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父亲 太阳雨
第二十七章父亲
小华回到房间，靠在床头，脑海里依然还回想着大姐说的那些话，久久不能入睡。大姐比她长一岁，记事起，她们就没见过父亲一面。后来，妈妈又结婚了，那个男的常年在外工作，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她们仍然住在老房子里。
听外婆说，老房子是父亲的家产。父亲是独子，原本是中医院的外科医生，祖父和祖母先后去世后，父亲失去了依靠，脾气开始变得坏起来。妈妈在家是长女，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主见，两个人为一点小事争执时，总是枪对枪，刀对刀，各不相让。后来，父亲做手术时意外的出了事故，医院赔偿了病人一大笔钱，为此处分了父亲。父亲从此更加闷闷不乐，下班回到家，什么事不做，在哪一坐就是半天。
妈妈要照顾两个孩子，忙不过来，便和父亲吵，吵到最后，妈妈拿到什么东西都往父亲身上扔。父亲平时总是早出晚归，中午在医院食堂吃饭。有一天，父亲早晨从家里出门后，到晚上还没有回家。妈妈到医院去找，父亲的同事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外婆说，父亲自那以后到现在，至今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妈妈后来报了警，派出所排查过周围乡镇，没有发现一起凶杀案件，只能定性为下落不明，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妈妈经此打击，大病了一场，以后有些神经质，稍不如意，就大喊大叫。这样过了四、五年，妈妈遇见了囡囡的父亲。有了囡囡之后，妈妈的毛病慢慢好起来，后来在单位又当了领导，渐渐称心如意。
外婆常说，我把你们三姐妹拉扯大真不容易，现在人老了，你们也都长大了。我希望你们以后找个好婆家，外婆也就安心了。
小华想到这里，眼眶有些湿润，她把头枕在手臂上，凝视着墙壁上挂的全家福。
照片中，妈妈和囡囡的父亲坐在前面，妈妈怀里抱着囡囡，和囡囡的父亲头挨头。大姐和她站在后排，两个人的个子差不多一般高。大姐皮肤比自己黑，圆脸，高鼻梁，厚嘴唇，眉毛非常浓，外婆说大姐长的就像自己的亲生父亲。小华从小到大就讨人喜欢，瓜子脸，细长的眉毛，皮肤细腻白嫩，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和妈妈好像一个模子里铸出来似的。
囡囡出生时，大姐已经上初一，她即将小学毕业。囡囡是外婆一手带大的，那时，妈妈在单位刚当个小股长，整天忙里忙外，很少有时间在家里照顾囡囡。于是，外婆每天熬稀饭，用饭汤喂囡囡。外婆偶尔也叫她和大姐搭手帮忙干活，她们心里并不情愿，总觉得囡囡和她们不是一家人。
囡囡会走路时，跟着姐姐们后面跑来跑去。囡囡的皮肤生的比她还要白，外婆说，稀饭养人，这是我喂的好。妈妈听见了，笑着说：“那有女儿长的不像自己的亲娘”。
小华想到这里，翻了个身，她到现在仍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究竟长的什么模样。她曾经把家里翻了个里三遍、外三遍，硬是找不到父亲的一张照片，就连一张合影也没发现。外婆知道了，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小华，我担心你妈妈看到那些照片会重新受到刺激，后来就叫你舅舅把它们全烧掉了”。
一次，大姐和妈妈争执，妈妈气急了，说了一句：“脾气和你父亲一样古怪”。大姐不出声的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哭了好一会。
妈妈后悔了，叫外婆去劝大姐。大姐后来对她说，外婆手里还保留着父亲的两张单身照，说只有等到她们结婚时才会作为礼物送给她们。她问大姐：“你怎么不问问父亲长的什么样子？”大姐答道：“外婆说了，一米七几的瘦高个子，挺鼻梁，厚嘴唇，双眼皮，皮肤黧黑，还说我长的就像他”。
她记得哥哥第一次来家里吃饭，外婆躲在屋子外面老瞅着哥哥看。当时，她非常纳闷，等哥哥走了，她问外婆是怎么一回事？外婆点点头对她说：“刚开始屋里黑，我没看清楚，还以为是你父亲呢，他们两个人的外形真的像极了。后来再细看，哥哥比你父亲皮肤要白一些，鼻子还要挺一些，不过，哥哥右脸上如果没有那块青记，比你父亲肯定要英俊许多”。
