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掌灯人
那修长身影随着月色渐近，凌轩才看清来人是一位俊美少年。
他一袭黑袍随风轻扬，右手一挥，月华凝成的长剑骤然化作一道流光，直刺地上挣扎的画皮鬼。
月华裹挟着画皮鬼碎成点点星芒，又凝聚成一颗光球，滚落在地。
郡守见状，缓缓从地上站起，拍了拍沾满灰尘的官服：“想不到是白大人亲自前来，白大人贵为掌灯人，今日竟亲临处理这些小事，实在令下官不胜荣幸。”
“我白玄霄虽身列掌灯人之一，但正好巡查至此，岂容妖邪肆虐？”
他指尖轻抬，那颗光球便飘至掌心，隐约可见其中挣扎的黑影。
“这画皮并非寻常邪祟，而是被人豢养的，”白玄霄眸光微冷，五指一收，光球消失于他掌中，“看来淮扬郡内，有人不安分了。”
“白大人的意思是......”
“你无需过问，此事现在由钦天监全权彻查，”白玄霄打断他的话，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最后落在凌轩身上，“我刚才虽然隔得远，但也曾听闻有人伤到了那妖邪，想必就是这位？”
凌轩被他看得心头一紧，连忙拱手：“小的不过是侥幸......”
还不等凌轩说完，忽觉右手腕间一凉，一股无形的力道将他右手猛然拽起。
他下意识想要抽回，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如同被铁箍钳住，丝毫动弹不得。
坏了！
凌轩心头狂跳，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用力挣了挣，却见白玄霄上手直接扯下他右手上血迹斑斑的纱布。
一道疤痕浅浅的赫然显现在凌轩右掌中，更令人惊异的是，那疤痕上除了血迹，还有淡淡的金色痕迹。
周先生瞳孔骤缩，眉头瞬间拧紧。
柳柏文和二牛更是脸色大变，几乎同时上前几步，横挡在凌轩与白玄霄之间。
“龙气？”
郡守只看了一眼，目光便钉死在凌轩的右掌，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
作为朝廷命官，他自然认得这东西，眼前这人既非皇室血脉，亦非真龙爪牙，那这就是僭越！
白玄霄指尖轻轻抚过那道疤痕，金色纹路竟微微亮起，像是在回应他的触碰：“货真价实，难怪能伤到画皮，原来如此。”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皇族器皿私下用了也就罢了，此刻竟然被人逮到手上这缕龙气。
皇权至上，龙气岂是寻常百姓能沾染的？这分明是死罪！
若不有个合理解释，此事恐难善了。
但任凭凌轩想破了头，也编不出一个借口，自己确实没有料到那御厨刀竟然如此凶悍：“大人，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跟我走一趟吧。”
白玄霄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只是冷冷的说道。
“不行！”二牛猛地攥紧拳头，“师傅是我们醉仙楼的人，凭什么跟你走？”
柳柏文连忙拉住二牛，生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白大人，您贵为钦天监，还请高抬贵手，给我们一个说明事情缘由的机会。”
“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话音未落，白玄霄袖袍一振，一股无形的威压骤然扩散。
二牛和柳柏文瞬间如遭重击，踉跄着后退数步，跪倒在地。
白玄霄的目光扫过二人，月华在手中凝聚。
“快住手！”凌轩见状，咬牙道：“白大人，我跟你走！不要和凡人一般见识。”
月华消散，白玄霄收回威压，淡淡道：“你是个聪明人。”
周先生看了眼郡守，见对方仍然死死的盯着凌轩，只能自己挺身而出。
他三两步上前，对白玄霄拱手道：“白大人，此事是否再斟酌一二？他虽有龙气在身，但其中或许……”
“或许什么？”白玄霄侧眸看他，眼神锐利如刀，“龙气出现在一个酒楼伙计身上，你觉得这很正常？”
周先生语塞，一时无言。
白玄霄不再多言，一把扣住凌轩手腕，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慌乱中，凌轩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在经过二牛身边的时候，他连忙说道：“我房间床下有一木盒，里面是我这些日子攒下的银两，你可千万千万要帮我收好。”
“师傅！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惦记着那些银两！”二牛眼眶通红。
凌轩心中暗叹，这傻徒弟平日里最是憨直，自己说什么便信什么。
若是他真依言去翻找床底，定会发现那柄藏在木盒下的御厨刀，那正是自己龙气的来源。
至于二牛会如何处理这把刀……
凌轩只能寄希望于他别犯傻直接拿去衙门自首。
在被钦天监拿到物证前，一切尚有回旋余地，全凭自己一张嘴周旋。
可若刀被搜出，那便是铁证如山，再无狡辩可能。
“你在盘算什么？”
白玄霄察觉凌轩神色有异，指尖力道骤然加重。
腕骨一阵剧痛袭来，凌轩连忙示弱：“大人多虑了，小的只是交代些琐事……”
“等真相全部水落石出，自会给你机会好好了却后事。”白玄霄拽着凌轩的手腕猛然一扯。
凌轩闷哼一声，勉强答应。
心中却不断回味，这话怎听着像是威胁，莫非钦天监的人已经起了杀心？
两人踏出房门，夜风扑面而来。
凌轩还未站稳，忽觉脚下骤然一轻，竟凭空而起！
他低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脚下空荡荡的，而地面已在数丈之下！
纵使凌轩如何胆大，此时也有一些恐高，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可除了白玄霄的衣袖外，他什么都抓不住。
白玄霄冷哼一声，指尖微抬，凌轩顿时脚下一虚，整个人猛地往下一坠，凌轩感觉心脏都几乎要跳出喉咙！
“你若敢耍什么花样，”白玄霄的声音依旧冷清，“我便松手，让你直接摔下去，粉身碎骨。”
凌轩死死攥住白玄霄的衣袖，指节发白，额头渗出冷汗：“大、大人放心，小的绝不敢......”
白玄霄不再言语，袖袍一挥，两人便如流星般划过夜空，朝着远处高耸的崇山峻岭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