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蛇舞龙伏,天下嚷嚷(2)
第二节
渤海郡守府
张定寒着脸坐在上首,投降的渤海郡守谭知坐在旁边。正看着下面那些前面那些犯罪的士卒的长官。一场厮杀之后,这么士卒攻入渤海,亢奋的神经让他们几乎为所欲为。街头立刻成为了暴徒的圣地。张定让冯良带人立刻弹压,才及时的制止了这一场惨剧。
“呵呵,诸位这是怎么了?”他神色阴沉的看了半天,出口好像确实轻松自在。众位领兵者如芒在背,不敢有半句怨言。“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诸位两个月前,没有一个不是流民的?如今威风起来了?哦?你,田城,你,万安,还有你,于英,你们真是威风,我的将令上怎么说的,你们忘记了?哦?”
“犯事者每人50军棍,主管每人20军棍,给我滚!”他气愤的将郡守府的东西砸了一遍,犹自不解气,抽出剑来一剑砍在旁边的木桌子上。如此行为,能有什么民心,一个毫无根基的军阀,不收拢人心,不用石赵来打,就会被豪强灭掉。蠢材,败类。他恨不得一刀将这么混蛋全部杀了。赵封,齐单,冯良,张庆等人都在身边,看着他一副神厌鬼憎的申请,却不敢有做什么劝说。
“伯盛可认为我处罚太轻?”冷静下来的张定这才看到齐单的神情仿佛有些不自然。
“恩,将军必有自己的考虑,单时常思虑不周。”脸上却依旧是一副你包庇犯罪的样子。
“离崔公近,我等树恩之时,如果动辄军法,必有逃亡。只是如何交代诸位士绅,还需要做做样子。”他想了想,看来又要用苦肉计了,只是这个屁股肯定要被打了。“还望谭郡守告知诸位士绅,张定治军不严,方有此错,如果诸位豪强若有意,容张定赔罪。”心中想着,这个方法太古老,不知道有没有用。
第二天,整个渤海却冷冷清清,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样。邀请诸位大户豪强的齐单没有回来,邀请的豪强也没有一个来到渤海。心中烦闷,便带着赵封,以及几个人在渤海城内巡查起来。
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几个接受张定命令的士兵正在广阔处宣讲,号召渤海众人加入乞活。但是除了一些胆大着围观了一会便散去了之外,再有就是即便走在路上,也能够看到在窗后或者门后的警惕的身影。一个上午,除了一些走头无路的人或者与羯胡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外,便是荒野中,闻讯而来的流民,三三两两的进入这个城市。
也许太过谨慎小心,却只能事事处于人后。张定的脸色更是寒了几分。“仲廉?流民有几多?不知崔公处何以流民如此之多,号称伍万?”
“将军,崔公处也不过万余流民,其余不是是豪强掩人耳目之话,便是崔公恐怕拉平民以填充数目。”赵封苦笑着。对于如何扩张,他建议这个有些理想化的将军抽青壮以为军队,但却被怒斥了一番。为将心终究太软。不知道自己跟着是福还是祸。顿了一下又说“此地临近匈奴赵之青州与衮州,大股流民过河不易,因而不太到这里来。只有小股流民,逡巡海边,希有船南下。”
听到赵封地解释,张定心中有些释然。对于招揽流民地事情就有些松懈下来。豪强能否支持,也在于为止之数,恐怕不支持地比例更高一些。心中又有些惦记那些被俘虏地士兵,大都是精壮,只要好好使用,未尝不是一股力量。这个年代,仿佛守城的士兵对于投降是最为熟悉不过的。在经过了城门之后,大片的士兵立刻投降。郡守谭知立刻出府衙献出城市,让心中一心想着对俘虏进行说服教育的张定惊诧不已。两人在街上转了一圈,毫无兴致的又回到了府衙,却远远的看到齐单。正在尴尬的看着正在走回的张定。
“诸位士绅不来吗?”看着尴尬的齐单,张定心中知道,这些士绅豪强大致还在观望状态,自己人不过5000,加上被俘虏的人也不过八千人,对于动辄亦十万计的石赵军队来说,恐怕是太少了。这也是这些士绅豪强们不想出现的原因。
“他们”齐单脸色一红,“有五斗米道师卜称,我军必败,所以士绅豪强们避而不见。”这种乱世之中,宗教有了极大的发展,五斗米教被曹操迁往邺城之后,便开始在民间流传。甚至一些士人也多信奉。根据自己少的可怜的知识,恍惚记得五斗米教曾经在这个时候发动过几次战争。只是到了自己这里,五斗米教怎么变成了苟且偷安?
哦,原来是宗教问题,看来是有必要会一会这个道师。“能否请这位道师到府衙来来?”
