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关于政治的学问 (3)
这种“撒尿法”的具体操作是这样的:先将仇人的头割下来,然后清炖,将其腐肉剔掉,涂上油漆,做成夜壶状,当然,也是拿着当夜壶使。这种“撒尿学”的作用有两个,一个是消除自己的心头之恨,另一个作用则是以此来警告其他政敌不要和自己作对,否则这就是他的下场。除了上面的“撒尿学”,李敖又提到了“忍尿学”:“以上这些古人的‘政治撒尿学’,有一个基本共识,就是用该尿来搞政治,其特点都在撒,而不在不撒。换句话说,是用撒尿来搞,而不是用忍尿来搞。古人以为,只要撒到好处,此学便可大进。古人很笨,是不知道另外有不撒的学问的。”为了能让大家更明白何谓“忍尿学”,李敖把他的朋友苏秋镇的忍尿经历当做例子搬了上来:
“有尿不撒的学问,是现代人发扬光大的,此中元勋,就是我的朋友苏秋镇。苏秋镇做立法委员的时候,炮声之多、火力之猛,令国民党头痛万分,也令所谓党外人士康宁祥为之汗颜。……正因为苏秋镇如此不肯放水、严格把关,所以,国民党只好趁他撒尿期间动手脚,每当苏秋镇一上厕所,国民党便派员在厕所门口‘把风’、同时在院会中加快脚步,通过议案和条文。结果,害得苏秋镇只好忍尿,连厕所都不敢上。后来,他甚至以想当国会议员必须膀胱有力为竞选诉求。可见几十年来,一尿之微,却攸关国民党天下者,唯苏秋镇得以镇之!
“相对的,苏秋镇以外的所谓政治人物,在紧要关头,却每溜到厕所放水,康宁祥也、朱高正也,都是‘尿遁’之尤者。这次郭婉容在北京向中华人民共和国领导人及国歌起立致敬,朱高正反对,主张当时郭婉容应该如厕以避之。可见‘政治撒尿学’中的‘尿遁’派,固泽及女部长之下部也,妙哉!”
我们只能说李敖真的是博学多才啊,这么多东西都能与“尿”扯上关系。继前面的“撒尿学”、“忍尿学”之后,又出现了一个新词——“尿遁”。关于“尿遁”,历史上有个很著名的例子,就是鸿门宴。当年汉高祖刘邦参加鸿门宴时,差点被项羽手下的范增拿掉了小命,后来刘邦看着苗头不对,就以撒尿为借口暂时离席,最终跑路成功。这个“尿遁”的成功之举给了许多人宝贵的经验以及启示,如果感觉有可能遭遇不测时,就可以使用此法,见机行事,以达到溜之大吉的目的,有很多电视电影或者小说里都有类似的情节,屡试不爽啊。
其实历史也是一部“撒尿史”,从幼年时期的小男孩喜欢以尿作为“秘密武器”,比谁尿得高、尿得远开始,这“尿”就开始与人们结下不解之缘了。小男孩于连不就用自己的尿救了布鲁塞尔吗?日常生活中也随处可见“尿”。比如两个人有矛盾,一个人白了另一个人一眼,说:“我才懒得尿你!”究根溯源,人类历史上的各种纷争似乎也与“尿”脱不了干系。比如司马迁因为写了皇帝的“坏话”,在皇帝头上“撒尿”,结果被施行宫刑,撒尿的工具就这么被狠狠修理了。再比如“文革”时期有种关于撒尿的说法,那就是把尿撒在集体的地里那走的就是社会主义道路,值得表扬;但如果把尿撒在自家地里,那走的就是资本主义道路,可不是批评一下就能完事的。上面这些例子都与“尿”有关,只不过随着时代的变迁和发展,人们“尿”的手段或是技巧也日渐高明,尤其是那些政客们,武器也从幼时的“童子尿”进化到了高科技,真是令人害怕啊,毕竟没有人想染得一身“尿骚味”。
政治方面的种种
政治能和任何东西扯上关系,但又能和所有东西都没有关系。比如学术,比如知识分子,比如政府。
