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穿越了
一阵饥饿感袭来,裴令仪悠悠转醒,她艰难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打着补丁的灰色帐幔。
环顾四周,黄泥砌成的房子矮小且逼仄,不大的房间堆满了杂物。
唯一称得上的家具,只有身下这张床和一个没了门的柜子。
看着眼前的一切,记忆如潮水般袭来。
原身叫裴令仪,今年刚满十岁,因一场风寒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自己这是穿越了?竟然穿越到一个历史上不曾有出现的朝代!
此时唯一清楚的是她穿越到了裴家村。
裴家尚未分家,裴老头育有二子一女。
老大李文发其妻孙氏,育有二子一女,分别是十四岁的大堂哥裴青杉,十二岁的堂姐大丫与四岁的小堂弟狗蛋。
父亲裴尚文与母亲杜氏育有一子一女,只是在这个落后的古代,小儿子仅活到三岁就病逝了。
裴令仪心里苦笑,在现代时自己是个孤儿,在政府的照料下她顺利的大学毕业,眼看日子慢慢变好,却遭遇了意外!
不由长叹一声,‘幸好,自己无牵无挂’沉浸在回忆中的裴令仪忽然听到脚步声,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小萝卜头端着一碗药踉踉跄跄向自己走来,来人正是原主的堂弟狗蛋。
看到自己醒来,小人儿满脸兴奋的道:“二姐,你醒了?昨天我怎么唤你都不理我,可把我吓坏了。”
随即举起黑乎乎的药碗递到裴令仪手中:“二姐快些喝吧,我摸过了不烫的,郎中说过只要喝了药,你的病就会好。”
裴令仪接过药碗,瞅着小男孩利索的爬到床边坐下,眨着清亮的眸子狡黠的道:“我偷偷放了糖,不苦的姐姐。”说完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看着眼前的小人儿,穿着灰扑扑的褂子,空荡荡的衣服明显的不合身,长期营养不足,显得脸色暗黄,整个人看起来又瘦又小。
在这个一场风寒能要人命的时代,裴令仪别无选择的端起碗深吸一口气,黑乎乎的药汁顺着喉咙往下一口气喝完,强忍住不适,顺了口气问:“你婶娘呢?”
小孩儿坐在床边,苦着一张脸有些担心的开口:“婶娘说头晕,要歇一会儿!二姐,婶娘没事吧?”
摸了摸小孩儿枯黄却格外柔软的头发道:“走,带二姐去看看!”
小孩儿明显有些犹豫,“阿姐病好了么?要不要休息会再去?”
裴令仪:“阿姐喝过药,这会子不难受了,走吧!”
狗蛋这才从床上跳下来,拉起裴令仪的手往屋外走。
裴令仪牵着堂弟的小手走出房门,入目的是几间破败了瓦房,外墙上糊着黄泥巴。
老旧的屋檐下挂满了各式干菜。院落中堆满了刚刚收回的谷子,墙边的空地上用栅栏隔开,十多只鸡仔正欢快的觅食。
矮小的泥巴院墙隔绝不了行人的视线,裴令仪站在房门前依稀还能看见远处田间忙碌的人们。
此时正值秋收,村里的人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
杜氏因女儿生病,提前从田中回来,只是煎药时脑袋直发昏,此时正坐在屋檐下休息!
大伯娘孙氏因杜氏提前回去,觉得杜氏占了便宜,找了个由头自己也提前回来。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屋檐下的杜氏,把手中农具重重的往墙角一扔,对着杜氏嚷道:“我们忙了一天累死累活,本以为弟妹儿回来能够给我们做一口热乎饭儿,却原来在这儿躲懒来着啊?”
杜氏赶忙起身,“不是,我是给令仪煎了药后,头直发晕就坐了会,我马上去做饭。”
“头晕?我还恶心呢,一天到晚就你们事多!”
杜氏低着头,默默的听着大嫂的责备不吭声。
她知道嫂子是在抱怨,令仪这两天看病,花了公中不少银子。
这时其他人也运着粮食回来,听到大嫂数落自己妻子,裴老二忙上前安慰妻子:“我看你脸色不好,你先回房间休息,剩下的事我去做!”
杜氏拉着丈夫的手执意不肯。
大伯娘看着在眼前拉拉扯扯的夫妻,更是气愤讥诮:“二弟妹真是好福气,遇到二弟这样会疼媳妇的!我可不敢劳烦二弟,二弟的手可精贵着呢,以后可是要金榜题名的,我怎么敢使唤二弟呢?”
裴老二听到大嫂这么说心里一紧。
是了,这次秀才考试自己又落榜了,这已经是第三次落榜,少年时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现在就有多沮丧和落寞!
大嫂的话无疑是在裴老二心头捅刀。
裴大郎听到妻子讽刺弟弟的话立马怒斥:“我看你是闲的?一天到晚,攀三扯四的,能不能消停些!”
