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义救水寒
翌日,海涵约了钟馔玉喝茶。茶楼就在警察局对面。可以观看局里的动静。韩一少他们备车去了。钟馔玉忽然道:“你看,黄奇云。”
海涵往下一瞟,正看见黄奇云换了何劲松的胳膊从警局里走出来。两人互觑了一眼,忙跑下楼。远远地,海涵叫道:“奇云!”
黄奇云回首看了她们二人一眼,对何劲松道:“你先走吧,我一会再过去。”何劲松点点头,先行走开了。
海涵走过去道:“奇云,你这是干什么呀!”
钟馔玉道:“是啊!你明知他有老婆孩子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黄奇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知道你们关心我。我也没办法。我妈得了一场重病。需要一大笔钱,所以只好……”
海涵道:“那你也不用这样,大家都是好姐妹,你有困难。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可以跟我们合计一下嘛!”
黄奇云道:“我知道你们为了我好。我也很感谢你们对我的一番心意。可我不想拖累你们。”
海涵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见外呢?……这样吧!我们去买点东西,去看看伯母吧!她在那家医院呢?”
黄奇云忙道:“不用了,我妈她不在上海——她,她去外去就医了。”
钟馔玉奇道:“还有什么地方,医疗水平比上海更好吗?”
黄奇云道:“是……是到国外就医去了。所以费用比较高。”
两人这才释然。海涵道:“以后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们说。”
黄奇云点点头,感激道:“一定会的。”
“大小姐,你……你来了。”一个姓翟的工头半惊半半疑地道。心知这位大小姐就好惹。
海涵点点头,道:“不错。我是奉我爹的令,来提明天的货的。”
翟工头道:“可是老爷没说过有人要货。也没打过电话。还有一些手序……”
海涵打断他的话道:“什么手序不手序。顾主就是上帝。人家要提前交货,你爹抽不身,只好让我来了。不可以吗?”
翟工头正想说什么,韩一少拨出枪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对大小姐无礼。小心我蹦了你。”
翟工头唬了一跳。心道:“这要杀了我,也是白杀。人家爷俩的事,我凑什么热闹。”当即点头哈腰道:“提就提吧!大小姐,您请。”
当下众人顺利地提了货,杨长而去。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有什么紧要的任务吗?”黄奇云见众人在擦枪,不由惊诧道。
韩一少这时起身道:“奇云,是你来了,这边坐。”
黄奇云坐下道:“你还没说你要干什么?”
五花马道:“还能干什么?冲进警察局救易队长呗!”
“什么?”黄奇云道:“他已被带到日本大使用馆了。你们就是把巡捕房掀翻了也找不着他了。一定会扑个空的。“
众人都是一怔。崔嵬道:“这是真的。“
黄奇云道:“我也是听何局长说的。应该错不了。而且,姓何的也怕不安全,担责任,像握着个烫手的山芋。刚好日本大使馆要这个人,就送了个顺手人情。”
韩一少蹙眉头道:“这可就麻烦了。自从上次事以后,大使馆一定严加戎备。我们的人手,武器装备,技术力量,都不够瞧的。听说他们还调了一个小分队过来。很有名的闪电小分队。而且丘信久铸也快从日本回来了。这个老狐狸很难应付的。”
众人心里一沉,静了下来。良久,五花马才道:“下午再讨论一下行动方案吧!干革命也要吃饭的,是吧!黄小姐一定饿了。一少,你陪黄小姐去吃饭吧!”
韩一少默默地走过去。钟馔玉不快地“嗯!”了一声。若有所思的韩一少没什么反应。钟馔玉芳心一痛。海涵敏感地察觉到什么。拍拍她的香肩,无言以对。
五花马这时忽道:“万二爷!”
黄奇云心里一震。抬了一下头,果然万古愁来了。
万古愁看了她一眼,道:“你也来了。”
黄奇云点点头,崔嵬道:“你们认识?”
