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终究一人
陈抟按照萧史的遗愿，把萧史的遗体葬在了弄玉的墓穴旁边，只是他哪怕临终，也不敢再去打扰弄玉，只敢在一丈之外孤零零的守护着弄玉的陵寝。也许，在萧史看来，他终究是负了她，没能遵从那个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没能答应弄玉好好的活着，没能照看好陈岳这个小兄弟，他这一生负人太多，也许九泉之下相见的时候，弄玉已经不认识他了，又或许，黄泉之下，地府之中，弄玉早已进入轮回，其实，不认识了，早入轮回也许更好，下一世，萧史遇不到弄玉，最多孤苦一生；弄玉遇不到萧史，一定是另一个缤纷人生吧。
下一世，不再与你们相遇……
这也是萧史的临终遗言。
“大哥，大哥明明还有千载寿元，怎么会……”陈岳跪在萧史的墓碑前面，成为合道大能的喜悦荡然无存，原来他终究无法改变，改变不了历史，改变不了一切，背后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一直在推动着他命运的巨轮转动，他以为自己操控了命运，却又被可笑的戏耍。弄玉死了，萧史也死了。他要一个人孤独的活下去，一个人去等待未来的到来，他不能带萧史去见师父，他不能把萌萌介绍给萧史，他不能大声的告诉所有人，萧史是我的大哥，萧史就这么走了，留下了他，一个人在这个世上。
“启禀师叔，虽然师尊后来突破了洞虚中期境界，寿元略长，只是这千年来修为再无突破，晚年游历天下，在寻找师叔您的下落时，无意中救了弟子，便带回了华山……”陈抟清扫了下萧史墓碑上的尘土，叹了口气说道。
“如今到底什么年代？”陈岳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
“嗯？！启禀师叔，如今人间界应是赵宋年间，上次弟子下山之时听闻民间传言，此时当是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在位。”陈抟微微一愣，如实答道，“弟子敢问师叔，这千年来莫非都在闭关修行，师尊他老人家曾多次下山，多方打听师叔您的下落，皆是无功而返……只是师尊始终不肯相信您已陨落……”
陈岳脑海之中只觉一片空白，宋……大宋……如今已是大宋了吗？北宋建国，只一千多年就可以回归现代，此刻哪怕陈岳修为依然只是洞虚，也可以凭借千年寿元，安安稳稳的活到现代去见他想见的人，可是陈岳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可以回到现代了，可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来的时候只有自己，回去，也只有自己。
如果可以选择，陈岳多么希望时光可以倒转，倒转到四百年前，只为弥补萧史的遗憾，也只为让自己可以再看萧史最后一眼，为此，哪怕让他付出千载寿元，他也甘愿。
“一千多年，这一千多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醒来之后就是一千年之后……”
绝少主动饮酒的陈岳，打开了一坛坛美酒，一半倾洒在萧史的墓前，一半灌到了自己的嘴里……
只是欲要千金买一醉，却是人不倒，酒入空肠，尽化相思泪……
人更悲，心更碎……
举杯欲消愁，怎奈愁更愁，抽刀去断水，水却更长流……
“大哥，这一杯后，从此再不饮酒……”陈岳仰头一口喝下，将酒杯掷出，道，“愿你在天之灵能够安息……此生所欠，来世必还！”
“人死不能复生，你能想开，本宫便也放心了……”陈岳的身后，虚无之中慢慢现出一个身影，正是那日离去的黄衫女子。
“前辈……”陈岳没有转身，他叹了口气，“你修为如此之高，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黄泉地府，人死之后是不是真的能够往生极乐世界？”
“想必是有吧，只是我也不曾见过……”黄衫女子的声音竟也带着几分落寞，“修为很高吗？纵然二哥那样的修为，也还不是护不住大哥的魂魄重入轮回……唉……不提这些了，这几日我在华山上都未看到灵凰和青龙出来寻我玩，有几分寂寥，这才来看看，倒是没想到会看见你……你修为也很高，只是骨龄太短，才几百年而已，也许有一日当你也看尽了人间生死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落寞了吧……”
“也许吧……”
“什么也许，是一定好不好，修道，修道，何为道，大道无情，天道无亲，这才是道，哪怕是天上高高在上的诸神，也都早已舍去了七情六欲，哪怕高坐凌霄宝殿的玉皇大帝不也早已……”黄衫女子突然住口。
“那你呢？你又如何？”陈岳笑笑，如果修道为此，如果长生这般，那要长生何用，求得大道又如何？这不是我要的道，不是我要的长生。
“我？！我有几分厌倦了呢……其实啊，凡人的日子也挺有趣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何须管它一百年……”黄衫女子落寞一笑，“不跟你说话了，弄得自己也伤春悲秋了……要回去了……”说着，身形又慢慢暗淡，如同来时一样，消失不见。
陈岳走回了洞府，他很想知道到底在萧史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在他脑海之中的那段记忆如此模糊，也许知道了萧史的经历，也可以解开在他身上的谜团，这近乎千年的谜团，听黄衫女子的意思，其实他没有失去这一千年，因为她看得出自己的骨龄不过几百岁，可是若他未曾经历千年岁月，又是如何从春秋战国一瞬间来到了宋朝？难道这世间真的还有一物有着如同万古时砂之塔的威能？还是他进入了虫洞之中？
虫洞是现代科学都无法完全解释的谜团，它的存在，如同宇宙中两个不同时空的连接隧道，也是诸多后世的科学家津津乐道的话题，毕竟，也许那是未来的人类进行时间旅行的一种可能，只是修道之后，陈岳已很少去关心科学了，因为的确有太多东西是人类科学目前所无法解释，比如他的穿越，比如他可以摆脱地球引力离地飞行，又比如他若愿意，也可以让凡人看不到他的身形。
……
“你是说，大哥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东海岸边，而且他也仅仅记得自己遭遇了天魔门的攻击，其他的记忆也想不起来了？”陈岳整理了自己纷乱的思绪，把陈抟叫来，却发现萧史居然也如自己一般的遭遇。
“不错，师尊晚年也曾跟弟子说过当年的事情，这段记忆，他并不完全相信，只是……”陈抟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师尊说，也许这段记忆之中涉及了天地大秘，所以被大道的力量生生抹去，以他的微末修为怕是再无法想起……他隐约记得师叔所说的三个仙岛，也曾尝试追随精卫鸟的痕迹继续寻找，只是精卫所去的再不是那个仙岛，那个岛屿似乎也随同师叔你一同消失，他在东海岸边住了三年，几乎翻遍了每一片海域，找遍了岸边每一个角落，却是再没有你的消息，就仿佛你从人间界挥发了一样，师尊也曾以为，你莫非便是触碰了大道的禁制，被大道之力灭杀，只是他始终不信……这数百年以来，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外出寻找你……只是……只是直到师尊羽化也未能得到你半点消息……”
“不过……”陈抟微微犹豫，继而说道，“师叔可还记得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