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试探
自从那天与小云不期而遇之后，韩坤就一直想着她离婚的事。那个闫部长对小云有意思，如果他是真心待她的话，小云和他走到一起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可不知为什么韩坤还是忧心忡忡，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阿诚看出韩坤有心事，就装作随意地问他什么事让他心烦，韩坤说：“张小云回广州了。”“噢……她不是和孙志鹏结婚了吗？”“离了。”“离了？那你……”阿诚顿了顿，“你想怎么办？别怪哥们说话难听，朋友归朋友，冲动是魔鬼啊。”
韩坤嘿的笑了声：“你以为我会怎么办？”
“我……我可不知道。不过哥们提醒你是应该的。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早先你妈在深圳的时候就向我打听过你的情感生活，她一直困惑你为什么迟迟没有女朋友呢！”
“那你说什么了？”
“哥们嘴严，只字没说。”
韩坤拍了下他的肩：“好哥们。”
“不过说实话，坤哥，听哥们的劝，你还是别趟浑水了，好好的找个姑娘娶了吧。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啊。”
韩坤转向阿诚，半开玩笑地对他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为了真爱，跋山涉水又算得了什么呢！”他的样子像是在说笑，又透着点认真。阿诚捉摸不定韩坤的想法，只为他捏一把汗。
其实韩坤也不确定自己要怎么办，不过他清楚自己不能若无其事的做个旁观者，他应该有所行动。对，明天去广州。
可是，找个什么理由去呢？如果说特意去看她，未免太郑重其事了。邀沈平一起去？那更加大张旗鼓……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用出差顺道的说法最合适。
于是，在SH之行的两年半后，他们终于实现了“到家里吃饭”的约定。韩坤买了很多礼品，包括给老年人用的，给小孩玩的，他没有特意给张小云买礼物，他觉得那样有些过于隆重了。张母和豆豆都很开心，张母巴不得女儿多结交些年龄相当的男士，早点走出前段婚姻的阴影，先是看到一个闫子峰，现在又来了个韩坤，她自然是喜得合不拢嘴。至于豆豆，当然是得到了心爱的变形金刚，小嘴也变得格外亲热起来。三人在客厅里坐着，张母和韩坤拉着家常，韩坤逗得豆豆不时咯咯的笑。
韩坤从客厅里往厨房望去，小云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着，她今天买了很多菜来款待这位深圳来的友人。韩坤望着她的身影出神，他觉得这就是他一直憧憬的生活，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
张母把一切看在眼里，乐在心头。她叫着豆豆到旁边屋里玩，韩坤就走到厨房问小云有什么要帮忙的。小云见他闲着无聊，就让他帮忙洗菜。两人默契地合作着，递来递去免不了肢体接触，加上不时四目相对，两人的脸上都浮起了红晕。韩坤一开小差把龙头放大了，溅了一脸的水花，两人都大笑起来。
饭后聊了会儿，韩坤提出要走，他在附近订了宾馆，从小云家可以步行前往。豆豆礼貌地和他说再见，还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韩坤笑说：“韩叔叔脸上的痘痘被你亲过，一定会很快消掉的。”还用胡碴子蹭了豆豆两下，惹得小家伙至挠痒痒。小云穿了件外套，让母亲先带豆豆睡，说是要去送一下韩坤。张母连连答应。
去往宾馆的路不长，出了小区，走过一条绿道，穿过一个街市，转进迎宾路的一个巷口就到了。一路上，他们的步调很慢，就像平常的饭后散步一样悠闲，他们随意说着话，共同沐浴着这南国的夜。
“我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有这么一天，你、我，还有阿诚和肖志他们，一起这么走着。”韩坤沉浸在回忆中，侧头怔怔地望着小云，“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小云说，她怎么可能忘呢？“那天你们从厦门过来玩，我带你们登了电视塔，游了珠江，晚上也是送你们回宾馆。”
“时间过得真快。小云，对于以后，你是怎么打算的？”他认真地问。
“首先要努力工作，给豆豆创造一个好的物质条件，”小云想了想，说，“如果父母愿意的话，把他们接来同住，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你不想再给豆豆找个爸爸吗？”韩坤追问。
“我想过，但是感情的事要看缘分，刻意不得，不是吗？对此我是有前车之鉴的。”
“你们公司那个闫部长是不是在追求你？”
“谈不上追求吧。只不过两人的境况有些相似，对我多些照顾而已。”
“你还是要谨慎对待，我看出他对你不太一般。要多了解他的背景、性格什么的，以防上当受骗。”韩坤像兄长一样叮嘱着，这让小云有一丝感动，也有一点哭笑不得。他是在怜悯我吗？还是真正的关心？她似乎都不需要。“我相信，就算没有男人，女人也一样可以生活得好。”她执拗地冒出一句，似是反击。韩坤一愣，难道他刚才说错话了？激怒了这头外表温驯的小犟驴？
