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归墟暗潮
禁闭第三日，纪尘在寒玉壁上刻下第七道划痕。瑶光院的修炼室此刻已变成牢房，九重禁制将内外彻底隔绝。但苏清玥不知道的是，南宫玥消散前融入他体内的光点，正在改变三转金纹的结构。
“这就是《太虚真经》的原始符文？“
纪尘凝视掌心浮现的淡金色纹路。与天域书院教授的版本不同，这些纹路更加古朴，每一笔都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最神奇的是，当他用神识触碰这些纹路时，禁制对他的压制竟然减弱了。
突然，胸口光团剧烈震动。纪尘闷哼一声跪倒在地，眼前浮现出诡异画面——星空裂缝前，苏清玥正在与一团模糊黑影交易。她递出的光团里，赫然包裹着六个眉心有印记的少年！
“前六任宿主......“
画面切换，地底巨人正在苏醒。插在它胸口的九把巨剑，已经有三把出现了松动。更可怕的是，纪尘清晰看到其中一条锁链的另一端，竟连接着瑶光院地底！
“原来如此。“纪尘擦去额角冷汗，“每死一个实验体，封印就弱一分。“
他尝试运转南宫玥留下的符文。金纹流转间，禁制出现细微裂缝。借着这道缝隙，他神识悄然外放，触碰到瑶光院地底的某个存在——那是个半透明的结界，里面沉睡着三具与剑冢血池中相似的骸骨。
“第四个实验体在这里......“
神识刚触及结界，恐怖反噬骤然袭来。纪尘七窍喷血，却也因此发现更惊人的秘密：这三具骸骨眉心的印记组合起来，正好是他体内九转轮回印的前三转！
禁制突然发出尖锐警报。纪尘迅速抹去痕迹，伪装成修炼走火入魔的样子。当苏清玥破门而入时，看到的是少年浑身浴血、气息紊乱的场景。
“找死吗？“她一把扣住纪尘天灵盖，“未经许可擅自冲击四转！“
冰冷灵力涌入体内探查。纪尘暗中引导她看向自己故意暴露的假象——三转金纹因强行修炼而出现裂痕。苏清玥眉头微蹙，突然拔下发间优昙花，摘下两瓣拍入纪尘眉心。
“明日辰时，随我去归墟秘境。“她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再敢妄动，我就提前收割。“
花瓣入体的瞬间，纪尘如坠冰窟。这不是治疗，而是更高明的控制——优昙花中蕴含的时之力，正在他灵魂深处打下烙印。但苏清玥没发现的是，南宫玥留下的金纹悄然吞噬了部分花瓣能量。
---
归墟秘境入口处，虚空像被撕开的伤口般蠕动着。十二根青铜柱环绕着漩涡，每根柱子上都锁着具干尸。纪尘注意到，这些尸体腰间都挂着天域书院的长老玉佩。
“归墟是三十三天域最危险的秘境。“苏清玥指尖凝聚出九色符文，“跟紧我，错一步就会变成柱子上那些蠢货。“
她没说的是，这些长老都是前几任实验体的守护者。纪尘默默记下青铜柱的排列规律——它们分明组成了个残缺的九转轮回印图案。
踏入漩涡的刹那，天旋地转。纪尘感觉穿过了一层粘稠的膜，随后落在片血色沙漠上。天空悬挂着三轮黑日，远处有座倒悬的金字塔悬浮在空中。
“那是......“
“灵神祭坛。“苏清玥难得解释，“每任宿主都要在这里接受印记检验。“
她突然掐诀，沙漠升起九根石柱将纪尘围住。柱顶燃起不同颜色的火焰，其中赤、橙、黄三色最为明亮——对应着他已完成的三转。
“运转《太虚感应篇》。“
纪尘刚调动灵力，石柱突然剧烈震颤。三色火焰暴涨，在空中交织成残缺的圆环图案。苏清玥眼中闪过失望，但很快变成惊愕——第四根石柱上的绿色火焰竟也亮了起来！
“你何时......“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祭坛方向射来道金光，直接命中纪尘眉心。苏清玥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只见少年浑身毛孔都在喷吐九色霞光，皮肤表面浮现出与青铜柱上相同的古老符文。
“原来是你！“苏清玥声音变了调，“前六个都是赝品......“
纪尘听不见她的话了。金光中传来浩瀚意志，正在他识海里烙下一段记忆——星空裂缝前，灵神源祖挥剑斩开自己本源，其中九道最大的碎片化作三十三天域。而最小的那道，则带着祂最后的纯净力量遁入轮回。
“九转圆满日，恶念苏醒时......“
金光消散后，纪尘发现自己跪在沙地上，腰间玉佩数字变成了“中虚镜三重，四转金纹“。更惊人的是，苏清玥看他的眼神完全变了，那不再是看实验体的冷漠，而是混合着恐惧与渴望的复杂情绪。
“继续前进。“她声音有些发抖，“祭坛上有你要的东西。“
