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魔气同化
城北废庙隐藏在茂密的槐树林中，断壁残垣间杂草丛生。陈远跟随莫铁山穿过一道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的拱门，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潮湿的气味。
“小心脚下。“莫铁山低声提醒，拨开一丛荆棘，“这里机关重重。“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厉喝：“站住！“
三道人影从庙墙后闪出，弓弩上弦，对准两人。为首的是个独眼大汉，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铁手？“独眼大汉认出了莫铁山，但弓弩并未放下，“后面是谁？“
“陈远，我徒弟。“莫铁山沉声道，“铁匠他们到了吗？“
独眼大汉犹豫了一下，对同伴使了个眼色。那人转身跑进庙内，不一会儿，铁匠魁梧的身影出现在破败的庙门口。
“莫兄！“铁匠快步迎来，脸色凝重，“情况不妙，药老已经说服了一半成员，要拿你这徒弟'研究'。“
陈远心头一紧，下意识运转《铁身诀》，皮肤微微绷紧。
“忘恩负义的东西！“莫铁山怒骂，“没有异人相助，他们拿什么对抗黑煞门？“
铁匠摇头苦笑：“药老认为，与其寄希望于一个外人，不如研究出异人体质的秘密，批量制造抗魔武者。“
正说着，庙内传来一阵嘈杂，十几个人簇拥着一个白发老者走出来。老者瘦得像具骷髅，双眼却炯炯有神，手中拄着一根蛇头拐杖。
“药老......“莫铁山声音冰冷，“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令人作呕。“
药老不以为忤，咯咯笑道：“铁手，你还是这么冲动。把这孩子交给我，我保证他不会有生命危险。“
“除非我死！“莫铁山挡在陈远面前，双手泛起铁灰色。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净盟成员分成两派，药老身后站着七八个人，多是医师和学者模样；铁匠这边则是五六个武者打扮的，红姑和书生也在其中。
“都住手！“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庙内传出。老学究拄着拐杖蹒跚走出，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抬着一个大木箱，“大敌当前，自己人先打起来，成何体统！“
药老冷哼一声：“老学究，这事你别管。异人体质关系重大，必须研究清楚！“
“研究？“老学究冷笑，“是像皇室那样把人活活剖开，还是像黑煞门那样炼成魔种？“
陈远闻言一震：“皇室也研究异人？“
庙前突然安静下来。药老眯起眼睛：“你不知道？每代魔灾，皇室都会秘密抓捕一名异人，囚禁研究。活体解剖，抽髓取血......“
“闭嘴！“莫铁山暴喝一声，一拳轰向地面。“轰“的一声，石板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裂缝如蛛网般蔓延，“谁敢动他，先问过我的铁拳！“
药老一挥手，身后几人同时亮出兵器，多是淬了毒的暗器和奇形怪状的医具。铁匠、红姑等人也摆出战斗姿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远突然抱住头，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一股尖锐的疼痛从太阳穴直刺入脑，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黑暗的祭坛、扭曲的人影、凄厉的惨叫......
