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镇
和白灵分开之后我就径直回了家，知道她晚上不会出来遛弯了，我也就没有了出门的想法，老老实实的宅了起来。
闲着无聊的我打开了电脑，随便找个综艺节目看着，结果看着看着竟忘了时间，而这时白灵的电话打了过来。
“睡了么？”她问道。
“没，还早，你呢？”
“我马上准备睡了！”
“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情么？”
“嗯，我在一个杂志社上班！”她说完一顿。
“哦。”
“我在里面负责一些插画设计的，这月有个项目是要画一些小镇的面貌，我之前画的都是一些都市风景，对这个不是很擅长，所以我准备明天去那个小镇看看。”
“嗯？远么？”
“还可以，三个小时的车程！”
“哦，不会你这么晚了就是要和我说这个，道别啊？难不成你要去很久啊？”
“不是，估计当天去当天就能回了！我想你陪我去！”
“啊？”听着白灵了话让我着实一惊，这也太突然了！
“啊？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抱歉，打扰你睡觉了！”白灵那边显然语气有些低落。
“没！没！我是太吃惊了！没想到你能想到带上我！你约我，我兴奋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拒绝呢？”我赶快补充说道，生怕她有误会什么，生怕自己错过了这次的机会！
“好的，那我明天早上开车去接你！”
“好的！你还会开车？”
“怎么了？”
“没事，我就不会，看不出来你会的还挺多呢？”
“嗯，为了错开早高峰，明天咱俩早点出发吧！”
“好的，时间你定！”
“那五点半怎么样？吃的我给你买好，你就准备好起床就成！”
“嗯，好的！”
“那明天见！”
“明天见！”
挂了电话，我整个人都嗨了，这个换个角度看，是不是可以当作我和她的一次自驾游哦！越想越兴奋，越兴奋我越是睡不着，唉，就这么第二天一早我成了传说中的国宝！
早上的空气格外的凉爽，我有点晕车所以昨天晚上特意去了24小时药店买了点晕车药，早早就吃了生怕因为这个影响了白灵。
她一早就到了我住的小区门口，她开的是一辆我不认识牌子的车，她依旧一身白色的装束，白色的针织半袖，白色的过膝长裙，黑色的头发盘在脑后，俨然一标准的“白骨精”！回过头再看我，就感觉寒酸了不少，我都不怎么好意思形容了！
“上车吧！”她优雅的为我打开了车门，然后我小心翼翼的坐了进去，随即开始了我们近三个小时的路程，为了怕打扰她开车，路上我们也没说几句话，只是播放着广播中的音乐频道，不过出奇的我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晕车之意。
经过那么久的跋涉，我们终于到了目的地，由于城镇里面的路比较难走，我们就把车停在了外面，然后去领略这个小镇的风光！
那是个很古老的小镇，许多建筑还保留着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风格，看得出这里的人很稀少，一路走来见到的也大都是中年或是老年，青壮年都外出打工了，而孩子则去了所谓的城镇读书了，这是全国许多偏远山村的一个缩影。
我和白灵漫步在这石子填满的路上，脚上传来的凹凸感仿佛一种古老的倾诉，又像是一种老朋友的久别重逢的欣喜，不知道为何我会对这里产生一种莫名的亲切。
这里很安静，可以听见人们家里小狗的低吠，可以听到大娘哄孩子睡觉的声音，还有那铁勺在大锅中翻炒的声音！
这里的路都是石子路，石子路连接着这里大大小小每一户人家，许多人家门口大都坐着的都是那年迈的老人，青灰色的石阶，岁月佝偻了他们的身躯，阳光照不进那狭小的胡同，却照亮了他们守望的方向。
当他们看到我和白灵走过来的时候，他们的眼神一亮，不过那一抹光亮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失望，接着我又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这里的老人居然望向的都是同一个方向，就是我们来的方向！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仿佛被揪了起来！曾经在电视上网上重现过无数次的画面，如今真实的摆在了我眼前，那么真切，那么浓烈！
我停住了脚步，我甚至没有勇气往前迈出一步，我站在了那里，背后的风吹过，仿佛把我整个人都吹透了！