她不由得生出奇怪的想法，难道她和大姐喜欢哥哥，都是因为哥哥身上有着她们亲生父亲的影子。难道在哥哥身上，既有她们对父爱的渴望，也有她们对异性的爱慕。小华越想越困惑，于是随手关上了灯睡觉。
第二十八章太阳雨
第二天是礼拜五，囡囡起床时，妈妈和大姐照常上班去了，二姐还未睡醒。昨晚，她在舅舅家呆到八点多钟，看电视困的睡着了，妈妈唤醒她一起回家。
妈妈问囡囡：“姐姐们怎么都出去了？”
囡囡生气的说：“哥哥回来了，她们吃过晚饭全走了，没有一个人在家陪我”。
妈妈哄着囡囡说：“好了，好了，妈妈等忙过这阵子，以后早点回家陪你，姐姐们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事情”。
到家后，妈妈料理囡囡睡觉，自己靠在床上，工作一天感觉有些疲劳，迷迷糊糊地在打盹。
隐隐约约的，妈妈听见姐妹俩的说话声。只听见大华说：“咱们姐妹俩没人疼，以后就自己心疼自己吧”。小华说着“大姐酒多了”，随着传来带门声。
妈妈心想，这两个丫头长大了，心事多了，也不知道大华和大伟的事情现在进行的怎么样。平时很少过问她们姐妹俩，这个礼拜天休息，是该关心关心她们的事情。一边想着，一边头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囡囡自己刷牙洗脸，然后去厨房吃东西，妈妈烧好的稀饭，捂在铝锅的热水中。囡囡饭量不大，喝了一小碗稀饭，感觉肚子就饱了。她去院子中看金鱼，金鱼缸时常晒太阳，缸壁上生了一层暗绿色的苔藓。哥哥对她说：“不要经常给金鱼喂东西吃，金鱼吃苔藓不容易生病，如果真要喂东西，就喂一点稀饭的米粒，金鱼好消化”。
昨天上午天空打暴，下了半个多钟头的雷雨，哥哥走后天又晴了。囡囡看看天，灰暗灰暗的，好像又要下雨，阳光时不时穿过厚厚的云层透射出来，树头有几只麻雀在蹦跳着，啁啁哳哳的不停。
外婆挎着一篮子菜，准时来了，对囡囡说：“把作业本捡到一起，明天好去报名”。囡囡答应着，到屋子里收拾书包去了。
外婆推开二姐的房门，走进去，在二姐屁股上轻轻打了一下，“懒丫头，都快十点了，赶紧起来帮我拣菜。你妈妈中午不回家，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二姐揉着眼睛，好像还未睡醒，懒洋洋的坐起来，对外婆说：“昨晚人家睡得迟，下午又要上小夜班，我想多睡会”。
外婆吩咐道：“我去淘米煮饭，你把菜洗干净了，早点做饭，吃过午饭你再睡吧”。
二姐“哼哼”着起来，穿着半透明的睡裙到院子里拣菜。囡囡在屋里侧头看了下二姐，二姐突然喊道：“这鬼天气，怎么又下雨了。囡囡，你给我打伞，我要到自来水龙头下洗菜”。
囡囡应声跑出来，到门后拿把雨伞撑开，站在二姐边上，雨并不大，淅淅沥沥的，二姐蹲着身子洗菜。囡囡说：“二姐，怎么下雨还出太阳啊？”
二姐说：“这是太阳雨，天空中冷热云层因为势均力敌，形成了下雨天气，但是热空气占优了，云层被驱散了，太阳光就照出来了”。
囡囡说：“太阳雨这个名称真好听，我好喜欢”。
忽然，囡囡听见外婆在和谁说话，她张头朝堂屋望去，哥哥穿着一件蓝白条相间的短袖衫走过来。囡囡昨天有些生哥哥的气，在王爷爷家，哥哥只顾着说话，很少搭理她。囡囡想，今天我也不搭理你，让你尝尝难受的滋味。
哥哥径直走进院子，二姐听进脚步声，回头一看，慌得猛然站起来，双手往胸前一捂，满脸臊得绯红。哥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转身又进了屋子。二姐这才急匆匆跑进自己的房间，囡囡有些莫名其妙，拿着雨伞站在院子里发了一会愣。
二姐过了几分钟从房间出来，换上了那件雪青色吊带长裙。囡囡想起来，这是哥哥送给二姐的，二姐平时很少穿的。
外婆在厨房里大声说：“小华，大伟哥哥来了，你问他中午在这吃饭吗？”
哥哥对二姐摇摇手，二姐答道：“他说不在这里吃”。
外婆自言自语道：“那我用不着多煮饭了，就三四个人，也吃不了许多”。
二姐仍然有些羞于面对哥哥，她娇声的说：“你帮我打会雨伞，等我把菜洗完了，有话对你说”。
二姐走到囡囡身边，在囡囡肩上轻轻打了一下，说：“你个孬丫头，哥哥来了也不对我说一声”。
哥哥看着囡囡笑了笑，轻声说：“囡囡，今天怎么不理我啊，把雨伞给我，我来帮你姐姐撑着”。
囡囡的小嘴巴气鼓鼓的，大声的嚷道：“昨天你都不陪我玩，和王爷爷说过话就走了，哼，你还来问我”。
哥哥和二姐都开心的笑起来，二姐说：“真是小孩子脾气，还会记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