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星陨海涡，险途情长

苏璃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那团裹着松香的金粉随着夜风从指缝间漏出来。

浮空岛的轮廓在云层后若隐若现，她刚捏起剑诀，背后突然炸开万千星火——那是天机盘碎片燃烧时特有的青紫色火焰。

“小丫头片子！“段无涯的声音裹着雷霆劈来，苏璃反手甩出三道龟甲符，玄铁打造的符箓却在触到雷光的刹那熔成铁水。

她喉头泛起腥甜，元婴后期的威压碾得她骨骼咯咯作响。

星陨海墨色的浪头突然掀起百丈高。

苏璃借着雷霆余波硬生生扭转飞行轨迹，裙摆被削去半截的刹那，整个人像断线的纸鸢栽进翻涌的漩涡。

海水灌进耳朵时，她恍惚看见林夜倒挂在悬崖边冲她挑眉笑的模样。

灵力在经脉里乱窜得像脱缰野马，苏璃呛着咸涩的海水，突然感觉丹田窜起一团暖意。

那些散落的金粉不知何时渗入气海，竟在她五脏六腑间织出一张细密的金网。

翻腾的灵力被这法则之力轻轻一拢，瞬间温顺如春溪。

“你这人...“苏璃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剑尖在漩涡壁上剐出火星。

暗流中忽然亮起密密麻麻的红点，她后颈寒毛倒竖的瞬间，十几条长着鳞翅的怪鱼扑棱着獠牙撞过来。

冰蚕丝编织的剑穗应声而断，她眼睁睁看着其中一条咬住自己左肩的护心镜。

金芒暴涨！

那些怪鱼撞上突然浮现的法则纹路时，鳞片间爆出炒豆子似的脆响。

苏璃望着缠绕在腕间的金色流光，恍惚看到林夜握着酒葫芦斜倚桃树，指尖正随意勾画着同样的符纹。

护盾外堆积的怪鱼尸体突然诡异地抽搐起来，断裂的鱼尾齐刷刷指向漩涡深处。

“原来不是冲我来的...“苏璃剑锋挑起半片鱼鳃，上面沾着的莹蓝色液体正发出萤火虫似的光。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看向腰间锦囊——装着古卷的袋子不知何时破了个洞，焦黑的残页正渗出猩红光点，如同黑夜中醒目的路标。

苏璃的剑尖在礁石上磕出火星，那些被法则之力震碎的怪鱼鳞片正簌簌往下掉。

腕间的金纹突然收紧，勒得她腕骨发烫——这分明是林夜那家伙故意留的印记，连灵力波动都带着他葫芦里的酒气。

“我倒要看看...“她将染血的鱼鳃按在礁石上，莹蓝液体渗入石缝的刹那，整片漩涡突然亮起蛛网般的脉络。

那些本该被海流冲散的灵力轨迹，此刻竟全朝着某个方向蠕动，活像闻到腥味的蛞蝓。

金丝缠上脚踝的瞬间，苏璃已经跟着灵力潮涌向前滑去。

暗流中漂浮的珍珠贝突然张开硬壳，锋利边缘堪堪擦过她耳际。

她反手将断掉的冰蚕丝剑穗甩进贝壳，看着那抹青色被绞成碎末——这分明是天机阁豢养灵宠才懂的捕猎阵。

储物戒指卡在珊瑚丛里泛着幽光，戒面雕着的饕餮纹让苏璃瞳孔骤缩。

那是段师叔闭关前亲手刻的护山阵眼，此刻本该嵌在护山大阵中枢的玄铁饕餮，獠牙间却沾着魔修特有的血痂。

指尖刚要触到戒面，饕餮突然睁开第三只眼。

猩红光束穿透海水的刹那，苏璃腰间锦囊突然窜出十七八道金线——林夜那日醉酒画在她衣摆的鬼画符，此刻正拧成个歪歪扭扭的八卦盘。

“轰！“

爆炸的气浪掀飞三丈外的章鱼巢穴，苏璃攥着发烫的戒指，突然想起那人往她茶盏里偷倒烈酒时说的话：“这世上最毒的陷阱，往往裹着熟人脸。“

腕间金纹突然化作小蛇，叼着枚玉简蹭她手背。

苏璃的鲛绡靴碾过洞壁藤壶时，那些暗红血珠正顺着螺纹渗入岩缝。三日前她在东海黑市见过相同色泽——当段无涯的赤霄剑劈开鲛人长老咽喉时，飞溅的血液在月光下会泛出妖异的青金纹路。

