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脾气古怪林大夫

送走了莫二牛，蒋世先直接去了蒋辰的房间。

蒋辰正在看书，见到他进来，便将书放下了，静静看着他。

“世子……”蒋世先有些为难，说道，“莫二牛……还是拒绝了。”

“意料之中。”蒋辰重新拿起了书，继续看起来。他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没有什么意外的。

“这家人可真是够麻烦的了，救了他们两条人命啊，竟然为了一个养女，宁愿当小人。”蒋世先想起刚才莫二牛说的那些话，就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世间，竟然还有将女儿看得如此重的人……”甚至远远超过自己与儿子的性命。

“所以，我就更感兴趣了。”蒋辰再次放下心，嘴角带着微微的笑容，“也许，这次咱们真的找对了……”

“可是咱们的证据还远远不够啊。”蒋世先为难地说道。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次世子的态度大变，非要确认了之后，才肯送到京城去。

蒋辰也记起了那次，莫妮对他说的话。

她说，想要她跟着他去京城，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他得有证据，确凿的证据，充分的证据。

听到她这么说，蒋辰便知道，自己的那幅画，不用拿出来了。

就算是拿出来给她看，也没有什么用处，因为，那幅画，连“必要证据”都算不上，怎么又能当作“充分证据”？更别说，这样糊里糊涂地带莫妮去京城……是他也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他想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证据，能够当作证明一个人就是一个人的充分证据……“你就是你”，说起来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可是做起来，却是如此之难！

只给了自己一幅画，就让自己到处找人找了好几年……这么说起来，姑母学真是够草率的了。

不过，她能够确认自己先前送去的七个人不是，那么，她手里，一定还有别的证据的吧？

他很期待等着，姑母接到信后，会给他送什么来。

不过，这些都还早。现在他要做的，是平静地等待，找到机会，让他能够足够接近好……等到证据来了，那么，一切便都好办了。

他现在需要的，只是平心静气地等待。等待莫妮说服她的家人，等待姑母将东西送来。

这段时间，一向平静的武圣宫镇当真是极热闹。

还在春天的时候，大家关注的事情，不过是夏天的时候，杨慈悲要过生日。很多人闲得蛋都疼了的时候，就开始打赌，赌这次大名鼎鼎的杨慈悲，要放生些什么东西。

果然到快生日了，杨家开始高价收购市面上的那些比较珍稀的动物来。好多人都借这次机会，小赚了一笔。

然后就是莫家与集市上收保护费的那个胡躲闹起来了。胡躲是什么人，就算是镇上，又有几个人家不怕他？更不用说像莫家这样的乡下人了。

后来又听说姚不动也被莫家父子打了，动了大怒，要给莫二牛戴枷关在门口站一个月的笼子……事不关已的那些闲人们，蛋又疼了，又开赌，莫二牛能够熬多久才会死？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知县老爷就亲自来了镇上，莫家父子屁事没有，反而胡躲几个都被关起来了，甚至……姚不动还有孙捕快也都被抓起来了。

很多人压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武圣宫镇就突然变天了！

镇长变成了一向有着慈悲之名的大名鼎鼎的杨慈悲了。而比姚不动更惨的人是孙捕快，不止下了狱，他孙家世代承袭的捕快之职，也被知县大人撸掉了。

现在镇上的驻守捕快，是一个姓王的小个子，整天都是笑盈盈的。认识的人都说，这个小个子是知县老爷上任后在本地娶的一个姨娘娘家的兄弟。

本地姑娘皮肤嫩得跟水做的，腰身软得跟无骨蛇一般，不管是来这里做生意的商人，还是来上任的官员，都少有能够忍住不纳妾的。洪知县正值壮年，当然也憋不住。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奇怪的地方是，新镇长与新捕快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都跑了那个从来没有人住的久合垸一趟，去拜访了莫二牛！

也不知道那莫二牛，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

杨德民是与王捕快一起来的，还带着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请来的那个林大夫。

一旁能够在一门技艺上钻研出成绩的人，都是有些怪癖的。这个林大夫就是这样。本是一个乡间的赤脚医生，他能够有今天的成绩，与他自己的刻苦钻研是分不开的。

可是这样的人，那怪癖，也就更明显了。

一般人，是很难忍受的。特别是像杨德民这样的人，他又不是没有钱，所以一般如果杨家有人生病，他是不会去请林大夫的——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可是这次，他却必须得找林大夫。因为方圆百里，林大夫是医术最好的、名气最大的。

而他现在，必须要在莫家人面前表现出他的诚意来，不请最好的大夫，又怎么能表现出他十足真金一般扎实的心意？

乡下的路不怎么好走，水沟水渠什么的纵横交错，不但没有办法骑马，连轿子也没有办法坐。林大夫板着脸，晒着五月的黄花子大太阳，直走得汗流浃背，气喘如牛，才终于到了莫家所住的久合垸。

杨德民看着林大夫虽然面色难看，可是总算没有撂挑子，也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到是王捕快的心底放松得多。他虽然也是借了莫家这事的洪福才终于得到捕快这个好差事，不过到底他只欠了自己便宜妹夫的人情，所以面对莫家，心情到是坦然很多。

到了莫家的船上，林大夫半句寒喧也没有，直接就问病人在哪里。

“病人在年丰垸……”莫二牛说道。

林大夫热得够呛，累得不轻，语气也就不好，跟吃了火药一样呛道：“来时，是杨镇长再三向我保证，你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大孝子，解衣衣母，推食食母……我才来的。可是没有想到，母亲病了，都不在自己身边照顾，还让老人家独居……你这算是哪门子的孝子？你就是这么孝敬父母的？”

莫二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劈头盖脸好一顿骂，直觉莫名其妙。

反倒是杨德民又吓出汗来了，赶紧替莫二牛解释道：“林大夫您不知，老人家有两个儿子，这个是小儿子，那边是大儿子……这边住在船上，那边却还有个简陋的房子……老人家现在病了，身体不好，当然是住在房子里，比住在船上要舒适些。”

林大夫抬眼看看这破旧不堪的小木船，皱眉，总算是勉强点了点头。

他的怪脾气就是，平生最敬孝子，最恨不孝之人。如果让他打听到哪个人不孝，那么，出现金的钱，他也是不肯治病的，宁愿看着这人病死。

用他的话说就是：“如此不孝之人，死一个，世上就少一个，大快人心。”

而如果病者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孝子，那就算是出不起诊费，他也要给他们治。

这个毛病对他的收入自然是有着极不好的影响的，可是他只是坚持着自己的这点小小的怪癖，任谁劝说也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