钟馔玉淡淡道:“当然认识了。像黄小姐这样的人,认识的人多了,都是有头有脸的。”
“馔玉!”海涵扯她一下。
钟馔玉道:“你喊我干什么?我说得本来就是事实。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要心痛也轮不到你我。自然会有人为她操心。我们以后还是少管为妙。”说完,自顾自地转身走开了。黄奇云神色一惨!
“馔玉姐,这两句台词是什么意思?”黄奇云拿着剧本问她。
钟馔玉看了一眼,是“周公恐怖流言日,王莽谦恭日下时。向使当时便身死,一生真伪有谁知”因道:“这是唐诗中的两句,意思是说,好人都害怕流言蜚语。坏人都会装谦厚良和。如果在真伪还没有分辩的时候,就死了。那么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了。唉!我说,你到底是不是汉人,怎么连这两句都不明白。”
“向使当时便身死,一生真伪有谁知?”黄奇云呢喃道。忽想道:“涵儿她们对我实在太好了。如果我现在就死了。她们不是永远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了吗?即不会伤害她们,也不会背叛大和民族。对我来说,这是样是不是最好的结果呢?最起码,涵儿她们会想念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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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浩荡的黄埔江边,黄奇云恍恍惚惚地向江里走去。任凭江水淹没她的脚,膝盖,胸,肩,甚至到脖颈。
“天!你在干什么?”万古愁惊呼一声,摆了一下手,有两个手下游了过去。把她拖出江面。“放开我。”黄奇云叫道,不小心呛了一口江水。
万古愁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幸好我来了。”
黄奇云喘着粗气道:“要你管,死了不是更好。告诉你,我是你们汉人的敌人。为什么还要救我。”
万古愁道:“别这样说,你是我的女儿,救你是应该的。孩子,别忘了,你也是一个汉人。你身上不光流着大和民族的血,也流着大汉民族的血。你的心胸应该放宽一点。”上前扶起她。
黄奇云甩开他的手,道:“不用你管,我自已会走。走什么样的路,不用你教我。”踉踉呛跄地向前走去。
“站住!”万古愁忽尔历声道:“我不能再让你冒险,更能让你对不起你的民族。阿昌,阿彪,把她给我带走。”两个手下应声向黄奇云走去。
待得他们走近,黄奇云蓦地弯身拨出他们身上的枪,朝自己的腿上开了一枪,鲜血溢了出来。黄奇云冷冷道:“我知道我欠你的,因为我的命是你给的。这一下,该可以偿还了吧!”
万古愁大为震怒,良久,涩然道:“你走,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以后你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了。”瞪了她半响,突地厉声道:“滚!快滚!”
黄奇云心里竟然一痛,倔然道:“很好!我已经用我的血,还了你给我的这条命,我们谁也不欠谁了。”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滩边。
出江边不久,就在街上碰见了韩一少。
“奇云,你这是怎么了?”韩一少见黄奇云脚上流着血,不由大惊道。趋步上前扶住她。
黄奇云怔了一下,支唔道:“前面发生巷战,我不小心中了一枪。”
“是吗?”韩一少道:“我去看看。”
黄奇云道:“不用去看了,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韩一少奇怪地道。看了一下她的腿,又道:“你身上不害流血。这样吧!我就住在附近。我给你上点药包一下。”
“这……”黄奇云迟疑道。
韩一少道:“什么这,那的,都是同志,有困难,应该互相帮助的。”拦腰抱起黄奇云,向他所住的那层阁楼走去。
刚上完药,忽听钟馔玉在外面道:“一少,你看我买了你最爱吃的叉烧回来了。”随着声落,门被推开了,钟馔玉走了进来。见状一呆。
黄奇云略为慌道:“馔玉,你别误会……”
钟馔玉丢下叉烧,闷哼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黄奇云急道:“一少,你还不快去追。”
韩一少叹息道:“何必去追。早晚是要让她明白的。这样不也好。省得我费一番唇舌。”
黄奇云失声哭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韩一少道:“为什么?难道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给我一次机会,行吗?算我求你……”
“我……“黄奇云无言以对。她怎么能告诉他,她是中日混血儿。她怎么能背叛养育过她的大和民族。
丘信久铸正在批阅公文,忽听一声“报告”道:“进来。”
一个卫兵走了进来来。行了个军礼,道:“外面有个包小姐,要求见您,您看。”
丘信久铸一呆,放下笔。半响才道:“有请包小姐到客厅里。”
丘信久铸步入客厅,果然见包涵正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略喜道:“包涵,想不到,你会来。我还以为,我们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海涵徐徐转过身,道:“你不用高兴得太早。我是来跟你谈一笔交易的。”
丘信久铸铸诧道:“交易,你能跟我谈什么交易?”
