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错位回响

陆寻的手指刚触碰到汉白玉碑，碑文突然渗出鲜血。“陆公建国“四个字扭曲变形，逐渐化作“陆寻“二字。更可怕的是，跪在碑前的那具“自己“的尸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仿佛时间被按下了加速键。

左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陆寻捂住眼睛，指缝间渗出混着金粉的血丝。视网膜上浮现出诡异的画面：七岁的自己站在锅炉房，正被白大褂男人按住头部，一根青铜长针缓缓刺入左眼。针尖挑出的不是眼球，而是一团蠕动的金雾——那雾气里裹着个微型罗盘，指针正指向此刻的704室。

“你终于想起来了？“

青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704室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外面层层叠叠的公寓结构——每层楼都站着个不同年龄的陆寻，从垂髫童子到耄耋老叟。最顶层的“自己“正用猎枪抵住太阳穴，枪管上刻着与父亲相同的符咒。

汉白玉碑突然裂开。

碑体内部是中空的，里面蜷缩着一具婴儿骸骨，头骨天灵盖处钉着七枚棺材钉。骸骨怀中抱着本皮质账簿，翻开的那页记载着：【甲子年七月十五，镇128具生桩于地基，唯缺主魂】。

陆寻的耳膜突然刺痛。

某种高频震动从脚底传来，整间墓室的地砖开始翻转，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壁上嵌满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人体器官——所有标本的左眼虹膜都有金色纹路。最靠近井口的一个罐子突然爆裂，那只眼球飞出来黏在陆寻手背上，瞳孔里映出父亲临终的景象：

1998年那个雨夜，陆建国并没有被罗盘吞噬，而是主动跳进了竖井。在下坠过程中，他的身体被无形之力撕碎，血肉融入公寓的每一根管道——这就是青姨旗袍下那些蠕动的肉须真身。

“你父亲是自愿成为第129具生桩的。“

青姨的身影从碑后浮现。此刻的她不再是人形，而是一团裹着旗袍的腐烂肉块，脖颈处缝合着父亲的头颅。那颗头颅的嘴巴开合，发出的却是陆寻儿时的声音：“爸爸要去个很远的地方...阿寻要乖乖的...“

竖井深处突然传来锁链晃动的声响。

陆寻的左眼不受控制地转动，视线穿透黑暗，看到井底沉着个青铜箱子。箱体表面铸着七张痛苦的人脸，其中一张正是七岁时的自己。更骇人的是，箱锁的位置是个微型罗盘，指针由人骨制成，此刻正疯狂旋转。

“现在轮到你了。“

青姨的肉须突然刺入陆寻左眼。剧痛中，童年记忆如潮水涌来：1988年那个下午，父亲根本没有带他离开过公寓。所谓的“童年“，全是金粉蟑螂编织的虚假记忆。真正的他，早在七岁时就被做成了——

**活体罗盘**

整座公寓突然倾斜。

墙壁渗出黑色液体，在空中凝成《入住守则》最终条款：【主魂归位时，轮回重启】。陆寻的身体开始虚化，皮肤表面浮现出与青铜罗盘相同的纹路。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骨骼正在变成青铜，内脏则化作蠕动的金粉蟑螂。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刹那，井底的青铜箱子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钟鸣。箱盖裂开一道缝隙，飞出无数少先队徽章——每枚徽章都刻着不同的日期，最近的那枚正是今天。

陆寻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徽章。

金属表面突然发烫，烫穿了正在青铜化的手掌。鲜血滴落在汉白玉碑上，碑文再次变化：

**镇煞大士陆寻之灵位**

**生于1988年4月4日**

**卒于__________**

日期栏是空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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