小云见他无辜的样子，又忍不住反过来安慰他：“放心吧，我会记住韩总的教导，小心提防身边的人的，特别是身边的男人。”
韩坤说：“我只是怕你上当吃亏。”
“我知道。我还记得上大学时你给我写的信，也是千叮万嘱，那时候我想，你真像是我的哥哥。或者你生来就是当领导的，习惯这样说话。”小云回忆起从前，这样说道。
“是吗？不会吧？那时你是人尽皆知的学霸，我只是无名小卒一个，我在你面前应该是唯唯诺诺才对啊！”
“在学习上是唯唯诺诺，但在其他事情上，你对我还是挺照顾的。有些事可能你忘了，但我是不会忘的。”
这时他们已走到热闹的街市上，碰巧一家甜品店正在做活动，一个店员发给他们一人一个甜筒，请他们帮忙做一个宣传，“这两位靓仔靓女，可否请你们合影一张，我们贴在店里的照片墙上，你们可以写下文字，留下美好的回忆。”两人相视一笑，欣然答应了。照片很快出来了，两人手拿甜筒，甜甜的笑着，店员把图片剪成爱心状，贴在墙上。请他俩写字的时候，小云让韩坤写。韩坤想了想，大笔一挥，写了七个大字：故地与故人重游。
走到宾馆那个巷口的时候，韩坤好几次试图牵过小云的手，但都缩了回来。关键时刻，他还是迈不出那一步。他觉得不太痛快，分别时索性把实话说了出来，他说，他是特意从深圳过来看她的，没有所谓的谈业务。
小云这次是真的感动。以致良久未说出话来。但是那三个字，韩坤硬是噎在嘴里说不出来。两人在宾馆门口又寒暄了几句，小云担心豆豆找，就说“我不送你上去了。欢迎下次再到家里来玩。”互相说了再见，小云转身离开。没走几步，便听韩坤喊她的名字：“张小云！”她诧异地回头望。只见韩坤站在原地，扯高了嗓门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我在你的心目中是什么样子的？”
小云呆住了，她怀疑自己是否听清了他的话。
你在我的心目中是什么样子的？她想，我应该告诉你吗？你那么英俊潇洒，热情豪迈，从我十六岁时你送我生日卡片，说出那句“生日快乐”时起，我的心就被你侵入了，你不断占据着它，又不断侵蚀着它，它曾为你欢欣雀跃，又曾为你黯然神伤，你就像一个幽灵一直住在它的密室里……只是时光荏苒，历经沧桑，这个幽灵似乎渐渐死去……
她能告诉他这些话吗？她不能。只能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看着韩坤伫立在风中的样子，莫名地回答一声：“故人。”旁边街上车来人往，韩坤没听清，大声问：“什么？”“就是老朋友，知己！”张小云冲他喊道，笑在两人脸上弥漫开来。
之后的几夜，小云又反复做着一个有关韩坤的梦，梦中的他面对大海，不时回头朝她笑着……难道真像人们说的，第一个打开少女心扉的人，往往是一辈子不能忘怀的？
韩坤回去深圳后，也断断续续想起以前的往事，他印象深刻的那个同桌女孩，仿佛还坐在他的身边，春风般的笑容能融化他的一切……
回忆固然是美好的，但沉浸在回忆之中是可怕的，于事无补的。这以后的一段时间，韩坤更多的做的是不时给她打个电话，发条短信，或者在网上留言，和她分享生活和工作中的一些事，他觉得和她断了联系是一件可怕的事，他的生命里不能没有这个女人。
韩坤的母亲通过肖志得知了一切。原来她早就怀疑儿子的感情生活不太那么单纯，便派肖志帮她盯梢，肖志一方面是执行老太太交代的任务，另一方面也不想韩坤误入歧途，他一得到韩坤去广州看小云的消息，便向韩母汇报。韩母怒发冲冠，拍案而起，她绝不容许儿子去找一个离了婚还带个孩子的女人！
韩母不想从儿子这里下手，她想从小云那里开刀，她首先想到的是给她打电话探清她的意思。“你好，请问是张小云女士吗？我是韩坤的母亲。”喊母一发音，张小云就预料到将要发生的事，果不其然，在客套了几句后，韩母便说：“我得知你是一位很优秀的女士，虽然有一段不太美满的婚姻，但仰慕者比比皆是。我儿子韩坤不才，能和你做做普通朋友就罢了，千万不要再越雷池半步，否则于己于他，都不是一件好事。张小姐是明白人，应该知道怎么做，凡事适可而止。”张小云觉得很受侮辱，她不客气地回应说：“您想多了，我和韩坤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我对他亦没有非分之想。不过他要是对我有意思，也不是我能掌控的。还有就是，您实在不该小瞧自己的儿子，他其实是个很有才干的人。”
放下电话，张小云觉得所受的屈辱释放了，但又担心自己过于刻薄伤了老太太，唉，管不了那么多了，义愤之下才说了这些话，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有些话忍住不说到后来未必是件好事。隐忍的代价她又不是没有尝过的。另一方面，她也在隐隐的担心，她和韩坤到底有没有将来？他们的将来在哪里？她不禁感叹情路艰辛！
韩母在张小云处受了气，只能找自己的儿子摊牌了。她给韩坤打电话，明确禁止他再和张小云来往，说韩家不会接受的。韩坤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母亲是从哪里捕风捉影听到了这些事，后来他找阿诚、肖志问话，才知道是肖志通风报的信。他很气愤，同时对母亲的做法很不满，他说：“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不用您来操心。”韩母也不示弱：“反正我们韩家是不会承认这样的儿媳的！你自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