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画皮风云
音乐楼事件后的第三天，李卫终于恢复了意识。校医院的病房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牧远坐在床边，看着李卫慢慢睁开眼睛。
“我这是...怎么了？“李卫声音嘶哑，像是很久没喝水。
牧远递给他一杯水：“你被附身了，昏迷三天。“
李卫的手明显抖了一下，水杯差点脱手：“附身？“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是...齐娜干的？“
“不完全是。“牧远斟酌着词句，“她只是利用了你体内的万侍郎分魂。现在那东西已经被驱逐了，但你的阳气还很弱，需要静养。“
李卫苦笑一声：“所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鬼怪、僵尸、齐娜是养鬼人...“
牧远点点头：“现在你信了？“
“亲眼所见，能不信吗？“李卫揉了揉太阳穴，“最可怕的是...我全都记得。被附身时的感觉，像是被关在自己身体里的小黑屋，看着'另一个我'说话行动...“
门被推开，孟思瑶和林如可走了进来。孟思瑶手里拎着一袋水果，看到李卫醒了，眼睛一亮：“哟，大少爷终于舍得醒了？“
李卫勉强笑了笑：“孟大小姐亲自探望，受宠若惊啊。“
“少贫嘴。“孟思瑶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感觉怎么样？“
“像被十头大象踩过。“李卫看向林如可，后者正躲在孟思瑶身后，怯生生地看着他，“这位是...？“
“林如可，我们同学。“牧远介绍道，“也是...通灵体质。“
李卫恍然大悟：“哦！就是你们说的'镜灵搜查小队'成员？“
“你连这个都知道？“孟思瑶挑眉。
“被附身时看到的记忆片段。“李卫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我还看到...齐娜她...“
牧远迅速打断：“那些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你恢复，然后找到最后一块铜镜碎片。“
林如可突然轻呼一声，手中的苹果掉在地上。她脸色煞白，直勾勾地盯着病房门口：“有东西...进来了...“
众人立刻警觉起来。牧远的手伸向背包里的铜钱剑，孟思瑶则挡在了李卫床前。几秒钟过去了，门口空无一人。
“什么情况？“孟思瑶小声问。
林如可揉着太阳穴：“不知道...刚才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怨气，但现在又消失了...“
“可能是路过游魂。“牧远松开铜钱剑，“医院这种地方阴气重，容易吸引它们。“
李卫不安地看着门口：“你们确定那东西走了？“
“暂时安全。“牧远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给你画个护身符。“
他从包里取出朱砂和黄纸，迅速画了道符咒贴在李卫床头。符纸上的红色符文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谢谢。“李卫真诚地说，“之前我对这些事嗤之以鼻，现在...“
“现在你知道我们不是神经病了？“孟思瑶半开玩笑地说。
李卫苦笑：“不仅不是神经病，还是救命恩人。“
林如可突然又颤抖起来：“又来了...那个感觉...比刚才更强烈！“
这次连牧远和孟思瑶都感觉到了——病房温度骤降，窗户上迅速结出一层白霜。门口处，空气诡异地扭曲着，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靠近。
“不是游魂！“牧远厉声道，“孟思瑶，保护李卫！“
