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凡事总有代价
霍森死了。
这个曾让深水镇笼罩在血色阴影中的刽子手，此刻獠牙间凝固着惊愕，猩红的竖瞳满是不甘心的神色。
它被戈德温一剑枭首。
断裂的脖颈处喷溅出黑血，头颅滚落时沾满碎石的绒毛拖出肮脏的血路。
无论它有多少野望，无论它生前多么狡诈且武艺高强。
此刻它的头颅就如同路边的石子般只能与尘埃为伴。
在人类重甲骑士成建制钢铁洪流面前它和它的子民与纸糊的也没什么区别。
更别说它们好不容易才从漫天的嗜血荆棘中逃脱，本就身心俱疲无心再战。
屠杀只持续了片刻，深水镇旁便再无兽人的哀嚎。
金发骑士将染血的大剑插回剑鞘，他弯腰揪住霍森脑袋的绒毛一路拖拽，丢到了卫廉脚边。
“老大，这畜生脑袋还挺沉。”
戈德温咧开干裂的嘴唇，抬手抹去溅到下巴的血渍，肩胛处未痊愈的箭伤让他动作还是有些略显僵硬。
卫廉没有回应，他凝视着深水镇的方向微微蹙眉，黑曜石般的瞳孔映出漫天狂舞的血荆棘。
血荆棘仍在舞动。
为何？
带刺的藤蔓如同绞刑架上的铁链般纠缠扭动，就像是在……
生气？
这景象与记忆中的游戏设定产生了微妙偏差，
本该因饥渴而相互绞杀自行崩解的魔植，
此刻却将尖刺深深扎入断壁残垣，贪婪吮吸着砖石缝隙里未干的血迹。
卫廉满脸问号的看着狂舞的荆棘。
这…对吗？
“老大？“戈德温将兽首踢到路旁，沾满血污的手在锁子甲上蹭了蹭。
“你从哪搞来这些要命的藤蔓？”
戈德温有些好奇的看着城里仍在狂舞的荆棘藤蔓。
荆棘他见过，但从没见过如此……狂暴的荆棘。
卫廉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血荆棘没有了血液吸食很快就会互相吞噬崩解，怎会直到现在仍旧处于狂暴状态？
难道小镇内部还有生物存活？
不可能啊……
水井旁的人类他也早已让跟着的哈维尔救出，在广场吸引那帮畜生的注意力不仅可以聚怪，同时也有救人的考量。
卫廉决定不再纠结。
虽然不知道这些血荆棘为何如此狂暴，但只要一段时间没有血液补充，它也难逃崩解的命运。
“别问，问就是你老大路上捡的，不说这个……”
“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黑袍的家伙？”
无论是霍森在广场上集结部队，还是摇来的援军绞杀剩下的豺狼人，卫廉都没有看到那个黑衣人。
其体态特征不可能是兽人，极有可能是个人类。
在屋顶上透过缝隙，他清晰的听到了对方与霍森的对话，就是可惜没有看到对方的具体样貌……
“没有！那该死的家伙，我也在找他呢！就是那家伙把我射伤的！”戈德温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肩膀咬牙切齿道。
我就说怎么那帮豺狼人没用符文箭……
不过…
那个黑衣人既然能够带着这支上千规模的豺狼人部落避开王国值守的巡山骑士团，说明其相当了解王国的军队。
其赠与霍森控制兽群的“骨哨”与射伤戈德温的符文石箭，
说明其自身实力应该相当不俗。
如此有能量的人物为什么要绕那么大一个弯去扶持豺狼人除掉自己？
为了…名正言顺？
“对了，那家伙吹着的骨哨找到没有，给我看看。”
那支能够控制兽群的神秘骨哨卫廉早就十分好奇了，
能将豺狼人这种散漫的部群指挥的如臂使指……
应该至少抵得上两个士气+8了！
戈德温点了点头，将从豺狼人首领身上搜到的骨哨掏了出来，这玩意他一看就不是凡品，搜刮的时候自然小心放在了身上。
他刚刚抬手要递给卫廉时却突然被一道身影撞了一下。
这一撞让戈德温手中的骨哨险些脱手。
“深水镇男爵卫廉·莱尼尔阁下，很荣幸见到您。
我代我的父亲碧水河湾伯爵科雷·紫罗兰向您问好。”
镶着紫罗兰纹章的银盔骑士踏碎满地残尸而来，铁靴踏过血水，他脱下头盔将一头棕发散落在肩。
几缕碎发掠过其紫晶石雕琢般的眼眸，他看向戈德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嫌恶。
