自己的推断，只要保持两脚的匀速交替运动，身体就能保持相对稳定的平衡状态，有利于双眼集中精力看书，而不会发生抖动现象。
运动场上的学生逐渐增多了，他们或慢跑或快跑或散步，像米多西这样边看书边走路的还真少见。以至于有个低年级的男孩跑过来劝米多西：“大哥哥，老师说睡觉、走路的时候不能看书。”
米多西被打搅了，看看这个和自己一样戴着酒瓶底眼镜的男孩，又好气又好笑：“你们老师真渊博。不过我既不是在睡觉，也不是在走路，我是在运动。运动的时候可以看书吗？”
“这个，老师没说。”眼镜男孩说完跑开了。
“喂，米多西。你来得好早啊。”米多西正要一鼓作气把剩下的书看完，只见欧木棋和马威卡走了过来。“课外侦探组”又凑齐了。
“不早不早，我刚到。你们报过到了？”米多西说。
“哪儿呀，学生处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些报到的同学，可管理学籍档案的老师还没来，让大家稍等片刻。”马威卡说，“在那傻等着，还不如来跑几圈呢。哎呀，你还看什么书呀，在运动场上看书，你大脑进水了吧？”
马威卡不由分说，拉着米多西就要跑。米多西最怕跑步了，如今要被拿过全校长跑冠军的体育委员马威卡带着跑，还不死翘翘了！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
“哎哟，我肚子痛！快点松手，让我去厕所。”米多西手捂肚子，一脸痛苦状，一溜烟小跑不见了人影。
“嘁！不想跑就说嘛，溜那么快。”马威卡翻翻眼皮。
米多西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非常享受地将这本东野圭吾的最新小说翻完。看完最后一行字，他才舒了一口气，捶捶发酸的肩膀，站了起来。再一看表，居然8点05分了！
米多西气喘吁吁地跑到位于教务楼三楼的学生处，却发现这里的情况比马威卡说得更糟糕，走廊上依然人满为患，人群像炸了锅，无数的嘴巴发出无限高分贝音量，吵得什么都听不清楚。有个女老师正站在走廊向几个学生家长解释什么。米多西挤到人堆里，意外地发现，学生处以及相邻的财务科门前拉上了警戒线，几个警察正在忙碌。
“发生什么事了？”米多西问其他同学。
“听说学生处昨晚遭窃了，损失惨重。老师们都让警察叫去问话了，没人给咱们办报到手续。”有个戴眼镜的女生说。
“不是不是，听说电脑被偷了，没有电脑怎么给你报到呀！”她旁边另一个短头发的女生补充道。
那个女老师原来是学生处的副处长，姓姜，米多西听好几个家长都叫她姜处长。此刻她正和颜悦色地对学生家长们说：“你们不要着急，虽然电脑不见了，但学生的档案不会丢，教育局有备份呢。我们马上派人去拷贝一份来，争取下午就给大家报上到，你们放心好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有家长问，“两个小时前我们带孩子来看寝室，管生活的那个老师也还没说。”
“噢，就是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期间作的案，笔记本电脑一直是管学籍的老师使用的，其他老师还不知道。”姜副处长解释。
“财务科也被盗了吗？”
“这个，警察没确定是否被盗之前我们也不敢乱说。有时候所谓的损失可能是做错了账目造成的，这种事谁会到处说啊。”姜副处长像国务院的新闻发言人，对家长的提问似乎有备而来，对答如流。
“米多西，你在这里呀，让我好找。情况你都知道了吧？你表姐和小冬哥哥也来了。”马威卡和欧木棋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一下子抓住他。
“走，我们找表姐去。”米多西顾不上报到了，随着他俩拨开人群向现场靠近。