他迅速抽出铜钱剑，同时甩出三张符咒封住门窗。符咒在空中燃烧，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屏障。空气扭曲处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显现出来——那是个身材佝偻的女子，长发遮面，身穿破烂的白裙。
“画皮鬼！“牧远认出了这种邪祟，“由丑女怨念凝聚而成，能改变外貌迷惑人！“
鬼影发出一串咯咯的笑声，突然扑向病床。孟思瑶本能地挡在李卫前面，举起护身符。鬼影撞上护身符发出的金光，惨叫一声弹开，但金光也随之暗淡了几分。
“它的目标是李卫！“牧远喊道，“纯阳之体对画皮鬼是大补！“
林如可突然指着窗户：“外面！“
众人转头，看到窗外悬空漂浮着更多类似的鬼影，足足有七八个！它们拍打着窗户，玻璃在重击下出现裂纹。
“怎么会这么多？“孟思瑶声音发颤。
“不是多个，是一个！“牧远解释，“画皮鬼能分裂出幻影，真身只有一个！“
鬼影们同时发出刺耳的笑声：“聪明...但没用...把纯阳体交出来...“
李卫挣扎着坐起来：“你们快走！它的目标是我！“
“闭嘴！“孟思瑶一把将他按回去，“我们不会丢下任何人！“
牧远迅速分析局势：画皮鬼擅长迷惑和分裂，但真身一定在病房内。问题是，如何从众多幻影中找出真身？
就在这时，林如可突然捂住耳朵：“好吵...它们在说话...好多声音...“
“如可？“孟思瑶担忧地看着她。
“我听到了...她们...都是被嘲笑、被拒绝的女孩...怨念太深了...“林如可泪流满面，“好痛苦...“
牧远灵光一闪：“如可，你能分辨哪个是真身吗？怨气最重的那个！“
林如可颤抖着指向门口那个最初出现的鬼影：“她...她是最痛苦的...“
“就是现在！“牧远咬破手指，在铜钱剑上画了道血符，“五星镇彩，光照玄冥——破！“
铜钱剑化作一道金光射向门口鬼影。鬼影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被金光贯穿后瞬间膨胀，然后像气球一样爆开，化为无数黑色碎片。窗外的幻影也随之消散。
病房恢复平静，温度逐渐回升。众人长舒一口气，李卫更是瘫倒在床上，额头布满冷汗。
“结束了吗？“孟思瑶警惕地环顾四周。
牧远摇头：“只是暂时击退。画皮鬼没那么容易消灭，它一定会回来找李卫。“
“为什么盯上我？“李卫虚弱地问。
“纯阳之体对任何邪祟都是大补。“牧远解释，“尤其是你现在阳气虚弱，更容易被盯上。“
林如可突然说：“它受伤了...我能感觉到...它在校园某处...舔舐伤口...“
“那我们趁它虚弱时一鼓作气消灭它！“孟思瑶握拳。
牧远沉思片刻：“不，画皮鬼狡猾多端，现在肯定躲起来了。我们首要任务还是找到最后一块铜镜碎片，同时保护李卫。“
“我可以请假回家休养。“李卫提议。
“不行。“牧远摇头，“你家太大，我们没法全面防护。最好是...“
“住我那里。“孟思瑶突然说。
三人齐刷刷看向她，孟思瑶耳根微红：“别误会！我爸在教职工小区有套闲置公寓，安保严密，离校医院也近。而且...“她晃了晃手腕上残余的朱砂手链，“我在那里布置了不少驱邪的东西。“
牧远若有所思：“确实是个好主意。画皮鬼短时间内不敢再来，趁这段时间我们分头行动——孟思瑶保护李卫；如可继续感应铜镜碎片；我去查查画皮鬼突然出现的原因，总觉得不是巧合。“
计划敲定后，孟思瑶立刻打电话安排公寓事宜。牧远则重新加固了病房的防护符咒，确保李卫安全度过今晚。
离开医院时，夕阳已经西沉。林如可突然拉住牧远的衣袖：“牧远同学...我有个不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
“画皮鬼...它不会轻易放弃的。“林如可咬着嘴唇，“而且...我感觉它和我们认识的人有联系...“
牧远心头一紧：“你是说，校园里有人在帮它？“
林如可摇头：“不...更像是...它借用了某个人的形象...“
牧远立刻想到了齐娜，但没有说出口。如果画皮鬼能变成任何人样子，那才是最危险的——它可能已经潜伏在他们身边了！
......