倒悬金字塔近看令人窒息。它由无数具尸体堆砌而成，每具尸体都保持着朝拜的姿势。塔底悬浮着口水晶棺，棺中躺着个戴有昙花的女童——容貌与苏清玥有七分相似。
“灵神源祖斩出的善念化身。“苏清玥语气古怪，“也是......我的本体。“
纪尘突然明白为何看到两个带有昙花的人。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时之锚“，而苏清玥和南宫玥，不过是善恶化身分离出的代理人！
水晶棺突然开启。女童睁眼的瞬间，整个归墟秘境都在震颤。她看向纪尘的目光充满慈爱，说出的却是最残酷的真相：
“孩子，你是我选中的第九个祭品。前八个都失败了，他们的轮回印正在滋养恶念体。“
纪尘如坠冰窟。所以棺椁里那些尸体，登天路上看到的七个虚影，包括南宫玥......全都是祭品？
“不必害怕。“女童抬手轻点，纪尘胸口光团离体而出，“这次不同，你体内有她的标记。“
光团中浮现出南宫玥的虚影。女童露出微笑：“我当年斩出的恶念，居然会分出一缕本源保护你......真是讽刺。“
苏清玥突然跪地痛哭。纪尘这才惊觉，她腰间玉佩显示的根本不是“天地沟壑三转“，而是恐怖的“生灵之主九转“！这个一直伪装成导师的女人，真实实力足以斩杀天至尊！
“时间到了。“女童身影开始消散，“带他去剑渊，取回那半部真经。“
话音未落，沙漠突然塌陷。无数血手破沙而出，抓住纪尘双腿往下拖。他最后看到的是苏清玥复杂的眼神，以及女童消散前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记住，当你集齐九转时，先杀苏清玥......“
---
黑暗。粘稠得如同实质的黑暗。
纪尘感觉自己在下坠，但永远触不到底。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亮起九点微光。随着距离拉近，那些光点显露出真容——九把造型各异的长剑，每把都钉着一具尸体。
“剑渊......“
最中央那把剑上钉着的，赫然是南宫玥！她心口被长剑贯穿，但嘴角仍挂着那抹标志性的冷笑。当纪尘靠近时，她突然睁开眼：
“笨蛋，现在才来。“
纪尘头皮发麻。这个南宫玥与之前见过的气质完全不同，眼中没有九色光芒，只有纯粹的黑色。
“你是......“
“真正的南宫玥。“她试图拔剑，但失败了，“苏清玥杀我时，用诛神剑封印了我的记忆体。“
随着她的讲述，恐怖真相逐渐浮现：天域书院每万年举行一次的选拔，其实是在筛选合适的祭品。而所谓的实验体，都是用来喂养地底恶念体的“饲料“。
“灵神源祖当年预见到恶念终会苏醒，所以留下九道后手。“南宫玥指向远处一把蓝色长剑，“去拔那柄'沧溟'，里面有《太虚真经》的上半部。“
纪尘游向沧溟剑。握住剑柄的瞬间，无数信息涌入脑海——这才是真正的修炼法门！天域书院传授的版本被刻意修改过，为的是让修炼者在关键时刻失控。
“现在听好。“南宫玥语气急促，“苏清玥给你的优昙花是监视器，女童让你杀她是为......“
剑渊突然剧烈震动。上方传来苏清玥的呼唤，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纪尘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上浮，最后时刻，南宫玥将一枚黑色花瓣弹入他眉心。
“下次来，带齐三转以上的金纹......“
回到沙漠时，纪尘发现手中真的多了把蓝色小剑。苏清玥目光灼灼地盯着它，却不敢触碰。
“沧溟认主了？“她声音发颤，“很好......这说明你确实是第九人。“
返程路上，纪尘注意到苏清玥的优昙花又少了一瓣。经过青铜柱时，他假装不经意地问：“这些长老是怎么死的？“
“贪心不足。“苏清玥冷笑，“他们想偷祭坛的力量。“
但纪尘在沧溟剑传来的记忆里看到了真相——这些长老都是发现实验本质后，试图解救宿主时被苏清玥亲手斩杀！
回到瑶光院，纪尘被安排在新的修炼室。这次禁制更强，但他嘴角却浮现笑意。南宫玥给的黑花瓣正在体内生根，与金纹结合形成全新能量回路。最妙的是，苏清玥似乎察觉不到这种变化。
夜深人静时，纪尘祭出沧溟剑。蓝光中浮现出半部《太虚真经》，开篇第一句就让他汗毛倒竖：
“九转轮回印实为恶念体所创，灵神真传藏于......“
文字到此中断。但纪尘已经明白，自己卷入的漩涡比想象中更深。窗外，地底传来锁链断裂的脆响——第四根锁链，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