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面试
进门时若不是看见康红雷，陆鸣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
就房间里的这个烟雾浓度，和西游记里的天庭没什么两样。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房间里的烟聚集在天花板，而天庭的烟在脚下。
房间里总共坐着三个人，坐在中间主位的便是导演康红雷。
在他左边是编剧蓝晓龙，右边这位有些面生，陆鸣不认识。
“三位老师好。”
进了门，陆鸣先礼貌的给三位面试官鞠了一躬，打了个招呼。
抬头时，悄悄看了一眼他们身前的烟灰缸，好家伙，三个烟灰缸两个都插满了烟头。
剩下那个也好不到哪去，一个烟头正在袅袅冒着青烟。
难怪屋里开着百叶窗，却还是有那么多烟雾散不出去，感情是有源源不断的生力军啊。
这不禁让陆鸣感慨一句：你们仨不去天庭上班真特么可惜了……
“陆鸣……目前是自由演员对吗？”
康洪雷靠在椅背上，翻看着陆鸣的资料，眉眼间有些乏累。
看的出来，上午面试这么老多演员，确实让他这位年近五十的老人家有些耗费心神。
“是的，自由演员。”
嗓子眼有点紧，陆鸣咽了口口水，才回答康红雷的问题。
虽说刚才有些走神，但康红雷毕竟是国内一线大导，和他面对面说话，陆鸣怎么可能没压力？
“嗯，坐吧，先不着急演，聊聊，别紧张，就当正常聊天。”
对于康红雷的这番话，陆鸣也没有太过多想，只当是正常流程。
他坐在凳子上，屁股只占了凳子的三分之二，双手自然放在膝盖上，倒也没有太过绷直身体，有些放松。
“我看你是浙传出来的，但只读了两年，能说说原因吗？”
“家里出了些意外，没办法继续供我读书，只能去横店跑群演还债。”
陆鸣没有撒谎，因为他没有任何撒谎的必要，这件事随便一查就能查出来。
要是为了所谓的“面子”撒谎，说不定还会被康红雷所厌恶。
“在横店待了多久？”
“两年。”
“两年都在演戏？”
“是的。”
“那我怎么看你的资料这么薄？之前没演过大戏？”
康红雷把陆鸣的资料单独抽出来，举在半空晃了晃，和其他人做了个对比。
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陆鸣的资料薄的可怜，除了一页基本信息，就只有半页演出记录。
再看看人家，上一位试镜的演员，光是演出资料都有三页纸。
这个问题陆鸣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
康红雷也没有继续追问，拧开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说道。
“给你一分钟时间准备，然后就直接开始了。”
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陆鸣轻轻闭上眼睛，开始酝酿情绪。
时间到了，康红雷轻轻敲了敲桌子，坐直身体，直视陆鸣。
“开始吧，何书光。”
“有！”
陆鸣立马从凳子上站起来，身体挺的笔直，大声的回答道。
他的嗓门很洪亮，暂时性的给了三位面试官一个好印象。
“你上。”
“我上？”
陆鸣瞬间泄气，望着康红雷有些瞠目结舌，似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康洪雷抱着双臂，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用平淡的语气给他对上台词。
“十五分钟，收拾掉这个草包，我让你上战场。”
康红雷省略了前面的大段台词，只给他对了最后一句。
意料之外的情况让陆鸣难免会有些愣神，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憋住气直到脸部通红，他才双腿并拢再次答了声“是！”。
绕了个圈，来到凳子背后的空地，陆鸣装模做样的看了眼半空，
然后捏着拳头看着康红雷，像是想扑过去把他摁在地上揍一顿。
但这种如狼似虎的眼神，很快就化为了不知所措的迷茫，直到康红雷再次给他供词。
“你是攻方。”
迷茫化为尴尬，陆鸣眼神不断在面前的空地，以及康红雷的脸上乱飘。
“我……那……我……”
三段递进式的神态变化，让包括康红雷在内的三位面试官，都暗自点了点头。
其实想了解一个演员的表演功底，只需要一小段表演即可。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当然，这个得排除一个因素，那就是演员和角色实在不适配。
比如让二十三岁的陆鸣，去演一个七十三岁的老头。
阅历不够就算演技再好，也演不出那种年过古稀的神韵。
不过导演也不会让陆鸣去演老头，那不是为难陆鸣，而是为难自己。
看看三位面试官的态度，他们对陆鸣的表演功底还是满意的。
那么接下来，就是台词了。
“结巴什么？虞师的人，就该一往无前！”
康红雷对台词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平淡如水，而是带了些情绪。
“是。”
这也让陆鸣瞬间变了状态，从尴尬化为利落，一只手指着面前的“沙盘”。
“我师为此役可调集兵力，计有虞师三团一万二千人之全部，军部工兵团之大部，已强渡作业余年，支援火力汇方圆之大成，计有七五三炮群三，一零五……”
声音有顿挫感，而且富有张力，从最开始的犹豫，到后来的胜券在握。
很显然，陆鸣深度研究过这场戏，也对何书光这个角色有很深刻的理解。
康红雷扭头看了眼蓝晓龙，两人都没开口，但一切已在不言之中。
“可以。”
拿起茶杯吹了口热气儿，康红雷点了点头，再次供上台词，然后双手抱怀，静静等待陆鸣发挥。
而陆鸣的表现也没让他失望，哪怕这场戏已经临近尾声，也没有出现任何可以称之为瑕疵的失误。
“我不服！我会冲上去的，我拿用刀砍也砍翻你们的防线！我这条命早就不打算要了！别人死了我可以填上去！我死了别人也可以填上来！”
陆鸣似乎很难接受自己的失败，也好似在强行说服自己。
说句实话，有些过火，至少陆鸣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他不确定自己这副急赤白脸的样子，是否符合康红雷对何书光的理解。
话音落下，屋里一静，三位面试官都没有说话，只有康红雷露出一丝笑容，伸手示意陆鸣坐下。
“表现不错。”
被夸了，陆鸣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算是放了下来。
冲康红雷笑了笑，算是应了这句，或许每位演员都有的夸赞。
“你当过兵？”
康红雷再次翻看了陆鸣的资料，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没有当过兵，跟着戏里自学的。”
陆鸣撒了个小谎，毕竟他在现实里确实没有当过兵，这个不能乱说。
点点头，康红雷又夸赞了一句：“我在你身上看见了一丝军人的影子，不错。”
这句话过后，康红雷不再开口，又仔细打量陆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