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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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归乡

耀眼的阳光通过玻璃层照射在马良的脸上,像是在安慰马良,或是在开导马良吧……

马良砸了砸了痛疼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走出家门。

他要去看望姨奶,也就是马怀民的二姨马良与张静的媒人,这是东北习俗,远方归来的子女,必须要去长辈家看望。

马良漫步在村中仰望着附近的房子,多数人家还是用土砌成,硬杆做房梁支撑,门户一律是杨木做的,院子都不小,不用的地方播种上了玉米,树木参差在房屋前后,鸡鸭像是巡逻队游走在周围,丘陵中的泉水,形成一条小溪,穿梭在村中,无拘无束的漫游着,溪边的杨柳枝繁叶茂,老人在树下乘凉下棋,孩子们提着鞋光着脚在水中打水仗,微风拂面,绿树成伞,幸福安乐,一目了然。

“好小子,回来啦?”

“哎,张大爷您歇着那!”

“小马,有时间过来下两局阿!”

“李二叔的棋艺可是远近闻名,我有时间肯定会讨教几盘的。”

“咦?这不小狗剩子吗,都长这么大了,哈哈……”

“叔叔好……”

马良与人群打着招呼,转眼间就来到了姨奶家,马良姨奶叫李碧涟,老伴儿死的早,儿女在外地工作。

“姨奶,我回来了。”兴奋的马良走进大门就开始叫唤。

“哎呀,马良回来了,快让姨奶看看瘦了没?”听到声音的李碧莲从房子里走出来兴高采烈的说。

李碧涟:六十多岁,白发过半偏瘦,穿着深蓝色小黑梅花的上衣,缎纹蚕丝料的黑色裤子,黑色平根儿凉鞋,手拿蒲扇,满面皱纹。

“我大舅妗子们多前儿回来的啊?”马良擦擦汗水边说着边进屋。

“他们比较忙,过年也就回来一次,还得匆忙的走,老想接我去城里,可我一辈子过惯了农村生活,我不愿去市里受罪。”李碧莲手拿蒲扇给马良扇着风,唠着嗑走进屋里。

两间正房地方很大,进门是厨房,硬土地面,左右有灶台,北墙上供着灶王,灶王相下面是用红松木打造的橱柜,屋顶是用竹杆和一根直径30厘米的杨树做顶梁。侧面摆着桌椅,厨房干净朴素,右转进正房,正中央有两拳粗细的顶梁柱,东墙上挂着毛主席的相,相片下是红松木的茶几椅子,火炕与窗户相连,窗户对面是一排大红柜子,有一米多高,长有两米宽有80厘米,三个柜子整齐的摆放在屋里,没有一丝尘土。柜子上面按着靠墙镜,左右都有字迹,像什么,一心跟着共产“当”,时刻不忘毛主席等红色字迹。镜子上面挂着古老的机械钟,此时还在摇摆着。

“姨奶,我把东西给你放着了。”马良把手中的礼品放在柜子上。

“你这孩子,你爸前些天给我买的东西还没有吃完那,你又乱花钱了。”从后面跟进来的李碧莲责备的说道。

“您老儿就别推辞了。”

“你这孩子。”李碧莲慈祥的面孔中显现出了笑容。

百善孝为先!孝是可以培养的,不要怕孩子为长辈乱花钱而推辞,更不要埋怨长大后的子女不孝,只因我们从小就没有培养子女怎么尽孝,长大后的子女就会对孝没有概念。如果子女没有孝的概念,子孙更没有孝的概念……

“小静和你回来了吗?你们多前儿结婚啊?”

“她找到工作了,暂时回不来。”马良微笑着回答,内心却要承受着无奈与忧愁。

“考上大学不容易,找到工作更是难得,唉——都这样,对了马良,前些天听村里说要找个小学老师,因为村里二三十孩子还不能开学校,又距离正规学校太远,村长有意找个文华好的教教孩子。”

“哦?那我现在回去问问,如果可以,我就去教。”马良点点头,与李碧莲告辞转身离开。

“你这孩子,说走就走,姨奶还想给你包饺子那。”走出院子的马良不曾听见,李碧莲嘴里唠叨着,双眸透过玻璃看着马良慢慢走远。

马良快步走到村部大院,正好遇到何支书。

“嗨!都找你一圈了,可累死我了。”本想找马良的何支书兴奋的说。

何支书:四十多岁,微胖,旧老的黑色中山装,并没有油腻或是补丁,脚下穿着一双灰色板鞋,粗糙的双手,黝黑的面容,以及脱发的脑袋,这让马良知道,这个人吃过不少苦头儿。

“是不是教书的事情阿?正好我最近也没有事情,如果可以,我就在家教书了。”马良已经猜到何支书为什么找他,所以提前的说出来。

“好好,我这几天都愁死了,昨天听说你回来,我也没敢打扰,今天一早才去你家,你爹说你去李姨那去了,我刚刚到李姨那,她说你刚走,我又折回来,真是饶了一大圈。”何支书边擦着汗边和马良唠着经过。

“哪天开始教书啊?”马良询问着何支书。

“呵呵,哪天教书都听你的,我们的设备都准备齐全了,如今就差一位老师,你说多前儿就多前儿。”

“既然都准备齐全了,明天八点我就去,行吗?”

