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拜师上
来到雄伟大殿之前，只见门扉大开，里边光线充足，供奉着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三清神位，气度庄严。
而在神位之前，大殿之上，站着数十人，有道有俗，看来都是青云门下。众人之前，摆着七张檀木大椅，左右各三，居中最前方又有一张，上边却只坐着六人，只有右排最后一张椅子处，空无人坐。
张小凡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周遭景象清晰，竟发现自己身处青云门玉清殿。熟悉的宏伟建筑，缭绕的淡淡仙气，一切都如梦似幻。他心中一凛，意识到自己竟重生回到了往昔。
此时，玉清殿中正道诸派齐聚，掌门道玄真人正主持着收徒仪式。张小凡一眼便瞧见了身旁同样满脸惊愕的林惊羽。
这时，殿内众人正在谈话，似乎在谈论着什么。带领张小凡和林惊羽来的青年道士在门外一整衣袍，恭声道：“掌门、各位师叔，弟子常箭，奉命将两位小……”
他话未说完，突然间在这神圣肃穆的大殿之上，竟传出一声凄厉的呼喊，打断了他：“鬼，恶鬼！鬼啊！……”
常箭吃了一惊，但林惊羽吃惊更甚，这声音虽然尖厉难听，却是耳熟至极。林惊羽顾不得那么多，一下子冲进殿去，大声喊道：“王二叔，王二叔，是你吗？”
他心急之下，喊声中带了几分焦急，几分哭腔，众人看在眼里，心里都有些不忍。只见人群背后，大殿一侧墙角，一个樵夫打扮的中年男子，双手抱头，紧紧蜷缩在角落之中，全身发抖，从手指缝隙间，兀自传来“鬼、鬼……”的声音。
张小凡与跟着进来的林惊羽立即认出此人正是草庙村的一名樵夫，姓王，排行老二，为人善良，整日笑呵呵的，对他们一班小孩也是极好，平日上山打柴之余，都会带些山间野果分给众小孩。
林惊羽想也不想，冲了过去，跑到王二叔身边，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大声道：“王二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村里的人都……都死了？还有，我娘呢，我爹呢，他们怎么样了？你说啊！”
王二叔听到林惊羽一迭声地追问，似是有所触动，暂时不再说那“鬼、鬼”的话，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张小凡。
大殿之上众人登时悚然动容，一个个全都安静下来，就连坐在椅子上的人也有几位忍不住站了起来，看着这里。
只是王二叔眼眶赤红，尽是恐惧迷惑之色。他端详了林惊羽半晌，却一言不发，紧皱眉头，似在极力思索着什么。
这时，青云门中有人忍不住踏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被身旁之人悄悄拉住。
林惊羽见王二叔半天没有反应，只是死气沉沉地看着自己，心中大是着急，大声道：“王二叔，你怎么了？”
不料王二叔被他大声一喊，全身一抖，面上惧色大作，整个人突然连滚带爬地窜到一边，又是双手抱头，缩成一团，口中不停地哀号：“鬼，鬼，鬼啊！……”
大殿内叹息之声顿时四起，青云门众人脸上都有失望之色，刚刚站起的人也颓然坐了回去。林惊羽还待追问，却被一旁的张小凡一把抓住。
林惊羽不解地回头，却见张小凡眼角有泪，凄然道：“没用的，他已经疯了！”
林惊羽脑中“轰”的一响，愣在原地，作声不得。
林惊羽比他大了一岁，心思较为细密，向大殿中人看了一眼，见场中众人都身着青云门衣着，有男有女，有道有俗。多数人身有兵刃，以长剑居多。其中在椅子上坐着的六个人，更是气度出众，卓尔不群。这六人中有三道三俗，坐在正中那位身着墨绿道袍，鹤骨仙风，双眼温润明亮，自然是大名鼎鼎的青云门掌门道玄真人了。
林惊羽当下更不多话，拉上张小凡，跑到那六人跟前，对着道玄真人跪了下去，“砰砰砰”磕头不止。
但是张小凡没有跪下，不管是碧瑶为了救张小凡而身死道消，或者是他把陆雪琪嫁给焚香谷李洵之事，他都不会给道玄下跪。
道玄真人有些疑惑细细地看了他二人一眼，微叹一声，道：“可怜的孩子，你们起来吧。”
林惊羽却并不起身，抬头看着这神仙一样的人物，悲声道：“真人，我二人年幼无知，突然遭此大变，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您老人家神通广大，能知过去、将来，请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然而，众人随即一怔，竟然略过了林惊羽，有些呆滞的将目光锁定在了一旁平凡无奇的张小凡身上，再也无法移开。
只见张小凡没有随着林惊羽跪下，而是神色淡然，任凭林惊羽在一旁如何暗示拉拽也无动于衷，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前方名动天下的道玄真人。