“陈远！“莫铁山急忙扶住他，“怎么了？“
“看......看到了......“陈远冷汗涔涔，声音嘶哑，“黑煞门......有个地宫......他们在举行仪式......“
所有人都愣住了。药老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心灵感应？你能感知到黑煞门的活动？“
陈远勉强站稳，那些画面仍在他脑海中闪回。更奇怪的是，他竟能隐约感知到那些黑煞门武者身上的魔气波动，就像黑暗中的萤火，清晰可辨。
“是吸收的魔气......“他恍然大悟，“赵虎的魔气让我和他们产生了某种联系。“
药老急切地上前一步：“这正是需要研究的！如果能掌握这种能力——“
“够了！“老学究突然用拐杖重重顿地，“你们都瞎了吗？没看出这孩子正在痛苦中？“他转向陈远，声音缓和下来，“孩子，你能分辨那些黑煞门人的位置吗？“
陈远闭目凝神，那些“萤火“在意识中闪烁。最近的一群约莫二十人，正在向废庙方向移动，距离不超过五里。
“有追兵，二十人左右，很快会到。“他睁开眼，脸色苍白，“为首的感觉很......黑暗，比赵虎强很多。“
“毒心长老！“铁匠失声道，“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药老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咬牙道：“先撤进密室，内讧的事容后再说。“
众人迅速行动，搬开庙内一尊倒塌的神像，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陈远在莫铁山搀扶下跟随众人进入地下密室，老学究的两个徒弟殿后，小心地抹去痕迹。
密室比想象中宽敞，四壁点着油灯，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石桌，上面铺着地图和文书。十几个简易床铺沿墙排列，显然这里是净盟的一个重要据点。
“安全了，暂时。“铁匠检查完各个出口，“但如果是毒心长老亲自带队，普通机关拦不住他多久。“
药老转向陈远，态度缓和了许多：“年轻人，能否详细说说你看到的情景？“
陈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合作。他描述了自己脑海中闪过的画面——一个巨大的地下宫殿，中央是血池，周围站着十二个黑袍人，正在将某种黑色晶体投入池中......
“十二魔祭！“老学究惊呼，“黑煞门在准备唤醒'魔主'！“
“不可能！“药老反驳，“魔主只是传说，而且唤醒仪式需要......“他突然停住，惊恐地看向陈远，“需要一个活体异人作为祭品。“
密室中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远身上。
“所以黑煞门追杀我，不仅是为了炼魔种......“陈远声音干涩，“还想用我完成那个仪式？“
老学究沉重地点头：“而皇室抓捕异人，则是为了阻止仪式，同时研究对抗魔气的方法。只是手段......“他没有说下去。
陈远突然想起白衣女子的警告——“小心皇室“。现在看来，无论是黑煞门还是皇室，都将他视为工具或实验品，而非活生生的人。
“我们该怎么办？“红姑打破沉默，“坐以待毙不是办法。“
“分头行动。“铁匠果断道，“我带一队引开追兵；药老和学者们继续研究对抗魔气的方法；莫兄带着陈远离开青林城，往南去洛城，那里有我们更大的据点。“
药老似乎想反对，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至少让我检查一下他的身体状况。魔气入体不是小事，可能会有后遗症。“
莫铁山看向陈远，后者微微点头。在目前形势下，合作比对抗更明智。
药老的检查非常彻底，从脉象到瞳孔，甚至取了一滴血进行测试。当那滴血滴入一种透明液体时，竟然发出了轻微的“嗤嗤“声，并泛起诡异的银黑色光芒。
“不可思议......“药老盯着试管，“你的血液在主动净化魔气，同时吸收其精华。这完全颠覆了现有的医理！“
陈远想起伤口愈合的异常速度，以及体内那股新增的内力：“会有危险吗？“
“暂时看不出。“药老难得地坦诚，“但任何力量都有代价。魔气可能影响你的神智，或者......改变你的体质。“
正说着，陈远突然又是一阵剧痛袭来。这次的画面更加清晰——他“看“到毒心长老就站在废庙外，正用手触摸地面，似乎在追踪什么。更可怕的是，他竟能感受到对方的一丝情绪......兴奋、饥渴，还有对“猎物“的渴望。
“他们到了！“陈远咬牙道，“毒心长老就在庙外！“
所有人立刻进入战斗状态。铁匠迅速分配任务：“按计划，我带人从东侧密道出去引开他们；莫兄你们从西侧走，直奔洛城。“
“等等。“陈远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既然我能感知他们......能不能反过来利用这种联系？“
