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制不割

洛水裹着黄土滚滚东流，王大帅的外卖箱卡在河滩碎石间，箱缝里塞满上游冲下的陶片。

青牛低头啃食芦苇根，牛角上挂着的青铜铃铛叮咚作响——这是昨夜途经冶坊时，老子用半块霉饼跟铁匠换的，铃舌上歪歪扭扭刻着“饿了么“三字。

“东村祖坟还埋在水道下！“对岸传来嘶吼，麻衣老汉的草鞋深陷淤泥，“西村要分水，除非从我尸首上踏过去！“

几个后生抡起耒耜砸向竹制水闸，木屑纷飞中，下游洗衣的妇人尖叫着抱起木盆逃窜。老子拾起块扁圆卵石，突然甩腕掷向河心。石块在漩涡上弹跳三次，惊得两岸乡民齐齐噤声。

“大制不割。“他捋着胡须上的水珠，青牛适时发出悠长哞叫。

王大帅从泥里拔出外卖箱，箱底粘着块锈迹斑斑的青铜板。这是三天前在窑场废墟扒拉出的古物，板面沟壑纵横如龟甲裂纹。他用袖口抹去水渍，裂纹竟在阳光下蠕动重组——原本各自为政的支渠连成蛛网，活像现代外卖平台的热力地图。

“您看这像不像系统拆单算法？“他指着青铜板对老子嘀咕，“把一单拆成八片，逼我们抢单内卷...“

老子却引他看向河面：被石块惊散的鳑鲏鱼群正合力顶开淤塞的河道，鱼尾摆动的频率暗合某种韵律。“水利不争，争水不利。“老人枯枝般的手指划过青铜板，裂纹应声重组为八卦阵型。

对岸突然爆出裂帛声。两村青年扭打时撞垮竹桥，断木顺流而下，眼看要撞翻下游的渔船。老子解下青牛缰绳抛向激流，牛毛编织的绳索遇水膨胀，眨眼间在河面架起浮桥。三村长老被这神迹震慑，战战兢兢聚到河心沙洲。

“按田亩分水！“西村木匠挥舞青铜算筹，“但每户需出劳力清淤！“

“留一成养鱼虾！“南村巫祝抛出占卜龟甲，“否则河神降罪！“

老子用竹杖在细沙上勾画河道图，青牛忽然踏入主渠。牛蹄踏碎东村私筑的暗坝，积水轰然涌入西村干裂的菜畦。

麻衣老汉的烟斗磕到青铜板，烟灰洒落处，板面裂纹竟变成活动的算筹。

“圣人不积！“老子大笑，袖中飞出三日前窑场带来的陶埙。埙声掠过水面，两岸乡民手中的耒耜不自觉垂下。

青牛引颈长嘶，牛角铃铛震落青铜板，正正嵌入沙洲中央。

三日后，河滩立起座八辐水车。

青铜板化作轮轴核心，洛水推动算筹自转分流。

王大帅在轴心刻下首单好评：“配送公道，五星——洛水河伯。“

晨雾漫过时，水车辐条间凝出细密水珠，宛如万千骑手穿行在星罗棋布的订单中。

老子抚过青牛脊背，鬃毛间不知何时沾满青铜碎屑。

“该走了，“他望向函谷关隐约的城垛，“关令尹喜等急了。“

青牛踏碎水车倒影，粼粼波光中浮出篆字评语：“算法精妙，然人心苦痛。“

章节彩蛋

《洛阳水经注·补遗》载：“昭王三十七年秋，洛水中游现八卦水车，轴嵌'饿人么'青铜板，遇旱自转分水。天宝年间板失，渔人言见青牛衔之入函谷关。今关外夯土道犹存牛蹄印，深三寸七分，雨后可映《道德经》全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