顷刻，在众人的哗然中他微微转头，目光在六脉首座身上一一扫过，在经过龙首峰首座苍松道人时张小凡目光不可察觉的一闪，最终目光停留在大竹峰首座田不易身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田不易。
田不易见这张小凡面露傻笑的看向自己，没由来的心中一跳，隐隐觉得今天有麻烦事要发生。
这小子，要么是个心智极其坚韧，冷酷无情之人，要么就是这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此时众人心中都如田不易所想，但看情况这张小凡多半属于后者。青云门乃名震天下的正道之首，普通百姓平日更把青云门掌门真人当神仙一般尊敬。遭遇如此变故的张小凡此时的举动实在是太过惊人，以至于众人只当他是吓傻了。
张小凡却没有在意众人的想法，而张小凡此时却不怎么关注道玄真人，而是看着道玄真人旁边的一张座位上的那个人，那个貌不惊人的矮胖子。
师傅！
张小凡的眼睛霎时间湿润了，他多想跪下来，给这位对自己恩重如山的恩师磕几个头啊。
此时，道玄等人也是一愣，尤其是田不易，更是疑惑地看着张小凡，心中不明白这个小孩儿干嘛这么……这么深情地看着自己，自己好像跟他不认识啊？
道玄真人几个则是也是不明白，张小凡为什么用……用这种很有亲情的眼神看着田不易？甚至商正梁、曾叔常和苍松等平日和田不易面和心不和的人甚至想，难道这小孩儿是田不易的私生子？如今父子相见，无限遐想中……
道玄真人略带惊讶的看了看张小凡，倒是没有介意张小凡的无礼，而是微微一笑，道：“也罢，你们居住在青云山下，我青云门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不过我有问题需要好好问你们。你们道行全无，却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
林惊羽担忧的看了看傲立在一旁的张小凡，只觉这儿时玩伴真的和平时很不一样，他微一沉吟，说道：“回禀真人，我只记得昨晚还在家里睡觉，后来小凡叫醒我时我已在窗外的草庙附近。再后来我率先跑回村子，见到那吓人景象，便昏了过去。”
道玄真人微微皱了下眉，随即向张小凡问道：“既然你叫醒他的，那你是如何逃过此劫的？”
张小凡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到那里去了，醒过来看见惊羽在我旁边，我就叫醒他了。”
道玄真人和其他各位首座对看一眼，眼中都有迷惑之意。若有高人搭救，却为何只救这两个小孩，若不是，却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道玄真人沉吟了一下，道：“那就是说，你们对昨晚之事一无所知了？”
二人同声道：“是。”
道玄真人叹了口气，叫了一声：“宋大仁。”
“弟子在。”一个青云弟子应声而出，高大魁梧，作俗家打扮。刚才他所站的位置处在一位坐着的矮胖之人身后，看来是那人门下弟子。
道玄真人道：“是你最先发现草庙村一事的，你便把当日情况再说一遍吧。”宋大仁声音洪亮，道：“是。今日一早，弟子和几位同门师兄弟办事归来，经过草庙村上空时，弟子无意间低头，竟发现村里有两百多具死尸堆在一起，惨不忍睹。弟子等人连忙下去查看，最后只找到这两个小孩还活着。见他们昏迷不醒，便先让一位师弟送了回来。后来又在村边茅厕之内，”他手一指缩在墙角的王二叔，道，“发现了此人。只是他目光呆滞，精神恍惚，无论弟子如何询问，他都不答，只反复说着‘鬼、鬼、恶鬼’这些话。”
林惊羽身子抖了一下，颤声道：“这位大哥，请问你们清点过人数了吗？”
宋大仁眼中有同情之意，道：“我找到了一位平日与你们村里交易柴火的师弟，他对你们村村民的情况很是熟悉。经他辨认，再经过我们点数，草庙村四十二户人家共二百四十七人，除了你们三人，尽数死了。”
尽管心里早有预感，但听到宋大仁明白肯定的话后，林惊羽仍是禁不住眼前一黑，几乎又要晕过去。
道玄真人轻轻叹了口气，左手轻拂，袖袍内飞出一颗红色小珠，飞到张、林二人身前，在他们额上心口滚了几滚，顿时一股清凉之气，透体而入。不知怎么，林惊羽心中原来紧绷绷的神经似乎也松了松，顿觉心力交瘁，忍不住便躺在这大殿之上，睡了过去。
但是张小凡，却没晕过去，而是就那样站着。
道玄真人等人不禁都是一惊，要知道，这定神珠最具神效，能够安定心神，促进睡眠，一般的小孩子被这定神珠一碰，都会立刻睡去，可是这张小凡……
不过道玄真人此时自然不会问张小凡你为什么没睡着。道玄咳嗽了一声，挥了挥手，站着的众弟子纷纷行礼，然后依次退了出去。大殿之内，只剩下了他们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