此刻洞穴深处传来的潮声裹挟着某种韵律，竟与玉简碎裂时她识海翻涌的灵力波动完全契合。

荧光结界在第七步的位置突然扭曲。本该镇压邪祟的梵文「卍」字，此刻被酒渍晕染成倒悬的莲花形态。

苏璃的指尖凝起半寸寒霜，这是当年师尊教她破阵的起手式，却在触到石壁的瞬间僵住——酒渍在霜气中析出细小的金砂，排列方式分明是灵枢岛独有的潮汐密文。

「戌时三刻，月照陨铁。

她猛地抬头。洞顶裂缝渗下的幽蓝月光，正将陨石斑痕投射在结界中央。当那道形似锁孔的光斑与倒悬莲花的阴影重叠时，整面石壁突然如沸水般翻涌。

不是幻象，是真正的海水正从结界另一侧奔涌而来，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与...竹叶青的酒香。避水诀失效的刹那，苏璃后槽牙传来钻心剧痛。

本命蛊在血脉中疯狂游窜，这是三年前她与林夜共饮同心酒时种下的子母蛊在共鸣。

滔天巨浪中浮现出无数发光的文字，那些被酒气腐蚀的梵文正重组为截然不同的警示：【别碰陨铁真相在藤壶里】漩涡深处传来赤霄剑的嗡鸣。

苏璃反手将霜气灌入岩缝，冻结的血珠立刻化作赤金丝线，沿着藤壶吸附的轨迹勾勒出星图——那是师尊殒身之夜的天象，尾宿第三星的位置赫然钉着一枚青铜樽，正是林夜从不离身的浮世酿容器。当剑鸣声近在咫尺时，苏璃突然咬破舌尖。

混合着蛊虫之血的海水触到青铜樽虚影的瞬间，整个洞穴的时空仿佛被按进琉璃盏。

她看见另一个自己正从陨铁中拔出师尊的断剑，而藤壶群突然张开森冷齿列——原来每片贝壳里都蜷缩着被抽干灵力的鲛人魂，它们空洞的眼窝全部朝向漩涡深处某个正在成型的佛印。

潮声里混入了林夜沙哑的笑声：「阿璃可曾想过，星陨洞的陨铁...本就是用来镇压魔佛的棺椁？」

“喀嗒。“

靴底碾碎贝壳的声响惊得苏璃贴紧石壁。

段无涯的威压让洞外海水沸腾如滚油，而她掌心的戒指突然开始发烫。

那些金线正顺着她经脉游走，最后在丹田处结成个莲花座——分明是林夜独创的龟息诀。

“小丫头倒是会挑坟地。“段无涯的笑声震落洞顶钟乳石，“当年你师父就是在这...“

苏璃突然僵住。

她后背紧贴的石壁正在发烫，某个凸起的符文硌得她蝴蝶骨生疼。

丹田金莲猛地绽放的瞬间，她终于看清石壁上用血绘制的阵图——这分明是逆转护山大阵的阵眼！

冲天光柱撕裂夜幕时，苏璃的剑穗突然自燃。

林夜残留的灵力裹着她滚向洞穴深处，而段无涯的怒吼已近在咫尺：“原来藏在这！“

苏璃抹了把唇角的血，突然发现戒指上的饕餮正在融化。

暗金色液体渗入她指缝的刹那，洞外突然响起熟悉的葫芦摇晃声——那声音轻快得仿佛在桃花树下踏歌而来。