“太危险了！“莫铁山断然否决，“你还不熟悉这种能力，万一被反噬......“
“但如果成功，我们就能掌握主动。“陈远坚持道，“至少让我试试。“
老学究沉思片刻：“理论上可行。异人与魔气之间存在天然对立，就像磁石的两极。你吸收的魔气确实可能成为反向追踪的媒介。“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陈远盘膝而坐，尝试主动引导那种奇异的感知。起初只有混沌与疼痛，但随着他集中精神，那些“萤火“逐渐变得有序起来。最亮的那个应该就是毒心长老，其他则是普通黑煞门弟子。
“他们在庙门右侧......“陈远闭着眼睛描述，“毒心长老正在检查地面......等等，他突然抬头了！他能感觉到我在窥探！“
现实中，陈远的鼻子开始流血，太阳穴青筋暴起。莫铁山急忙按住他的肩膀：“够了！停下！“
陈远却仿佛没听见，他的意识被拉入一个更深的层面。毒心长老的精神像一团粘稠的黑雾，正试图反过来侵蚀他。两股力量在无形的战场上交锋，陈远感到一阵阵恶心和眩晕。
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时，一股清凉的力量突然介入，如利剑般刺穿黑雾。陈远“看“到一个白衣身影站在废庙屋顶，正是之前那个神秘女子！她手中细剑发出银光，直指毒心长老。
现实与幻象重叠，陈远猛地睁开眼睛：“白衣女子来了！她在帮我们！“
仿佛印证他的话，庙外传来一阵打斗声和惨叫，接着是毒心长老愤怒的咆哮：“净魔使！你竟敢——“
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奇异的嗡鸣，随后归于平静。
密室里的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入口处的机关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安全信号。
铁匠小心地打开暗门，白衣女子飘然而入，面具上沾着几滴鲜血。她环视众人，目光最终落在陈远身上。
“毒心暂时退走了，但很快会带更多人回来。“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你们必须立刻撤离。“
“你到底是谁？“莫铁山警惕地问，“为什么帮我们？“
女子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精致却苍白的脸，看起来二十五六岁，左眼下有一道银色纹路，形如泪滴。
“林霜，最后的净魔使。“她的话引起一阵惊呼，“我来履行先祖的职责——保护异人，阻止魔灾。“
老学究激动地拄着拐杖上前：“净魔使不是灭绝了吗？皇室记载最后一支在三百年前就......“
“皇室记载？“林霜冷笑，“就是他们剿灭了我们家族。只因为我们反对囚禁异人做实验。“
她走到陈远面前，伸手轻轻触碰他额头的银黑色纹路——陈远这才意识到自己额头上也出现了异变。
“你吸收的魔气正在改变你。“林霜的声音带着几分悲悯，“这条路很痛苦，但若成功，你将拥有净化魔灾的力量。“
“我该怎么做？“陈远直视她的眼睛。
“学习控制它，而不是被它控制。“林霜从怀中取出一块银色玉佩递给他，“这里面记载了基础净魔诀。当你能完全掌控体内魔气时，来北境雪山找我。“
说完，她转身欲走。药老突然拦住她：“等等！净魔诀应该共享给所有人，这是对抗黑煞门的关键！“
林霜眼神一冷：“净魔诀只有异人或净魔使后裔能练，普通人强行修炼只会变成废人。“她看向药老，“就像你实验室里那三个志愿者一样。“
药老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林霜纵身跃出密室，声音远远传来，“记住，陈远，魔气是你的工具，不要让它成为你的主人！“
密室内一片寂静。陈远握紧玉佩，感受到一丝微凉的能量流入体内，暂时缓解了头痛。
“我们得立刻行动。“铁匠打破沉默，“药老，看来我们都有秘密需要解释，但不是现在。“
众人迅速分头准备撤离。陈远将玉佩贴身收好，转向莫铁山：“莫师，我们去洛城吗？“
莫铁山摇头，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不，我们去找毒心长老。“
“什么？“陈远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刚才和你精神交锋，肯定也受了伤。“莫铁山解释道，“而且你们之间现在有某种联系。与其被动逃亡，不如主动出击，抓个活口问出黑煞门的计划。“
这个提议大胆而危险，但陈远体内的魔气似乎对此产生了兴奋的反应，一股战意油然而生。他额头的纹路微微发亮，眼中闪过一丝银黑色光芒。
“好。“陈远听见自己说，“让我们反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