麦洁正在财务科门前和一个女老师说话，旁边的皮小冬正在记录什么。此时不便打搅他们，米多西决定先自己了解一下情况。他们小心翼翼地紧贴着警戒线，靠在门口最近的位置，观察学生处里面的情况。这间办公室大约50平米，除了六张办公桌，墙边还有一组铁皮文件柜，有四张办公桌上都摆着液晶电脑。此刻所有的抽屉都被拉开，纸张、文件、私人物品被翻得乱七八糟，连废纸篓也被掀倒，垃圾倒在地上。铁皮文件柜有一个柜子被打开了，里面是空的，其他柜子都完好无损。门窗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笔记本电脑就放在这里。”一个年轻的女老师眼泪汪汪地对勘查现场的警察说，“都怪我，文件柜的钥匙半个月前丢了，我一直以为没事，可是今早一看，笔记本电脑没了。”
“你是几点发现被盗的？”
“我6点32分到办公室，发现门被什么东西抵住了。推开后看到门后放了一把椅子，屋里被翻得一塌糊涂，文件柜开着。我一看，笔记本电脑不见了。”
“晚上这栋楼有人值班吗？”警察问。
“教务楼也没有专门的值班人员，但学校有保卫科，负责学校内部的安全。这不是刚开学嘛，可能值班人员也没那么认真吧。”女老师说完又补充道，“哦，最后一句是我瞎猜的，你们不会记录吧？其实保卫科还算负责的。”
米多西他们又来到会议室，这里有警察在向老师们核实情况。他们装作不认路，跑来跑去偷听几耳朵。“你们处有几台笔记本电脑？”有警察问。
“就姜老师一台。”一个男老师说，“另外，除了周老师，我们都有台式机，不需要那玩意儿。姜老师是姜副处长的妹妹，学生的学籍档案需要一台笔记本电脑存储，所以交给姜老师专用。”
“都有谁知道姜老师放笔记本电脑的地方？”
“我们办公室的都知道，不过她很少放那里的，经常背回家。虽然学校不许将公物带回家，尤其是涉及档案等保密资料的电脑，但我们觉得吧，放家里或许比办公室更安全，起码家里有人看着啊，这办公室下了班连个鸟都见不到。”男老师说。
“你的文件柜怎么没锁？”
“没什么重要的东西，锁它干吗，多麻烦啊。”
“不上锁的柜子多吗？”
“到处都是。”
麦洁找了几个老师，一一问过后，这才发现了近在身旁的“课外侦探组”。
“好啊，你们的鼻子很灵敏嘛。这起案件你们有什么发现？”麦洁故意问他们。
“表姐，我们这东一听耳朵，西听一耳朵的，不够全面呀。你还是把整个案情跟我们说说吧。”米多西要求道。
“好吧，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这起案件是这样的：你们学校管理学籍的小姜老师昨晚下班后将笔记本电脑放在铁皮文件柜里，没有上锁便离开了，办公室最后一个走的是姜副处长，她是小姜老师的姐姐，也是主持学生处工作的领导，因为处长去外地进修了。夜里至清晨这段时间，窃贼翻门上的小窗进入室内，将办公室里翻了个遍，找到笔记本电脑，随后搬了一把椅子垫在脚下，照旧翻门头上的小窗逃走。”麦洁看了看工作记录本说。
“很可笑，”米多西说，“小偷没有进入财务科，却到了隔壁的学生处作案。而且，如果他清楚电脑的硬盘、内存条、CPU价格的话，不应该对同样放在学生处的另外四台电脑视而不见的。”
“没错，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疑点。还有没有了？”麦洁赞许地点点头。
“还有第二个疑点，刚才我们听勘查现场的警察叔叔说，文件柜只有放电脑的那个柜门没有破坏痕迹，说明是用钥匙开的，一种情况是用捡到的姜老师的那把钥匙开的，另一种情况是自配钥匙开的。那个男老师说姜老师经常把笔记本电脑带回家，小偷的机会很少。再说小偷怎么能肯定当晚笔记本电脑就在办公室里？相反，寒假期间笔记本电脑不在办公室的可能性更大。除了熟人作案没有别的解释。”米多西慢条斯理地说。
“好，那你们就帮助我来排查一下这个熟人是谁吧。”麦洁走进会议室，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一个人物关系图。
图上一共有六个人的名字，中心位置写着“姜琳”，也就是小姜老师，她是本案重要的当事人；与她有关系的其他人分别是“姜虹”，也就是姜副处长；处长“金辉”，外出未归，可以排除；“孙余霞”，目前正在休产假，可以排除；“周乾坤”，男，55岁，快退休了，不懂电脑；“李煜”，男，31岁，信息学院毕业，精通电脑。
“这个李煜老师就是我们刚才在这里看到的那个男老师吧？”欧木棋问。