政治和学术是不可混为一谈的,但是却可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政党必须有着一个牢固的思想去做支撑,拿去让别人相信你是对的,但是作为一个政党又不可以把自己变成一个搞学术的研究所,如果心思全都放在学术方面,那么离着江山易主也就不远了。李敖觉得自古那些重视文人的大政治家无疑是史上留名千古的,是统治者中的高人,比如说,亚历山大重视狄阿杰尼斯,腓特烈重视伏尔泰,罗斯福重视汤玛斯曼,墨索里尼重视庞德,约翰逊重视李普曼……不论他们是古是今,是独裁是民主,他们在这方面的手法,都是高人。李敖还说过,国会议员就该“为民喉舌”。“为民喉舌”的重点就表现在质询和询问,一表现质询,就得经常跟被质询的对立,这是制度上规定的制衡关系,并不是跟政府过不去,跟政府捣蛋。可是就他三十年来看到的情景,却是十分可笑的,这个岛上的“国会议员”,居然发明一种所谓时值非常、相忍为安的怪论,从怪论下引申,竟认为议会中跟被质询者对立是“破坏团结”的、是“破坏政府威信”的、是“诋毁领导中心”的、是“影响民心士气”的、是“动摇国本”的。……于是,他们放弃了制度上规定的制衡关系,放弃“为民喉舌”,纷纷做起哑巴来了。
那么政治与学术、与知识分子、与政府到底应该是怎样的呢?它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学术与政治
“自来搞政治的人和搞学术的人,是两种人。搞政治的人不碰学术,有的是没工夫;有的是刘邦式的‘安事诗书’(翻成白话:‘谁他妈的要看书呢!’),看不起学术;有的是心存敬意,敬而远之;有的却是附庸风雅。最后一种最要命,因为一附庸风雅,就会对学术亲自去碰,一碰学术就完了!”
——李敖
上面这段话体现出了李敖对学术的关心。学术与政治两者之间按理来说应该没有任何关系,搞学术的专心搞学术,搞政治的好好搞政治,各司其职、各行其道,多好!可偏偏就有人不信这个邪,就是要把学术和政治掺和在一起,结果只能是不伦不类,一团糟:“中国传统中‘政统’和‘学统’大体成双轨演化着,搞政治的人不太附庸风雅,国民党在打天下的时候,也是如此。国民党至多只是控制学术机构,但不敢控制学术,也无此妄想。但到台湾以后,地小人稠,闲来无事,居然殃及学术,研究院、研究所、研究中心、大学等等,纷纷渗入了党团与党棍,他们也要写论文了,也要办学报了,也要召开或参加学术会议了,但天知道这是什么‘学术’!三十三年来,学术已是一片焚琴煮鹤的大锅炒!学术何辜!呜呼学术!”就这样,学术不像学术,政治不似政治,想要两头抓,结果两头都没抓好。那么学术与政治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有人认为学术与政治是“穿越”的关系,学术穿越政治。这里涉及学术与政治的界定问题,对于学术的定义,梁启超在他的《学与术》曾经说过:“学也者,观察其事物而发明其真理者也;术也者,取所发明之真理而致诸用者也。”这句话的意思是“学”除了有学习的意思还有发明、发现的意思;“术”除了技术的意思外还有实践的意思。由此可见,学术在人类的文化发展中占据了重要地位,政治能够变革、科技能够进步、经济能够发展等都与学术的探索有关系。而脱离了发明或是发现作用的学术则是一种异化现象,比如理论思辨形态或是描述抒情形态。至于政治的定义则可以划分为两个部分——政治权力以及政治生活。你可以没有政治权力,但你绝对不可能脱离政治生活。从政治权力的立场上看,学术的依附或是独立都是成立的,但有很多人会把政治权力与政治生活混为一谈,这使得独立于政治权力的学术常常被误认为是不关心政治生活的学问。