“已经来了。”齐单苦着脸,一付沮丧的样子,“众位士绅请道士说服将军出渤海。现在正在府衙之中等待将军。”
“好吧,我就进入会会他们,你等去训练士兵去吧。”转身又对赵封叮嘱道。“所俘获之兵,当用心照顾,以便早日为我所用。”现在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希望不要将力量消耗在这无畏的内耗之中。
等他进府衙的时候,坐在府衙之上的道师发须皆白,一付仙风道骨的样子,正在与府衙原来的主人谭知谈笑,讲到开心之处,谭知眉开眼笑,道师发须皆动,对刚刚进来的张定视而不见。张定也不说话,稳稳的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听着两人关于道与道的问题,不时喝上一口茶,然后又笑眯眯的看着两人。
等人两人都觉得无趣了,这才慢悠悠的看着道师说道,“闻道师奉五斗米道,先圣师以五斗米而活民无数,今日道师来,可是为活我等乞活而来?”
道师一愣,他本以为遇到一个不言鬼神的儒生,却不想好像对五斗米教有所了解的人,“非为活汝等而来,实为活渤海士民而来。”当下就说出石赵残暴,张定力量所不及,等到石赵再来,恐怕渤海被屠不可避免,希望张定能够远渤海而走,为渤海人留下一条生路。
“呵呵,道师此言不实,我等虽人少力薄,但行于大道,因而有上天护佑,石赵虽大,然残暴非常,得罪于上天,实不堪一击。”他笑眯眯的,话语中却将道师让他退出渤海的话全部给堵了回去,仿佛一付用渤海做战场,然后一举击破石赵的样子,说完,看着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原郡守谭知一笑。不等那道师说话,却又说道“石赵自知残暴,得罪于上天,因而引羯胡之浮屠为之援,称尔等今日所受之难,皆为尔等上世为恶所造,以求众人忍耐。道师奉五斗米道,岂不知此为惑人之语,若其大,岂有五斗米容身之处?”
这些话是张定根据自己模糊的历史随口说出来的,实在不能拿出来论证。不过佛教自从东汉传播以来,随着战乱的增加,信者日众,人们不能反抗这个世界,因而便不得不寻求自我安慰,以让自己能够在这个乱世之中活下去。五斗米教杂乱无序,粗糙的教义,根本不能与那些虚妄的前生来世之说抗衡。因此,在北方立刻失去了广大的下层民众,变成了流行于上层的宗教。只是这上层之中,随着石赵的势力的扩张,也逐渐的失去。张定此话却恰恰的说道了他心中的忧患之处。
“此又如何?天若如此,我等也只能受之。” 道师刚才的笑容消失不见,代之的是一付落落寡欢的申请。
“非不能也,而是诸君不为也。”
“张公何以教我?”
在张定看来,五斗米教类似于现代社会我们所说的基层愚昧迷信,或者说,这些迷信的行为之中,大多能够找到五斗米教的影子,例如中邪之后喝烧过黄纸的苻水,又有一些邪教的踪影,例如看病之后不用看医生,喝苻水以抵抗,生还着便意味着因为信仰而获得护佑,死亡者则认为是不忠诚而不被护佑(1)。如果要扩展,除了让教义更加有条理与脉络之外,还需要增加对维护教义着的奖赏,以及对违背教义者的惩罚。例如那西方万里之外的基督教,就用天堂与地域来进行奖赏与惩罚。为了让人忍受苦难,还需要加上灵魂不死之类的东西,只是张定对于扩张这么一个宗教没有什么明显的兴趣,除非他能够帮助他获得支持,或者至少能够让他的士兵,能够顺从他的意志。但这显然不是当下之急。
“此话来日再讲吧,我等尽在渤海危地,希望道师与谭郡守能帮我。若道师能帮我引见诸位士绅豪强,我当为道师谋之。”这个道师也许有不少信徒,如果能够帮助自己募集一些人马粮草,也许帮助他扩张教义也须不错。
“若张公能兴我教,我愿引渤海五斗米教徒以助张公,只是渤海狭小,羯胡残暴,即便击败冀州羯胡,此地亦不可久留。一等羯胡灭段氏或祖公兵退,渤海恐被屠杀殆尽。抑或,张公心中别有去处?”看来,这些才是渤海众位士绅豪强的心中话。自从五胡乱华以来,战争频发,每日不战。所有的已经军阀都将自己的军队集中在与他国的边境之低,内部空虚。因而,这个时代,几乎就是野心家的时代,只要有野心,就会立刻获得一大片的土地,只是很快就需要进行命运中的决战,胜利者霸,失败者死。豪强以家族聚居,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以整个家族的命运去豪赌自己的野心。
“我自是别有去处,但手中兵寡将微,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看了看谭知,不知道这个所谓的郡守是众位豪强弄出来的替罪羊,还是从石赵上面派来的。心中一直奇怪他怎么不抵抗就投降了,现在看到他认真的听着自己的想法,嘴角微微带笑,仿佛已经猜测出来自己的去路一样。于是便对这他问道,“谭郡守以为我当何处去?”
谭知仿佛早有准备,看了看道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说什么。
注(1):现代的所谓封建迷信的仪式,多来源于五斗米教各个教派。对于中国民众的生存习惯,影响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