“没错，当时他好像很愤愤不平的样子，看什么都不顺眼，说话怪腔怪调的。”米多西回忆说，“按说姜老师保管的东西被盗，他应该同情、宽容才对，可是他似乎有些幸灾乐祸，有些……怎么说呢？”
“有些抓住别人把柄的兴奋感觉。”马威卡接着说，“这个李老师很可疑哦。”
“确实如此。”米多西说。
麦洁在李煜的名字旁边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那个周老师也不能忽视。虽然他快退休了，对电脑也不熟悉，但是整个办公室只有他没有电脑，会不会是他心理不平衡，偷了姜老师的笔记本电脑呢？”欧木棋提出自己的看法。
麦洁在周乾坤的名字旁也画了一个问号。
来报到的学生和家长们被姜副处长劝回去了，请他们下午再来。很快，整个苹果路小学变得人去楼空，只剩下了忙碌的警察和少数的教职工。这样更加有利于警方开展调查。
李煜被重新叫到会议室，麦洁看着他：“李老师，请你把今天上午来学校前后的详细情况和我们谈谈。”
“你们怀疑我？”李煜冷笑一声。
“你应该清楚，在事情真相大白前，谁都有可能被列入嫌疑人名单。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排除那些无辜者。希望能得到你的配合。”麦洁微笑着说。
“好吧。今天是开学报到的日子，我是学生处的，当然要忙一些。因为报到时间在8点钟，所以我估计7点到校就算早的了。平时我都是自己骑摩托车来，今天不赶时间，便搭了公交车，到校时6点55分左右，我和保卫科杨科长还聊了一会儿昨晚的球赛，然后才到办公室。谁知道门开着，办公室里狼藉一片，姜副处长、姜老师都站在门口，一问才知道昨晚我们学生处被盗了。她们说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赶到，还让我不要进去，以免破坏现场。”
“你到办公室时，还有哪些人在场？”
“就姜副处长和姜老师。哦，那会儿保卫科还没接到信呢，因为我刚从保卫科来，估计姜老师也没通知他们，直接报警了。”
“你昨天晚上在哪里？有什么人可以证明？”
“我一个人在家看球啊，皇家马德里队主场，看到凌晨1点多。不信，你问保卫科杨科长去，那球他也看了，我们聊了好一会呢。”李煜理直气壮地说。
第二个接受询问的是周乾坤老师。周老师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像邻家老爷爷，刚坐下就笑着开口了：“我知道你们找我是了解情况，我只要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出了这种事儿，尽快弄清真相比什么都重要。”
“周老师，请你回忆一下，昨晚你在哪里，做了什么，有谁可以证明？”负责记录的警察问。
“昨晚我和老伴在大女儿家吃的晚饭，女婿陪我喝了几杯酒。我高兴啊，女婿下个月就要出国了，公派访问学者。饭后，我和老伴步行回家，在香樟路和惠民桥岔路口那里，还看到一起车祸，一辆出租车把一个带孩子的妇女撞了，那小孩没事，大人可能受了伤，时间大概是8点半左右。回到家，我看了一会儿电视，没啥好节目，想到明天是开学日期，我就洗洗睡了。虽然我在学生处做思想政治工作，但报名这一天事情多，早点去帮帮忙也好。今天早上我到校时大概7点半，还没走到教务楼就听匆匆跑下楼的保卫科杨科长说了这事。我到现场一看，整个办公室被翻得乱七八糟。你说这小偷也实在可恨，盗亦有道，怎么能偷了东西又害人呢。那些文件资料是我辛苦半学期才整理好的，这下完了，有的泡水里了，有的撕了，还得重新来。”
“周老师，平时姜老师和你们办公室其他同事关系怎么样？”
“挺好、挺好，这些年轻人，包括姜副处长，对我这老头子都挺照顾。我不懂电脑，有些打材料、做表格的事儿，都是小姜帮我做的。”
“那行，如果你再想起什么，随时和我们联系。”麦洁和周老师握手告辞。
趁着麦洁询问李煜和周乾坤的功夫，“课外侦探组”来到警方技术员勘查过的现场，实地查看一番。
米多西站在学生处的门前，仔细观察门上的任何一点痕迹，像看树上的蚂蚁一样认真。马威卡和欧木棋站在警戒线外，向屋里探头打量。
“奇怪！”米多西看了一会说，“这门框和墙壁，都没有踩踏痕迹，小偷怎么翻过这门上小窗的？”