其实,学术的独立并不完全是指专心于学问,它还要不断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世界观以及价值观,当然也包括其他学说,并通过这些来影响社会,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学术的独立。这种独立也体现在它的生产功能以及影响功能上,这也可以说是学术自由的最高境界。也就是说学术独立并不仅仅表现在学者的自言自语、自说自话或者是独立表达意志上,还表现在不受既定文化规范的约束以及通过影响社会来体现自身价值上。与现有的知识和材料打交道是学术的基本生存方式,因为这些只是发明创造过程中所必须用到的资源或是工具,所以并不能将其当做学术的性质或是目的。学术穿越政治的看法也由此而来。基本含义是本身具有独立性的学术不会依附于政治,但也不能脱离或是对抗政治,所以两者是穿越与被穿越的关系。也就是说学术不应该回避政治,也回避不了,因为学术是不可能回避现实生活的,这样的话就必然回避不了政治,毕竟政治也是组成现实生活的一部分。在这种情况下,学术有时难免会带上一些政治色彩,而学术的不回避政治其实就包括了不回避政治权力与政治生活。
学术的目的是利用政治或是非政治的材料来确立自己对世界的发明或是发现以及建立自己对世界的见解以及看法,从而创造出能让自己独立的价值依托,它的目的并不在于政治本身。这也就是所谓的“穿越政治”,最终目标是到达一个能有自己学术思想以及政治见解的地方,那也是作为一个学者的价值立足点。最后还要补充的就是学术穿越政治与艺术穿越政治是完全不同的。前者是在现实中的穿越,注意“在”字;后者是对现实的穿越,注意“对”字。前者是存在于现实中的,表现出来的是一种观念形态;而后者则是处于非现实世界,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形象世界。这使得学术穿越政治与艺术穿越政治的区别很大。因为学术与政治都是以逻辑思维作为其语言形态,因此两者在性质上就具有了互动与同构性,也就是说政治可以影响甚至制约学术,而学术也能直接影响或是作用于政治。相比之下,艺术的语言形态则是以形象思维以及虚构为主,艺术的世界也是在现实中不可能实现的世界,这使得政治可以制约艺术,但力度却大不起来,完全不如制约学术那么直接,所以,艺术对于政治的影响也远远比不上学术对政治的影响。
有人又觉得学术与政治之间是互不侵犯但又密切联系的关系。从学术的本质来看学术是独立而自由的,否则就不能称之为学术。学术是自主且不可侵犯的,它有自己的范围和领域。所以,被当做政治工具的学术已经失去了自由和尊严,已经不再主动而是被动的产物,那样的学术不是真正的学术。因此,政治不可侵犯学术。但是在某些意义上,政治也是独立自由,且具有自己的领域,一旦失去这些,政治也不再是政治了。不管是学问还是政治都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弄好的,擅长政治的人不一定能弄好学问,而可以弄好学问的人不一定擅长政治,两者之间虽有关系但也终究不同。
柏拉图曾经在他的《理想国》中提出哲学家应该做国王的主张,这个主张可以有两种理解。一种理解是说伟大的政治家也必须是有学识的通才,这种说法较有深意;还有一种理解就是最好的学者就一定是最好的政治家,这种理解在理论上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学术与政治的独立自主性,这两者应当是互不侵犯的。但是它们之间也有密切的联系。一般而言,一个独立自主的政府一定会尊重和保证学术的自由与独立,而一个独立且自由的学术也一定对独立自主的政治建设有所帮助,也可以说学术是政治的根本。学术推动政治并不是说让搞学术的人去搞政治,而是说一个合格的政治人物或多或少都应该受到过学术的洗礼,并且常以一种孜孜不倦的求学精神来从事政治,
总结一下上面的观点,学术与政治的关系可以用“若即若离”来形容。那么学术与政治到底孰是孰非谁又能说得清呢?唯一想说的就是政治应当尊重学术,学术不是任何东西都能用来当做耍政治手段时需要的工具。
知识分子与政治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