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兄妹齐心(1995)
凌晨三点，租住的办公室中。
埃隆的键盘声格外清脆。金博尔掀开充当被子的防尘布，看见显示器的蓝光映在哥哥脸上，犹如结了一层电子冰霜。
“浴室开放时间还剩四十分钟。“金博尔踢开脚边的网线团，劣质塑料拖鞋拍打着起皮的地板，“再晚又要用饮水机洗头了。“
“马上，最后三个bug了，“埃隆的视线粘在屏幕上，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摩斯电码般的节奏。窗外的霓虹灯把“盒子里的杰克“招牌染成紫红色，汉堡图案在雨雾中洇开一片油渍。
金博尔把毛巾塞进破洞的耐克背包时，听见身后传来胃部蠕动的闷响。他转身看见埃隆正撕开第七包速溶咖啡，纸袋上的生产日期还是三个月前。
“电磁炉上热着土豆泥。“
“你往里面加洋葱了？“埃隆终于转过转椅，黑眼圈深得像主板上的焊点，“我说过不吃任何会留下气味的食物。“
“因为你要去见那个风投女士？“金博尔从打印机上抓起半包湿巾，“她上次说我们身上有蟑螂屋的味道。“
两人挤进电梯时，金博尔闻到了熟悉的铁锈味——那是基督教青年会浴室特有的气息，混着氯水和岁月腐蚀的水管味道。凌晨的淋浴间空无一人，热水管发出垂死老人般的咳嗽。
“第七次提案准备好了？“金博尔的声音在瓷砖间弹跳。隔壁隔间传来埃隆的回应：“把汉堡店的菜单加进PPT。“
“又要用'深入调研用户习惯'那套说辞？“
“投资人喜欢听创业者睡地板的传奇，“埃隆关掉摇晃的花洒，“但更爱看数据——我们吃了214顿照烧鸡肉沙拉，这就是最好的市场分析。“
金博尔擦头发时，毛巾勾住了消防栓的锈蚀阀门。他望着走廊镜子里两个苍白的年轻人，忽然想起上周在汉堡店听到的对话。那个穿阿玛尼西装的男人对女伴说：“看那两个流浪汉，居然在用笔记本偷连我们的WiFi。“
埃隆当时正在调试服务器，头都没抬：“告诉他，我们上个月帮他公司防火墙挡了三次黑客攻击。“
此刻青年会的挂钟指向四点十分。金博尔掏出皱巴巴的优惠券：“去补充点数据？“
“盒子里的杰克“的荧光灯管下，收银员玛莎正在打第八个哈欠。她熟稔地按下点餐屏：“老规矩？两份照烧沙拉，可乐去冰，续杯免费到六点。“
埃隆突然按住金博尔掏零钱的手：“今天要双层芝士汉堡。“
“你的胃会抗议。“
“提案需要新数据。“埃隆撕开汉堡包装纸，融化的芝士沾在代码草稿上，“投资人问为什么坚持要做本地生活服务——这就是答案。全美有1200家'盒子里的杰克'，但他们的线上订单系统烂得像1998年的聊天室。“
金博尔咀嚼着生菜叶上的照烧酱，突然笑起来：“还记得你第一次在这通宵写代码吗？玛莎以为你要抢劫，差点按了报警器。“
“她后来送了我们薯条。“埃隆用汉堡包装纸画起流程图，“现在我要让所有玛莎们不用再值夜班。“
晨光刺破油污的玻璃窗时，金博尔发现番茄酱在餐纸上洇出的形状，酷似他们设计的APP图标。埃隆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手还攥着半块冰冷的汉堡，像握着他未出生的孩子。
......
几周后的一天。
吉姆·安布拉斯第三次踩到可可泡芙盒子时，终于忍不住打开手机照明。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空荡荡的水泥地上切出银色条纹，照见二十七个蓝色包装盒堆成的金字塔。
他是马斯克兄弟雇佣的唯一一个员工，后来成为ZIP2的产品开发副总裁。
“小心地雷。“托斯卡的声音从浴室传来，带着水龙头漏水的滴答伴奏。她抱着笔记本电脑蜷在浴缸边缘，屏幕蓝光映着瓷砖上干涸的皂垢，“上个月金博尔试图用这些盒子搭办公桌，结果被老鼠啃塌了。“
埃隆的转椅在墙角吱呀作响，椅背上搭着七件同款灰T恤。吉姆·安布拉斯注意到插座旁贴着便签纸，金博尔的字迹写着“别拔——正在孵恐龙蛋“，插头连接的却是台老式收音机。
“他昨晚又没回来？“吉姆·安布拉斯踢开挡路的空可乐罐，易拉罐滚动的声响在毛坯房里格外清脆。
托斯卡指了指厨房台面上的电磁炉，不锈钢表面结着焦黑的酱汁：“金博尔做了墨西哥卷饼当诱饵，可惜只吸引来蟑螂。“她忽然压低声音，“去办公室看看？我赌五美元他睡在服务器下面。“
通往创业园区的石板路还凝着夜露。吉姆·安布拉斯在24小时便利店买了剃须刀和止汗喷雾，收银员扫商品时突然抬头：“你们公司那个疯子，今天凌晨三点来买了两罐红牛和狗粮。“
办公室的玻璃门被便利贴糊成马赛克，最醒目的那张画着潦草的霸王龙。吉姆·安布拉斯贴着门缝听见代码敲击声，频率比上周又快了零点五秒。推门时铰链的尖叫惊醒了睡在路由器上的流浪猫，埃隆从三台显示器后探出头，下巴新冒的胡茬里粘着饼干碎屑。
“八点钟要和电信公司开视频会议。“吉姆·安布拉斯把剃须刀扔过去，“需要我借你件衬衫吗？“
埃隆的视线粘回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告诉他们我十点上线。“
“对方CEO亲自参会。“
“那就说我被恐龙吃了。“代码瀑布在虹膜上流淌，埃隆抓起冷掉的咖啡灌了一口，液体顺着嘴角滴到印着汉堡店logo的餐巾纸上。
吉姆·安布拉斯绕到办公桌后方，发现主机箱上贴着温度报警器，散热口塞着撕成条的汉堡包装纸。他蹲下身时，看见桌底用电缆编成的“床铺“，废主板当枕头，还摆着半盒受潮的可可泡芙。
“金博尔说公寓淋浴器修好了。“吉姆·安布拉斯用笔戳了戳埃隆的小腿肚，牛仔裤面料已经板结成壳。
“水压太稳了，适合思考。“埃隆突然捶了下键盘，惊飞窗台上的鸽子，“上周在花洒下面想到的加密算法，比现在这个快1.3倍。“
晨光染红东方天际时，托斯卡带着早餐闯进来。她踢开满地电路图，把印着电信公司logo的会议资料拍在桌上：“金博尔在公寓给你搞了个惊喜。“
埃隆终于停止敲击键盘，指关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白：“他修好烤箱了？“
“比那个刺激。“托斯卡露出古怪的笑容，“他往你的床垫底下塞了二十个闹钟，每半小时响一次——用可可泡芙盒子做的共鸣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