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捞尸录

檀木匣在防潮柜里发出腐肉胀气的闷响。林深握着父亲遗留的青铜钥匙，锁孔渗出的黑液突然凝成鬼脸，舌尖舔过他拇指——是槐花香混着铁锈味。青冥灯在腰间发烫，灯壁浮现出从未见过的卦象：离上坎下，水火既济却反成凶煞。

日记本的牛皮封面已长出绒毛状霉菌，每道菌丝都在复述父亲的临终惨叫。翻到 1998年 7月 17日，钢笔字在月光下渗出尸油：“捞尸队第七次下潜，摸到的不是沉船，是口缠着七十二道铁链的黑棺。”照片里的父亲眼神癫狂，胸前挂着的罗盘——正是林深此刻攥在手心的这枚。

“铁链上的咒文是反的！”霉斑突然聚成父亲的指纹，重重按在“开棺”二字上。泛黄照片里的黑棺突然渗出鲜血，染红了抬棺人腰间的朱砂袋——每个袋子都绣着陈氏宗族的图腾。林深摸到照片夹层，掉出半张烧焦的婚书：“林镇南与陈姓女子冥婚，以子为祭……”

青铜罗盘突然发出裂帛声，表盘浮现出黄河流域全息投影。黑棺打捞点闪烁着幽绿磷火，每簇火焰里都裹着半截断指——指甲盖刻着与老掌柜密室人偶相同的生辰八字。

子时三刻，日记本突然悬浮空中。霉斑组成的父亲虚影跪地叩拜：“别相信穿寿衣的人！”话音未落，所有文字化作飞蛾扑向林深。青冥灯爆发出强光，照见门后阴影里站着个穿红衣的女人——她腹部隆起如孕，面容与江雪眠画室的肖像画上的母亲一模一样。

老掌柜的桃木杖劈开飞蛾阵：“那是你母亲的生魂！”掀开右臂衣袖，尸斑组成的往生咒正在吞噬皮肤：“我们都是 1998年的祭品，除了你……”

母亲的生魂突然扑进青冥灯，灯芯爆出父亲最后的记忆：暴雨夜的黄河滩，七个捞尸人将黑棺铁链缠上林深襁褓。老掌柜（当年的年轻道士）持剑抵住母亲咽喉：“用你儿子的命，换全镇人的寿！”

“他们借的不是寿，是轮回！”老掌柜独眼流下黑泪，“七星棺是长生阵，你父亲是阵眼，你……”话音戛然而止，他的右臂彻底腐烂，露出刻着“陆昭明”的青铜义肢。

日记本在青冥灯中自燃，灰烬拼出知古斋地下三层平面图。林深踩着暗河浮尸找到父亲的锁龙井，井底突然伸出七只缠着红绳的手。最中央的手掌心躺着母亲的婚戒，内侧刻着：“甲戌七月十五，与卿永别——昭明”。

水面倒影里，老掌柜的尸体正在沉入井底，而他的脸……变成了林深身份证上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