但他看向卫廉的眼神却十分温和，朝卫廉行了一个颔首礼后，掏出了两张契约晃了晃。
“请您允许我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我是碧水骑士团团长格雷森·紫罗兰，碧水河湾伯爵科雷·紫罗兰的次子。”
“既然我已经完成了阁下的请求，那么就请在这两份契约上签个字吧。”
这长的娘了吧唧的削壁载治叽里呱啦说什么呢？
这么没礼貌。撞到我的人不会道歉？
卫廉眉头一皱就要发难，却见戈德温尴尬的摇了摇头主动退了下去。
苦主撤走，他也只能没好气的将契约接下。
“我也很荣幸，碧水骑士团团长格雷森·紫罗兰阁下，您麾下的骑士果然武艺高强。”
“就是如果能将这帮该死的畜生一开始就拦在龙脊山脉就更好了。”
碧水骑士团与这位格雷森团长可不是什么救火队，让他们出手卫廉为此付出了一座深水镇的铁矿脉。
此时正是要债来了，连羽毛笔都替他准备好了。
那处矿脉正处于卫廉此前扎营的“断剑脊”，若不是戈德温那小子像个猴子一样乱窜到处跑发现了藏身在山谷深处的矿工……
恐怕卫廉根本发现不了这处本应属于他财产的矿脉已被他的好邻居紫罗兰家盗挖多年了！
但无论是保护自己的财产还是伸张正义都是需要实力的，而卫廉恰巧缺少足够的实力。
与其忍气吞声的看着自己的矿脉被邻居偷偷乱挖，不如将这个既定事实卖出个好价钱。
比如换对方清剿豺狼人的残军。
即使这是一笔极度不公平的交易。
说实话，卫廉有许多种办法把这帮该死的畜生全部留在深水镇，但那都会多消耗极度稀有的万能种子，
万能种子获取方式极其稀有，它只要有材料，连游戏中唯一级别的道具都能制作出来！
耗在这里非常得不偿失。
而直接让对方帮忙清剿豺狼人，会让他的邻居看清他的虚弱，长远看绝不是什么好事。
适当的给邻居秀一下肌肉，减少万能种子的消耗，彻底剿灭豺狼人不留下隐患，减少自身伤亡。
这已经是卫廉所能想象到的最优解。
而且，他卫廉的东西可没那么好拿，等他缓过来了。
定叫他十倍奉还！
手腕轻挥，卫廉将签好字的契约其中一份丢给了格雷森。
契约的效益受王国的法律保护，一旦签订双方都无法反悔。
“我说过的话不会食言，阁下请放心。”
“不过我没记错的话，防备兽人与剿灭入侵的兽人本就应该是你们巡山骑士团的义务。”
“王国每年为此可付出了不少的金龙作为军费。”
“而现在为什么居然要我付出一座矿脉的代价才能出手？”卫廉眼神犀利。
创业初期能用人情白嫖就用人情白嫖，他现在真的是穷的叮当响，
而让戈德温前去求援时早就为其准备好了两套说辞。
剿灭这些兽人本就应该是对方骑士团的义务。
王国每年也因此在他们身上拨了不知道多少军费。
但格雷森如此急切的拿出契约，想必白嫖大法未能奏效，对方显然没什么兴趣去卖他一个小小男爵的人情。
格雷森始终保持着微笑，对于卫廉的阴阳怪气没有丝毫回应，直到将契约叠好收起。
他淡淡的来了一句：“碧水骑士团当然会履行义务，
但至少我可以决定什么时候去履行，不是吗？”
“撤！”
格雷森翻身上马将头盔重新戴上。
随着一声令下，碧水骑士团的重甲骑士们也全部翻身上马调转马头。
轰雷般的马蹄声再度响起，格雷森藏在头盔下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收下这份契约，毫无疑问是大功一件。
这对他未来争取继承权的帮助十分巨大。
而卫廉·莱尼尔这个人引起了他足够的兴趣。
这位邻居想来并不如同传闻中那般不受宠爱，
其铺满整个深水镇狂乱荆棘的手段不容小觑。
应该是出自那位大公之手……
恐怕对方不需要他出手也能解决那帮豺狼人，但仍旧付出了一座铁矿山的代价……
其手里魔法道具的价值要比矿山价值高得多……
如此会取舍。
呵。
他似笑非笑的看向手中的【断剑脊矿脉转让协议】。
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