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枚的女人香草坐在林枚的床旁,她睡着了,睡得那么的香,她依稀看到林枚依然健康的向她走来,帮她擦拭脸上的泪痕。“我没有事的,那都是你做的梦,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林枚说着帮她擦着泪珠。香草笑了,发自内心的灿烂的笑。原来林枚没有病,都是自己做梦。该死的自己,怎么能做这样的梦。香草在心里埋怨着自己,又幸庆这多亏是梦。可怜的女人已经几天没有合眼了。
这些天里,香草一直没有合眼,那些可怕的镜头时时萦绕在她的眼前,她无法把她的视野逃出那可怕的界面……
香草正在家里做午饭,等着上学的大女儿和电工的丈夫回家吃饭。只见大女儿芳芳哭泣着从村子急忙的奔跑回家来,边跑边喊:“妈妈,我爸爸从高压电杆上掉了下来,村子的人都在那里”。香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芳芳,别急,慢慢说。你爸爸怎么啦?”香草听完芳芳的语无伦次的再次叙述。她的脑子蒙的一下晕了,她顾不上锅里正在煮着的面条,顾不得卸下带在身上的围裙,疯狂的向那高压配电房跑去。女人疯狂的哭喊着,狂奔着,身后的风中留下了女人悲戚的哭声,那哭声湮灭在风中。
林枚的母亲从后院回来,远远看见儿媳妇疯狂的跑出了屋外。老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叫住孙女:“芳芳,你妈怎么啦?正做饭怎么跑出去了?”芳芳痛哭流涕地扑到在了奶奶的怀里:“我爸爸从电杆上掉了下来,我爸爸从电杆上掉了下来。”老人听着这青天霹雳样的打击,老人痛苦的差点晕了过去。老人从年轻守寡养了这唯一的儿子,就指望着儿子了。老人拉起孙女也向那配电房方向跑去,哭声湮灭在风里。
林枚从电杆上坠了下来,不醒人事,那右脚的脚登还带在他的脚上。村里的人都赶来了,村子的干部也来了,香草来了,林枚的妈妈来了,林枚的女儿也来了。她们声嘶力竭的哭喊着,穿过拥挤的人群扑向林枚的身体。而林枚却无动于衷,他只那么静静的躺着,躺在那冰凉的地上。他的头部流着血,他的腿部流着血,鲜红鲜红,那血液分明向土地渗透,地下刹那间印出个人影,鲜红鲜红的人影。林枚满身是伤,血依然淌着,他的女人香草附下身来,跪在林枚的身前,悲痛欲绝。
“林枚为了大家,摔成这个样子,我们一定要竭尽全力抢救,保住林枚的性命。”在村长的指挥下,年轻力壮的青年用担架把林枚抬向火车站。在八十年代的农村,汽车还没有通向林枚的村子,只有赶晚上的火车直奔省城,希望林枚能坚强的支撑住。
林枚终于被送到了省城的医院,终于还坚强的活着。
林枚已经昏迷了五天。他躺在洁白的床上,脸色苍白,和那白色的床单形成一体。他的生命垂危着,他的脑部受了重创。虽然幸庆没有颅内的出血,可林枚的脊柱受了严重的创伤,受伤的位置在腰椎的上部。林枚的头部用绷带包扎着,腿部缠满了绷带。活象一个被绷带包裹了的人一般。
他的女人一直守在他的旁边,他无视他的女人的存在,无视他的女人的哭泣,他只那么静静的躺着,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张南是林枚的主治医生,中年的张南医生平易近人,技术精湛,他给林枚做了最精细的手术。脊柱的修复手术。手术很成功,可林枚的情况确实很严重,能保住性命已经实属不易了。张医生看着林枚的可怜的女人。他不忍心再给这个可怜的女人再次的打击,还是等等再说吧,等林枚度过危险期。
已经五天了,林枚的生命依然垂危着,他一直昏迷,还没有醒的征兆,香草着急着。一个可怜的女人在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主意,那可怜的女人每天看着林枚的样子,盼望着林枚的清醒,人们劝她休息一会,她怕林枚醒来要见她,硬是不肯就此离开病床一步。五天里,她消瘦了一圈,原本水灵的眼睛只看到泪水盈溢着。大家都在为林枚担心,为林枚捏把汗。才33岁的男人,多可惜呀。
香草在睡梦中听着林枚在呼唤她的名字。林枚要喝水,他渴了,可香草醒不来,她睡的很死、很沉、很香。她陶醉在她甜蜜的梦中,她不愿醒来,不想离开那甜蜜的梦境。她依稀觉得林枚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手,在向她求救,她打了个冷战,原来不是梦,她猛然惊醒过来。是的,是林枚的冰冷的手在拉她的手。此时的香草,顾不得林枚要说什么,只惊喜的狂喊着跑出了病房:“林枚醒了,大夫,林枚醒了,他醒了”。女人喊着叫着跑向护士办公室。
夜已经很深了,人们都已经熟睡,病人都已经熟睡,只有林枚的女人在黑夜里依稀看到了黑暗处透着的光明。女人喊叫着,仿佛幸福又重新回到她的身边,仿佛阳光又重新照耀在了她的脸上。女人肆无忌惮的喊着,她要向这个世界宣布,她的男人醒了,她不用再痛苦了,她终于可以又幸福了。可怜的女人,这就是她的幸福,她又可以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