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手刃
“小兰。”我隔着后窗轻轻地喊了她一声：“是我。”
“小七……你……你回来了？”
小兰看到我的那一刻，顿时一愣，跟着就擦了擦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后窗这里。
“你怎么跑到厨房来洗碗了？桃红呢？”
“小七……”
我这句话一问出来，小兰的眼圈立刻就红了，她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两下，想要说什么，又仿佛说不出口。
“你怎么了？小兰，你倒是说话啊。”
“小七，你……你听了以后，不要发火……桃红她……她不在了……”
“不在了？你说什么？桃红不在了？”
“十多天前，死了……”
我的头顶，仿佛落下一道炸雷，一下子把我弄得晕头转向。
桃红死了？她死了？
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桃红那张白皙的俏脸，耳边似乎也听到她软软糯糯的声音。
我的年龄还不大，对于死亡，没有那么多的感慨。可是我知道，一个人死了，就意味着以后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她……她怎么死的！她还那么年轻！”
“你别发火，千万别发火，小七，我知道你挂念桃红……”
“小兰，别瞒我，你说，她怎么死的？”
“你走了以后，胖妈要给桃红挂灯，张老太爷看上了桃红，要当第一个恩客，桃红死活都不肯，她说……她还要等你回来，等你给她赎身……”小兰说着说着，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张老太爷逼得紧，胖妈害怕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桃红她……她半夜就上吊了……”
“张半城！”
我一下捏紧了拳头，他让我冒充他孙子，到黄沙场去当人质，我为了他应允的那笔钱，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他嘴里说得好听，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前脚走了，他后脚就去打桃红的主意。
“小七……桃红临死前的那天晚上，她还跟我说了好多话，她说……等你回来以后，让我跟你说，可能你们真的没缘分，要……要等下辈子才能再见。小七，桃红让你好好活着，千万不要做傻事……”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说不清楚心中到底是苦涩，还是痛楚。
“桃红埋在哪里了……”
“桃红还没有挂灯，没有积蓄……是胖妈出钱，埋在城南的坟地了……我暂时没事做，胖妈不让我吃闲饭，就到厨房来先帮帮忙……”
“我知道了，知道了……”
“小七，你先走，今天夜里，张老太爷……他就在咱们这儿，真的撞见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在这里？在谁的房里？”
“小七，你别这样，你先走，行不行？”
“他在谁的房里？你要是不想说，我自己去找。”
“在……在二楼，小七，你……”
“你就当今天没有见到我，不管谁说，都说没见到，明白了吗？”
我从后窗跳进厨房，拿了一把厨子平时砍骨头的刀。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身上有杀气，小兰吓得哆哆嗦嗦，一直在拦我。
此时此刻，我的脑子好像空了。我没有经历过太多事情，我也没有去想，自己会是什么结局。
我只是觉得，如果桃红冤死，自己还不替她去报仇，后半辈子，我这口气都会咽不下去。
我带着砍骨刀，悄悄躲在院子的角落里。这时候天虽然黑了，但怡红院那些挥金如土的客人，正是精神百倍的时候。
我听着楼里隐隐传来的喧闹声，心里就像是刀割的一样，疼得忍受不住。
一直到了午夜后，楼里才渐渐地平静下来，我从小门钻进去，伸头看了看。张半城平时出门，至少会带四个人，他在楼上的时候，四个保镖就在楼下等着。
整个楼里，都陷入了一片死寂，我蹑手蹑脚地来到张半城的房间门口，房门从里面插上了，推也推不开，我就轻轻地推开了一旁的窗户。
屋里静悄悄的，能听到人睡觉的鼾声，我从窗户翻进来，一直摸索到了床边，猛然划亮了一根火柴。
火柴的光虽然不那么强烈，但我一眼就看见了床上的张半城。
张半城上了岁数，睡的浅，这时候已经被惊醒了，火柴将要熄灭的时候，张半城隐隐约约看到是我站在床边。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来要你的命！”
我不敢多说废话，张半城的人就在楼下，我这条命可以豁出去，但我害怕自己的命没了，又没有替桃红报仇。
我一把就抽出砍骨刀，张半城身边的女人吓得翻身滚落到床下，张半城被堵在这里，连逃都没地方逃，扯开嗓子便大喊了起来。
我没有任何犹豫，一刀就砍了下去，砍骨刀沉重且锋利，这一刀直接砍断了张半城的半拉脖子。
鲜血喷溅到脸上的时候，我的心，又猛烈抽搐了一下，我能想得到，桃红死时，一定很难受。
我接着又是两刀，直接剁掉了张半城的脑袋，然后用自己的外衣兜了起来。
张半城的人已经听到了动静，一边吆喝着，一边噔噔的上楼。我提前就想好了退路，二话不说，一步来到后窗，翻身就从二楼跳了下去。
双脚一落地，我又攀上院墙，直接跳到了怡红院后面那条小巷中，撒腿就跑。
我不知道，自己能否逃脱对方的追赶，我只想跑到城南的坟地去，把张半城的脑袋放到桃红的坟前。
张半城的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肯定会耽搁一点时间，我一路朝着城南狂奔，一口气跑出去半里地的时候，张半城的人就追了过来。
我很清楚，自己落到他们手里，只有死路一条，我憋着一口气，不敢松懈。我的腿脚利索，跑得很快，但体力跟不上，一路不要命一般地猛跑，等跑到城南那片坟地的时候，真的已经跑不动了。
这时，张半城的人已经追到了不远处，我贴着坟地的边缘，一边跑，一边左右扫视。
很快，我就看到了一座新坟，跑到这里，我的肺已经快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