“听小麦姐姐说，经过勘查，已经排除了从窗户进入的可能性，只有从门进入或者从门上端的小窗翻入两种选择。而姜老师证实，她来时，门被椅子从里面抵住了，所以可以判断小偷是翻门上端的小窗进来的。”欧木棋说。
“不，这个小偷根本不是翻门上端的小窗进来的。可以断定，这个现场是伪造的。”米多西摇摇头，“联系熟人作案的特点，我敢断定，小偷有学生处的钥匙，他是直接开门进来的。”
“伪造现场？小偷干嘛要这么做呀？偷都偷了，还伪造什么呀？”马威卡有些不理解。
“复杂就复杂在这里，伪造现场一定是为了掩盖其他的真相。”米多西推了推眼镜，“现在疑点又增加了。”
“你又怀疑谁了？”欧木棋问。
“现在还不确定，我们找表姐去。对李老师、周老师的询问一定结束了。”米多西他们来到会议室。
“表姐，询问结果怎么样？”米多西着急地问。麦洁讲述了刚才的询问情况。
“我们知道，能说出球赛内容并不能证明李老师就真的看了那场球，因为早上6点早新闻会播出这场球的比赛结果、进球情况，只要出门前看了新闻也一样可以说出来。”麦洁说，不过李老师缺乏作案动机，他没必要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而如此费尽心机。因为我们刚才了解到，李老师几个星期前刚买了一台苹果笔记本电脑，比被盗的这台还贵呢。
“至于周老师在昨晚8点半看到的车祸，即使被证实是事实，也不能说明他有不在场的证明。因为昨晚8点半以后到今早这段时间，他不能提供有效证词。但有一个条件对他有利，那就是周老师患有获得性夜盲症，这种病在黑暗环境下或夜晚视力很差或完全看不见东西。可以想象，在几乎看不见的黑暗中，要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对于普通人来说都很困难，更何况是患有夜盲症的周老师呢？因此，李老师和周老师暂时都能排除嫌疑。”
“表姐，这个调查结果对我们很有帮助。”米多西笑了笑说，“现在，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提出最后的怀疑了。”
“最后的怀疑？是什么？”马威卡问。
姜老师再次坐在麦洁的面前，神情有些疲惫，但她还是强打精神：“麦警官，该说的我都说了，还问什么呀？”
“姜老师，我们排查了所有嫌疑人，除了你和你姐姐，其他老师都可以排除了。”站在麦洁身边的米多西对她说。
“你们……你们怀疑我？”姜琳有些茫然。
“让我们来分析一下这个小偷的特点吧。首先，这个小偷很清楚当晚你没有带笔记本电脑回家；第二，他没有翻门窗进屋，而是持有办公室门钥匙；第三，他直接盗窃学生处，没有动财务科的东西；第四，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个笔记本电脑；第五，他伪造了现场，企图转移警方视线。由此判断，这个小偷是熟人。但我们排查了所有熟人，还是没有结果。为什么？因为符合这些条件的，除了熟人还有一个人。”米多西停顿一下，“那个人就是当事人，也就是姜老师你自己！”
“我……我……”姜老师支支吾吾。
“我还记得，你姐姐在走廊里向家长们宣布这件事时，有问必答，就像事先准备好似的。而在对你的证词中，所有人都提到你们姐妹俩始终在一起，而你们的证词又是那么惊人地吻合。这难道不可疑吗？”米多西继续说。
“我承认，我错了。”姜老师叹口气，“你们别怀疑我姐姐了，这件事与她无关，她只是好心想帮助我。其实，笔记本电脑根本就没有被盗，办公室里的一切都是我干的。这都是因为寒假期间，我把笔记本电脑带回家玩，一次外出时不小心弄丢了。那电脑里还有很多资料呢，即使我买一台一模一样的赔上也不行啊。我怕学校处分，所以在开学的第一天，精心设计了这起盗窃案。我想如果案子破不掉最好，那样笔记本电脑就永远不知下落，学校也不会处分我。今天天色刚亮，我就从后门来到办公室，布置了被盗的现场。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察觉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