他们是一群孤独的老人，一群习惯了孤独的老人，一群经常徘徊在失望之中的老人！他们太老了，已经跟不上这时代的步伐，他们不知道互联网是什么，也不知道手机是怎样的便捷，他们只是按照从前的方式，默默的守着他们的思念，诠释他们的关心，那是进村唯一的路，那也是他们孩子回来的必经之路！
“怎么了？你的手好冰。”白灵轻轻的对我说道。
“看着他们我想起了我的父母！”我有些无力的说道，“上海和东北相隔大半个中国，这个遥远的距离吹散了我们之间的亲密，想必他们也如这般老人那样每逢假期盼着我回来吧！突然觉得自己是否有点太任性了！一下子跑出来那么远！而我现在选择在上海是对还是错的？”
“别多想了！如果你真的想念他们就回去吧！”白灵温柔的说道。
“和他们相比我的父母还是年轻的多，可是人生有几个十年？人生短暂，哪有那么多时间用来思念，更没有那么多时间用来相聚！多少年后，他们是不是也像他们那样被岁月摧残的不成样子，守着电话守着门口，守望我回去的消息！”说着我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自觉抓紧了白灵的手，我浑然不知白灵不禁皱紧了眉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不过你为什么不在东北找一个工作呢？”
“当初毕业，我就没有想过留在离家很近的地方，想要摆脱那个过去，重新做一个新的自己！一个地方都承载着一些回忆，一些回忆总是左右着现在的我，像是梦魇挥之不去，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不过有无数种选择的处理方式，而我的选择就是离开！”
“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白灵轻轻的说道。
“你不一样么？”我反问道。
接着我们没有继续聊下去，只是按照之前选定的路线去了她想要画的地方！她似乎有些担心我，她画的很快，草草的就结束了工作！
收起画板，她对我说：“这里的空气很清新啊！”
“是哈！没有了那么多呼啸而过的车辆，也没有一排排耸立的大烟筒，还是挺原生态的！”
“我请你去喝杯茶吧！”白灵说道。
“不用了，我不怎么喝茶，什么茶到我嘴里都是一样的，不用那么浪费的！”我急忙说道。
“没事的，去了你就知道了！品茶如品酒，走吧！”说着她拉起我就走，根本不给我再说话的机会！
我就这么任由她牵着我的手，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跟着她的指引，这种感觉很好！这种安心好久没有过了！
那是一个小河边上的茶楼，桌椅就像古装片里那种，我们坐在一个靠窗的长条凳上，这里的人不是很多，可是每个桌椅都擦得干干净净不染一丝灰尘！
茶楼中间是一个戏台，台上一个老人正拉着二胡，声音质朴，曲调悠扬，仿佛有种平静人心的魔力，在他的演奏之下，我的心正一点点的平复下来。
“如果这时候配上细细的小雨就更美了！”白灵轻轻的说道，接着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茶，闭上眼，仿佛沉醉在这二胡之中。
我看着她的样子也抿了一小口，唉，品茶还真是高雅人的事情，在我嘴里还是那个差不多的味道！品不出什么好与坏！
接着我环顾了下四周，在这里喝茶的人都很安静，没有闲聊的，都是细细的品茶，静静的聆听，而偶有说话的也都轻声细语生怕打扰了别人。
在这份宁静之中，我的呼吸不由得轻了起来，整个慢慢的松弛了下来，不知觉我也仿佛融入了这其中，细细品味着口中的茶，还有耳中的曲子！懵然间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茶杯已然空了，几片茶叶贴在杯底！
我诧异的望着白灵，而她似乎早就料到了那般，我不禁有些诧异的问道：“你之前有来过么？”
“嗯！不过之前都是自己来的！”
“你经常来这里喝茶？”
“嗯，只要来这里都要来这里喝一壶茶！我们到外面说吧！”说着我便跟着她来到大厅外面，“刚才拉二胡的人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啊？”
“还有这里喝茶是免费的！”
“啊？”
“听说老板之前是个二胡大师，无奈孩子不喜欢这个，空有一身技艺无人继承！他好怕过了多少年后，人们会遗忘二胡这个乐器，就开了这么一个店，一供来这里旅游的人喝茶解渴，二让他的演奏使人们铭记这中国传统的声音！”
“我想他做到了！来过这里的人，每个人都不会忘了他的演奏！”
“是么？你会记得多久？”
“一辈子！”
“怎么你嘴里的一辈子那么多啊？”白灵轻笑道。
而被她笑的我一时竟不知如何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