大伯娘听丈夫不维护自己立马哭诉起来:“没天理啊,大家来评评理啊,一家子忙的累死累活,回来一口热水都没的喝,还说我攀三扯四。”
“裴大郎,我是为了谁?我还不为了这个家。”
“辉儿这么大了,你不送去铁匠铺子学手艺,却让他去酒楼当跑堂,上次辉儿回来我看着都瘦了好大一圈。也不知道在外边会不会被人欺负,我这个做娘的也只只能抹抹眼泪让他去。”
这时候裴老太开口搅浑水:“好了,大郎她媳妇,辉儿去的那酒楼你以为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吗?你去打听打听,包吃包住,一月还有两百文钱!要不是二郎,你以为这好事能落你头上?
你要是不愿意让辉儿去,那就让辉儿回来!
只是这铁匠铺我是不同意的,那乔铁匠最会磋磨人。你别听裴麻子媳妇挑拨几句就回来闹,让人平白看笑话!再说你弟妹是我让她先回来的,二丫昨夜多凶险你这个做伯娘难道不清楚吗?”
转身又对裴老二:“别跟你大嫂一般见识,她就是个拎不清的,我和你嫂子去做饭,你们把外面的谷子搬回来!”
大伯娘听了婆婆的训斥后抿抿嘴,终是没再说话,一扭头去了厨房。
裴大郎憨憨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别跟你嫂子一般见识,她头发长,见识短,我回头好好说说她,你了解你大嫂,总喜欢听人嚼舌根,还是个没成算的!
别往心里去,大哥知道你定能高中,到时候我们全村都要沾你光哩!”
裴老二看着大哥,看着这个只比自己大五岁的哥哥,一身灰色的短打,一只袖子已经缝补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常年的地里劳作,使他的皮肤黝黑粗糙,那只拍着自己的手掌上布满了一道道裂痕。
裴老二看着这样勤劳朴实的大哥,内心五味杂成,是他拖累了这个家!
自古以来寒门难出贵子,如今生活的重担都落在了父亲与兄长身上。
自己已过而立之年,自知不可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时间久了,兄嫂也会因自己产生隔阂,到那时再好的情分都消耗殆尽。
想到这里裴老二随即走向正坐在屋檐下抽旱烟的父亲开口道:“爹,咱们分家吧?”
裴大郎听到分家,还未等裴老爷子回答,立即摇头:“二弟,你说什么浑话?爹娘都还在呢?分什么家?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
佝偻着背的裴老头狠狠的吸了口旱烟,吐出的烟迷糊了他的双眼,抬头看着意志消沉的儿子顿了顿:“想好了?“
他的儿子,他知道。
儿子心里苦啊!
年少成名却屡次不中,他背负太多人的希望了!
大家都开始质疑他,村中已有人背后说他是累赘,要拖垮老裴家。
裴老二坚定地点头:”嗯。”
裴老头又抽了口旱烟道:“既然这样,那秋收结束就分家吧!西边就划给二郎你们一家,只是按照规矩,我和你们娘是要跟着你大哥过的,相应的田产也是你大哥多得,这方面你还有异议?”
裴老二道:“全凭父亲安排!”
裴大郎听到父亲同意分家后立即跳脚:“爹,你怎么能答应二弟分家,一家人在一起才是家啊!”
在裴大郎心里,分家那是绝对不行的,那是对他的不认可!
是自己没有能力,没有照顾好家人。
裴大郎现在心情糟透了!他苦着一张脸,不再说话,默默的收拾起今天打回来的谷子去了。
在厨房的孙氏听到公爹同意分家,心情立刻好了起来,不禁哼起了小调儿,被裴老太瞪了几眼而不自知。
以往每年的收成交了税收后,都会贴补给小叔子读书,家里哪还有什么余钱。
在她看来泥腿子读什么书,那样子费钱的事只适合县城里的公子少爷。
这要是分家后小叔子一家就得搬出去,这样要不了两年就可以用公中的钱给家里盖两间新瓦房了!
她嫁到老裴家这十多年来家里没有添置过什么大件儿,与她同时嫁过来的麻子媳妇过得都比她滋润,她心里羡慕的很。
杜氏站在丈夫的身后低着头默默垂泪,她理解丈夫,她和丈夫少年相识,那时的他志得意满,现如今他虽表面平静,实则常常夜里辗转反侧。
看着丈夫单薄的背影,连日来的忙碌和忧愁使得杜氏的脑袋直发昏,就这样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一直关注这边情形的裴令仪快步上去想要扶住母亲,奈何小小的身体支撑不住母亲的重量,一起跌落在地。
尖叫声混杂哭喊声,一时间鸡飞狗跳。
裴令仪看着抖动双手查看母亲的父亲,强忍着痛:“爹,你快将娘抱回屋里,我这就去请郎中。”说完从地上起身往郎中家去。
裴老二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来不及询问女儿状况,迅速把妻子抱起,三两步走回房间把妻子轻轻的放在床上。
温柔的用手捋了捋妻子额前的碎发。
看着妻子苍白憔悴的面庞,内心自责不已!
另一边裴令仪凭着记忆往郎中家去,这郎中是两年前来此定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