海涵看了看卫兵,丘信久铸摆摆手,卫兵退了出去。这才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海涵道:“开门见山地说,易水寒是不是转到你们大使馆来了。”
丘信久铸道:“不错,你是怎么知道的?”
海涵道:“我当然有我的办法。”
丘信久铸摊开手道:“是又怎么样呢?这回,我不会心软,你们也别想再救走人了。”
海涵站了起来,踱到他面前,娇声道:“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我吗?如果你放了他,我……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丘信久铸面上抽搐了几下。突然握住她的肩头,愠怒道:“他究竟是你什么人?你竟愿意为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上次还帮他救人。难道,你们是一伙的,还是……他是你的意中人吗?”
海涵心下念头急转:“不能让他知道我的身份”应声道:“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他……他是我表哥,我姨妈为他耽心得要死。天天以泪洗面,我好难过的。”
“真的。”丘信久铸道。海涵点了点头。
丘信久铸道:“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你,但我还是愿意让你满意。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办法。“
夜刚拉开帷幕,海涵亲眼看见易水寒走出大使馆。这才放了心。
丘信久铸打开留声机道:“你还记得这首歌吗?一次元旦晚会上,你唱的就是这首《昏天黑地》不知迷倒了多少人,我的心,也从那一刻被你捕获了。”
海涵道:“好多年了,难为你还记得。”
丘信久铸道:“我说过,你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留声机里传出轻柔的音乐:“恋爱中的人,昏天黑地,不知日月,不明黑白。局外的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敢越雷池。两个世界,不同的心,一边下雪,一边下下雨,让我雨雪交加。满天的誓言,溶解了热情。过尽繁华成凄凉。美丽的糖衣不再甜蜜。新的**,又出现在你面前。海誓蜃楼,总是虚幻。胡天明月心。我用一生演义动人的传说。这热情已渐冷却。付出的却收不回。容颜已老,情难了。刹那是永远。心里流的还是你的影子。”
丘信久铸走过去。搂住她的小蛮腰,在她的玉唇上,颈上轻吻起来,手也开始不安份地在她身上滑动。两人倒在软塌上。
翌日,海涵穿好衣物,就要走出去。忽听丘信久铸道:“你要干什么?”
海涵道:“交易完了,我也该回去了。”
丘信久铸跳起来道:“不,我不许你回去。”
海涵倒退两步,道:“你凭什么这样?你还是醒醒吧!我们之间是没有结果的。”
丘信久铸摇摇头道:“谁说不会有结果,我妈也是一个华人,他根我父亲不也过了快半辈子。再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要对你负责的。”
海涵冷笑道:“负责?你什么时候能对你们的罪行负责的时候再对我负责吧!”
丘信久铸默然道:“要是有了孩子呢?”
海涵冷冷道:“我会拿掉它。”
丘信久铸摇摇头道:“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冷漠的话来。难道同学这么多年,你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海涵颤声道:“没有,在我知道你是日本人,而且是丘信祷之的儿子时,就一点感情也没有了。”欲去开门。
“这么说,原本是有一点感情的了。”丘信久铸心下想。趋步推开她道:“你别想再出去了。我不能再让你冒险了。你知道,我舍不得的.转身”“咣啷”一声,出去把门反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