“那太好了,有你这个老师,孩子们就不用跑那远上学了。”

大学毕业的马良并没感觉自己是回报人民,他只是做一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马良回到家。

“今早老何找你,我就知道准没有好事情,我告诉你马良,我省吃俭用、起早贪黑的供你考大学,不就是想让你别走我的老路吗,现在倒好,考个大学回家教上书了,我不同意。”回家后的马良和父亲一说教书的事情,马怀民不但不同意,迎来的还是高声训斥。

“孩子大了,你就别管了,教书也挺好,教几年,混个正式的老师,还是公务员又是铁饭碗,不也挺好吗”

“放屁!你知道什么,就咱们家庭,公务员轮到你头上?反正我不同意,除非我死留儿。”

“你这人怎么说话那?快走吧,我们还得去玉米地打药。”良母劝说道。

“我不去,今儿我哪里也不去,这王八蛋要是去教书,我就把他腿打断。”

马良的母亲王金素边说着话边撕扯着马怀民走出了大门,马良呆呆着站在原地,空荡荡的房间只留下机械钟在那里,嘎达嘎达的摇摆着。

为什么而上学?马良不断自问着,记得马良上小学时老师说过:为中华儿崛起而读书,上中学时老师说过:欲求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考上高中老师又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如今终于考上大学了,老师却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马良却感悟出: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十年寒窗苦读日,思悟天下穷富世,都想上天考功名,谁愿下地留人间。

读书本是自修行,何必作者再说明。纵然才高瞎思悟,也是辜负众圣明。

“读书只是提高自己,我喜欢农村,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喜欢这里的山清水秀,谷雨播种时:我宁愿扶犁牵马,秋分收获时:我满足于拽棒掘秧,我喜欢春天奔跑在大地上放风筝,夏天躲避在树荫下谈笑,秋天撒汗在田间,冬天在土炕上握着浓茶。”马良安慰着自己步履蹒跚的走到电话边轻轻按了几下。

“喂?怎么了?”在食堂吃饭的张静温柔的问道。

此时的张静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公装,亮黑的头发已经高高的盘起,高跟鞋,黑丝袜,低胸白色衬衫,再配上一块手表,手拿电话,轻握餐具,真是一幅女强人姿态:晶莹剔透,完美无缺。

“我……没事,想你了。”马良欲言又止,他怕自己的心事影响到张静工作。

“呵呵,我也是,我吃饭那,一会给你打回电话。”

“算了,不用了,我也没有事情,你还是忙吧。”马良迟缓的把电话放在了话机上。

马怀民夫妇直到下午才回来,马良也帮助他们做好了饭菜。

“呸……这玉米花真他妈烦人,划死我了。”马怀民把嘴里掉进的玉米花粉吐出后,疲惫的说道。

马良跑出去,立即从母亲肩膀上接过打药的喷壶,扑面而来的却是敌敌畏刺鼻的味道,那种异味就像是菠菜那样,似苦似闷,胃里的酸水立即涌出,马良赶紧屏住呼吸,险些吐出口。

马怀民的衣服湿透一半,脑袋上夹杂着灰尘与玉米花粉,面目被玉米叶子划出了好几道伤口,稍重的都已经渗出血迹了。

“爸妈,晚饭做好了,你们洗洗就吃饭吧,明儿有活我也去干。”马良看着父母疲惫的身体疲劳的眼神,感慨之余更多的是如何分担。

由于敌敌畏药劲太大,马怀民夫妇换换洗洗折腾了半个钟头,才坐在饭桌上。

“等我们做什么?吃饭。”马怀民看到自己儿子弄的三菜一汤,心里感动的说。

马良以前不会做饭,因为学习紧张也顾不上做饭,直到大学期间,马良出外做兼职时才学会做饭。

“哟,我儿子从哪里学的厨艺啊!”王金素进屋问道。

“呵呵,以前在兼职时跟饭店厨师学过几天,还不知道滋味怎么样那。”被父母夸奖的马良笑嘻嘻的回答说。

一家人围桌坐下,马良帮父亲拿来酒正式吃饭。

“马良啊,爹有话和你说。”饭桌上马怀民放下酒杯严肃的说道。

马良放下灰木色的筷子,准备迎接批评。

“哎……今儿你妈在地里说的一翻话,我感觉也有道理,我们人老了,路给你铺出来了,今后你怎么走,我们就不去管了,如今我尽最大的努力,让你发挥最大的长处,明天你就去教书吧,好好干,争取做老师。嘶……”马怀民说完后,拿起酒杯一仰脖喝下了烈酒,纵有千言万语都伴随着“嘶”声而离去。

马良感觉:疲劳的父亲又多了几分沧桑,添了几许无奈,加了几缕白发。

一顿饭,大家都没有在说话,只是静静的吃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