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一世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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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五十七话 除夕

除夕佳节,红烛高灯,鞭炮鼓乐,烟花漫天绽放。北国南疆都是一样的合家欢聚。

瀛寰城的家宴,一如往常的热闹,只是靖沛一眼望去,却觉得分外的冷清。不过是一年的光景,姑姑没了,伯父没了,就连一直觉得吵闹的芙儿也发配他乡。身边只有满是疑问的母后和石木一般的严心晴。天家的家宴从不是为了团聚,只是为了一句家国天下,与民同乐而已。靖沛听着尔多念着各个番邦邻国的朝贡和各地官员使节的贺礼,只是机械似的点着头。

“等一下,安南王送来的是什么?”靖沛抬手示意尔多停下,蹙着眉问道。

“额……”尔多瞄一眼靖沛的眼色,不敢耽搁,又照着单子念了一遍。“安南王府敬献依米花樱木一株,祈愿陛下圣体康泰,河山永固。”

“依米花樱木?朕记着千卉园前些日子也曾给朕说起过这花。花开四色,暗夜生光,虽是奇特,可这安南王的贺礼似乎有些小家子气吧。是觉得朕这儿没有么?”靖沛这话明着是对尔多说的,可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入了在场文武百官,妃嫔媵嫱的耳中。一时间鼓乐骤停,时间凝在了这一刻。

“陛下玩笑了。群臣宴礼只是一份心意,若是真的要说陛下没有的东西,他们又怎么会有呢!”夏芷柔解围道,却也听出话中的玄机。

“是啊,是啊。”群臣附和道。

靖沛牙缝间挤出一个“好”字,旋即道:“既如此,就把这安南王的贺礼拿上来,也让众位爱卿赏玩一下。”

“这……”尔多迟疑。刚刚清点礼单时,尔多曾见过安南王的贺礼。的确是熠熠生光,只是这花木并非陛下口中的四色花,而是五色。若是此时拿上来,岂不是拂了陛下的面子。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靖沛瞪一眼尔多。

“陛下,这安南王的贺礼,是、是五色的依米花樱木。”尔多在靖沛耳边说道,声音小的像蚊子似的。

靖沛先是一惊,旋即高声道:“既如此,就更要拿出来让大家看看,也让朕开开眼。”

尔多不敢耽搁,挥手带着两个小太监去了偏殿。

“众位爱卿今日是有眼福了。五色的依米花樱木,朕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呢。”

“谢陛下洪恩。”众人齐声道。

聪明人却早已从中闻出了火药味儿。

“陛下。”尔多从旁小心翼翼地上来,身后两个小太监抬着的正是五色的依米花樱木。

“这多的一色,便是这蓝色吧!果然漂亮!看来这安南王府的花匠倒是比朕千卉园中那些没用的奴才强多了。”

“拿下去,请众位爱卿也好好看看。看来是朕错怪安南王了,他倒也真是费心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靖沛这句句意有所指,座下诸人也是如芒在背,不敢多言。

夏芷柔见状,也只好打着圆场:“好好的除夕夜,陛下怎么说着说着就动怒了呢!不就是一株花草嘛,陛下较什么真儿。你看看这台下的人,一个个都冒着冷汗呢!好了好了,不要辜负了皇后精心安排的晚宴,看舞吧!”

鼓乐声又起,舞者们随乐起舞,仿佛又热闹了起来。可是谁心里都存了个线团,越绕越乱,却停不下来,没有人的心思还能放在这歌舞上了。

除夕夜的帝王家宴出了这样的事,第二日安南王就收到了风声。好好地送个礼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安南王虽然是个武夫,但也绝非有勇无谋之人。

小小的一株依米花樱木,竟惹出了这样的风波。这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安南王心中打起了鼓。

“王爷。”还没到午时,阿晋就面色难看地走了进来。

“怎么了?”安南王同样是一脸凝重,看来是又出什么事了。

“有人在监视我们王府。”

“什么!”安南王难以置信,任谁有这样的胆子敢监视安南王府。

“可知道是什么人?”

“看着装,像是帝都派来的。”

“帝都?难道是陛下?就因为贺礼的事,竟然派人暗中监视我。”安南王此刻像是一头努力压抑情绪的白虎,“不要打草惊蛇。王府里无关的人一律清掉,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出。另外,查清楚外面的人的来头。”

“是,王爷。”阿晋答应着。

只是短短几天,百姓还沉浸在新年的节庆中,安南王府却频频陷入困顿。先是军中将领大部分的被替换掉,然后是绛州的版图一减再减,继而南疆驻守的军队也以常年无战事为由撤回了半数。这些事情看似不相干,却件件针对着萧慎。安南王手中的兵权虽在,却形同虚设。每件事都打着堂而皇之的旗号,萧慎也不好反驳,只能任由靖沛宰割。只是安南王在沙场驰骋几十年,又怎是靖沛撤掉兵权,更换人马这样就能动摇根基的。

军中的将领一换再换,可大半还是跟着萧慎出生入死过的将士。就连朝中的官员,许多老臣都是受过萧慎恩惠的。靖沛想要完全架空萧慎,非一日之功可成。

安南王府陷入如此情境,萧慎又怎会坐以待毙。

“想我萧慎为你这黄口小儿苦守南疆二十年,才保全了你这半壁江山。我若是有半点谋反之心,又哪轮得到你安坐王位!你现在翅膀还没长全呢,就想着除掉我,没门!我就算是要做个闲散王爷,也得我说了算,轮不到你来。”

这边厢萧慎一心观察事态,等待时机;那边厢却传来了萧漾被围的消息。

“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会被困了呢?”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前线飞鸽传书,说萧漾大军乘胜追击,在塞北中了埋伏。”

“塞北乃是苦寒之地,萧漾真是太轻敌了。”

“少爷毕竟是第一次出征,年轻气盛,这才中了埋伏。”

“陛下那面可知道了?”

“已经八百里加急的上报了。想来塞北离帝都还近一些,这会儿援军应该已经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