第二天上午，牧远独自在图书馆查阅关于画皮鬼的资料。《阳历决》中只有简略记载，他需要更多信息。正埋头翻阅时，一杯咖啡放在了他面前。
“查得怎么样了？“孟思瑶拉开椅子坐下。她今天穿了件淡黄色连衣裙，头发扎成高马尾，看起来清爽干练。
牧远合上书本：“画皮鬼比想象的更麻烦。它不仅能改变外貌，还能读取模仿对象的记忆碎片，伪装得天衣无缝。“
孟思瑶皱眉：“那岂不是说，它可能变成我们任何一个人？“
“理论上是的。“牧远压低声音，“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暗号，只有真人才知道的。“
“什么暗号？“
牧远想了想：“你第一次见我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孟思瑶脸突然红了：“'站在路中间发什么呆'...好丢人...“
牧远笑了：“就是它了。如果有人自称孟思瑶却答不上来，就是画皮鬼变的。“
孟思瑶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李卫今早有点奇怪...他说梦见齐娜警告他有危险。“
“可能是残留的阴气影响。“牧远皱眉，“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得尽快找到最后那块铜镜碎片。文物局那边有消息吗？“
“我爸秘书安排了明天上午的参观。“孟思瑶撇撇嘴，“代价是下周回家吃饭，听我爸唠叨公务员有多好。“
两人正说着，林如可匆匆跑来，脸色异常苍白：“出事了！食堂...又出事了！“
牧远和孟思瑶立刻起身赶往食堂。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门口，指指点点。挤进去一看，食堂中央的几张餐桌上，食物全部变成了腐烂发霉的状态，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更诡异的是，这些霉斑组成了几个模糊的字：“我回来了“。
“画皮鬼...“牧远低声说，“它在挑衅我们。“
林如可突然抓住牧远的手臂：“不对...这不是画皮鬼的气息...是...“
“是什么？“
“是多种怨气的混合体！“林如可声音发抖，“画皮鬼在吸收校园里其他怨灵的力量！“
牧远心头一震。如果画皮鬼能吞噬其他怨灵，那它的力量增长速度将难以预估！
“必须尽快找到它。“牧远当机立断，“如可，你能追踪它的气息吗？“
林如可闭眼感受了一会儿：“太分散了...校园各处都有...等等！“她突然睁大眼睛，“李卫学长在哪？“
孟思瑶立刻掏出手机：“在公寓啊，我出来前还...“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大变，“他没回我信息！“
三人立刻冲向教职工公寓。一路上，林如可不断报告着越来越强烈的怨气感应。牧远的心沉了下去——画皮鬼一定是趁他们分散时去找李卫了！
公寓楼下，保安告诉他们孟思瑶的“表哥“刚刚出去了，说是去买东西。孟思瑶立刻明白大事不好——她根本没有表哥！
“分头找！“牧远下令，“如可跟着感应走；孟思瑶去校门口；我检查附近商店。随时保持联系！“
牧远跑遍周边几家便利店和超市，都没有李卫的踪影。手机响起，是孟思瑶：“校门口保安说看到一个像李卫的人往旧实验楼方向去了！“
旧实验楼是校园最偏僻的建筑，早已停用，等待拆除。牧远立刻通知林如可汇合，三人赶到实验楼时，天色已近黄昏，破旧的建筑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如同蛰伏的怪兽。
“怨气...非常浓...“林如可脸色惨白，几乎站不稳，“在...地下室...“
三人小心翼翼地进入实验楼。走廊上积满灰尘，墙皮剥落，每走一步都引起空荡的回音。地下室的楼梯隐藏在走廊尽头，黑洞洞的像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我先下去。“牧远取出铜钱剑，点燃一张符咒照明。
地下室比想象的更宽敞，堆满了废弃的实验器材和家具。角落里，一个人影背对他们坐着，看背影正是李卫。
“李卫？“孟思瑶试探性喊道。
人影缓缓转身——确实是李卫的脸，但表情扭曲得不似人类，嘴角几乎咧到耳根：“你们来啦...正好...一起参加我的宴会...“
“画皮鬼！“牧远厉声道，“离开他的身体！“
“李卫“咯咯笑起来：“晚了...他的阳气...已经和我融合了...“他站起身，身体诡异地扭曲着，“看看我现在的样子...美吗？“
恐怖的一幕发生了——“李卫“的脸开始融化，如同蜡像般变形，最终变成了孟思瑶的样子！一模一样的脸，却带着邪恶的笑容。
“怎么样？““孟思瑶“转了个圈，“连气息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呢...要不要我说说牧远的小秘密？他睡觉时喜欢...“
“闭嘴！“真正的孟思瑶怒喝，护身符已经握在手中，“你这个恶心的东西！“
假孟思瑶大笑起来：“生气了？那这样呢？“它的脸再次变化，这次变成了林如可的样子，“或者...这样？“最终，它定格在了齐娜的模样。
“齐娜“优雅地走向牧远：“牧远...帮我个忙好吗？把纯阳体让给我...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牧远冷笑：“画皮鬼就是画皮鬼，再像也不是本人。“他举起铜钱剑，“最后警告，离开李卫的身体！“
“齐娜“叹了口气：“真可惜...“它的手突然伸长，利爪般抓向牧远！
牧远侧身闪避，铜钱剑划过鬼影手臂，带起一溜火花。“齐娜“惨叫一声，后退几步，脸上的皮肉开始剥落，露出下面腐烂的真容——那是一张由无数女性面孔拼接而成的恐怖脸孔，每张脸都在痛苦地尖叫！
“你们...都该死！““齐娜“的声音变成了多重混合，“男人...都爱漂亮脸蛋...我要把你们都吃掉！“
它猛地扑来，速度之快超乎想象。牧远仓促格挡，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重重摔在一堆废弃桌椅中。孟思瑶想上前帮忙，却被鬼影一挥手掀翻在地。
“孟学姐！“林如可想去扶她，却被鬼影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通灵体...也是大补...“鬼影张开血盆大口，向林如可咬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闪过，精准击中鬼影头部。鬼影发出凄厉惨叫，松开林如可踉跄后退。牧远转头看去——真正的齐娜站在地下室入口，手中捧着一面铜镜，镜面正对着鬼影！
“冒充我？“齐娜冷笑着走近，“不知死活的东西！“
鬼影惊恐地看着铜镜：“不...不要...“
齐娜念动咒语，铜镜射出一道青光，将鬼影牢牢罩住。鬼影在光中扭曲挣扎，逐渐缩小，最终被吸入镜中。随着鬼影消失，李卫的身体软软倒下，被牧远一把接住。
“李卫！“孟思瑶冲过来检查他的状况，“还活着，但很虚弱。“
齐娜收起铜镜，冷冷地看着他们：“不用谢。“
牧远警惕地盯着她：“为什么帮我们？“
“那东西冒犯了我。“齐娜轻描淡写地说，“而且...“她看了眼昏迷的李卫，“纯阳体还有用，不能便宜了杂鱼。“
孟思瑶怒目而视：“你！“
齐娜不理会她，转身欲走。牧远突然叫住她：“等等！铜镜碎片...你收集齐了？“
齐娜回头，露出神秘的微笑：“还差最后一块...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林如可，“通灵女应该感应得到。“
林如可躲在孟思瑶身后，小声说：“她在说谎...碎片已经齐了...她在等七月十五...“
齐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冷漠：“随你们怎么想。七月十五见分晓。“说完，她转身离去，高跟鞋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上渐行渐远。
牧远和孟思瑶将李卫抬出实验楼。夜色已深，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李卫在途中恢复了意识，虚弱地问：“发生...什么了？“
“你又被附身了，大少爷。“孟思瑶叹气，“这次是画皮鬼。“
李卫苦笑：“我是不是该去买个终身驱邪保险...“
三人疲惫地走向校医院，谁也没注意到，远处一棵大树后，齐娜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手中铜镜映出李卫苍白的脸。她罕见地露出一丝犹豫，轻声自语：“为什么...要救他...“
铜镜中，万侍郎模糊的脸浮现出来：“心软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齐娜的表情重新变得冰冷：“当然记得。七月十五，百鬼夜行，一个都不会少。“
她转身离去，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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